自語了一番後,宋缺複雜的看了沈傲一眼,嘆了口氣道“未曾想,沈先生的劍道一途,竟然已是走到了這一步。”
宋缺沒有去誇讚沈傲的劍道造詣,但便是這樣一句話,卻已然是最大的誇讚了。只有在什麼情況下才需要參修刀道,去圓滿自己的劍道?
這隻能說明,沈傲在劍道一途上,已經達到了一個極致。
無可否認,沈傲的第六式九霄風雲亂,已是劍道極致的一種體現了。如若不然,沈傲也不可能憑藉眼下的實力,匹敵四象天的高手。
定了定神,宋缺談笑道“如此,我便和沈先生共同探討一下刀道的感悟吧。”
“多謝宋閥主的指教。”沈傲不無感激的說道。要知道天刀宋缺的刀法可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刀,人家能這麼爽快的答應將刀道之法傳授,絕對是一份莫大的人情。
“指教談不上!沈先生能由劍入刀,並且領悟出一套不俗的刀法,足以可見沈先生已是走在宋某人的前面。劍道一途,何嘗不是也有宋某人值得借鑑的地方呢。”宋缺微微一笑,下一秒神色化爲嚴肅正經,開口問道“沈先生,以你之悟,刀爲何物?”
沈傲道“刀即是刀。”
“如果你不能忘刀,舍刀,棄刀,那麼,可學不會我宋某人的刀。”宋缺直言道。
沈傲眯了眯眼睛,語氣不改道“絕對不忘刀,無論如何打擊,無論風吹雨打,無論歲月蹉跎,刀就是刀,絕不能忘。”
或許在外人看來,兩人的談話實在是有些莫名和難以理解。但是站在兩人的刀道造詣上,卻能十分明瞭的懂得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宋缺頓了頓,問道“那麼沈先生,你的刀呢?”
“這不就是我的刀麼?”沈傲哈哈一笑,伸手一抖,掌心勃然捲起一股無邊的風浪,勁氣激盪。手中雖未有刀,但沈傲整個人卻宛如一柄絕世兇刀,渾身刀勢散發出了尖銳如鬼森森的鳴叫。
刀勢縱橫,屋內寒霜撲面,凜冽的刀勢,如那摧枯拉朽一般直衝天際。
被沈傲凜冽的刀勢牽引觸動,宋缺渾身也涌現出一股磅礴的刀勢來。
這一刻,廳內彷彿不再是矗立着兩個人。而是兩柄刀,宋缺若血海翻騰,沈傲如雲海變幻,刀勢下,罡氣翻滾,地板村村碎裂,向着四周延伸而去,只有兩人腳下是完好。
“好,刀是刀,刀非刀!”宋缺眼中精芒一閃。
沈傲擡首問道“萬物皆有法,道家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天生,無跡可尋,如此如何言萬物有法?”
“天有天理,物有物性。萬法非是不存在,只是當你能把萬法駕馭時,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已晉入目無全牛的境界。得牛後忘牛,得法後忘法。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於有跡。若是無意,則爲散失。最緊要是在有意無意之間,這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像這一刀。”宋缺說完這話,那閃亮的雙眸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大作。
下一秒,宋缺將握着的天刀舉起,刀身如龍呤般顫鳴,久久不絕。此厚背長刀無柄,像是一塊長鋼,於尾端於一缺口爲握。刀無尖,平直如截。其厚有如斬馬刀,但寬度稍減,而長尤勝之。
沈傲眯了眯眼睛,愕然驚覺這宋缺好像握着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條龍,黑龍。
一刀在手,宋缺整個人就變了,氣息漸起,如山。他完全處於俯視衆生的境界,威壓無形。卻讓人爲之窒息,任何人也無法仰視,無法抗禦。
這就是傳說中的無敵地天刀。
天刀宋缺。
刀芒生寒,宋缺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刀劈向沈傲。
庖丁解牛乃古聖哲莊周的一則寓言,講善於剔牛的庖丁,以無厚之刃入於有間的骨隙之中,故能迎刃而解。
宋缺這一刀宛如羚羊掛角,不但無始,更是無終。忽然間刀已照臉斬來,刀勢封死所有逃路,避無可避,最厲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後會劈中自己什麼地方。樸實黝黑的重刀在宋缺手中使來,既像重逾千鈞,又似輕如羽毛,教人無法把握。
天道亦有缺,人道補其一,天人合一,實乃大道。
沈傲揮手迎面擊去,他是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對抗宋缺揮來的刀。
由於這是雙方在刀道上的探討,自然沈傲不會仗着自身的實力去以勢壓人。
“鐺!”上方的刀芒在虛空中對撞在一起。
刀芒與刀芒相觸,沈傲雖是自我感覺看破了對方的虛實,但剛一接觸,便知道自己錯了。宋缺那刀芒涌出森森殺氣,瞬間就籠罩了他!
“得法而忘法?”沈傲心頭一動,隱約有所明悟。
“噗哧——!”雙方的刀芒碰撞在一起,下一秒沈傲的刀勢、刀氣頻頻潰散。
宋缺爲之一嘆,說道:“看來沈先生刀道上的造詣,還差了點火候。”
沈傲神色漸喜,笑道“是麼?”說話間,虛空中沈傲的刀意勃發、刀氣綻放、刀勢重凝、刀芒乍現。
“咦?”感覺到沈傲的變化後,宋缺神色爲之動容。
“好!宋某倒要好好討教一番沈先生的刀道。”說話間,宋缺再次出手。
他的刀意威猛剛強,亦靈動奇奧,無痕無跡。沈傲的刀意則如混沌初開,萬象包羅。
兩人的刀芒在磨刀堂綻放,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刀芒如獄,刀氣森寒,刀影不斷在這不大的空間中交擊,卻詭異地不溢出一絲一毫,連一件桌椅亦未損毀。
百招過後。
“鐺!”兩人不約而同的退開一步,相繼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