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卻把暮靄的陰霾咬得破碎。
斜灑的餘輝遍佈山間,天空無雲,天邊一片燦爛。
山腰一處不起眼的灌木叢後隱有一處山洞,大人小孩總共八人沉默的藏在洞內。
自然是唐帝他們。
他們不知跑了多遠,還幸運的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處可以藏身的山洞。
總的來說他們很辛運。
可是衆人的情緒都是沉重的,他們知道,又一羣夥伴們永久的倒下了。
這些日子滿滿的全是這種目睹朋友死去的事情,讓起初還能強效歡顏的科沃克人日漸的沉默。
可是他們卻沒條件允許他們去悲痛,他們還沒有到,也就是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倖存的八人分別是唐帝、莎莉、柱子、張青、露娜沙、負責攙扶露娜沙的兩名士兵、一名揹着物資箱的士兵。
小唐帝仍然處在昏迷中,柱子把他輕輕的放在了地上,讓他背靠着牆壁。
露娜沙解下了外衣蓋在他身上,莎莉坐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唐帝。
張青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目光呆滯,親哥張鐵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
柱子走過來,拍了拍張青的肩膀,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沉默..
讓人忘記時間的沉默...
良久以後,揹着物資箱的士兵將大箱子繩索解開,輕輕放在了地上。
“我說,我們的食物不是無限的,這一路上都沒發現些補充食物的機會。連幾個野果都沒找到。”
雖然知道這時候都不想說話,可是作爲清點物資的人他有必要把目前的境況告知大家。
“恐怕我有更糟糕的消息告訴大家。”負責攙扶露娜沙的其中一名士兵也是隊伍的嚮導,他抽出一張地圖,平鋪開了展示給大家看。
嚮導名叫磊子,另一名協同他攙扶露娜沙的名叫肖恩,是小隊的臨時醫護人員。
“這裡是大家預定集合重新開始的地方,在這條雪脈而下的河流旁。 這裡是科沃克,我們順着這條路成功北行到了這片山脈,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裡。”磊子搖了搖頭,
“我們失去了在山中的方位。”
“我們再去確認方位。 大夥先在這裡休息,這些天來大家都太累了。明早我和磊子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方向。”柱子發話了
“現在大家吃了東西休息吧。”
這種時候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大家怎麼做,必須有人帶隊。
有了帶隊的,這個小團隊纔有了主心骨,統一指揮行動,不像無頭蒼蠅。
好不容易打破的沉默,又重新歸於沉默。
誰也沒心情再說點什麼或者開個玩笑來調節氣氛。
在沉默之中從物資箱中拿取了各自的食物,面帶苦澀的進食去對抗充斥渾身的飢餓感。
...
第二日清晨,小唐帝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一絲明亮的陽光透過灌木的縫隙照射在他的臉上。
爲了確保把他打暈,張鐵用了一點力。
唐帝醒來以後感覺後頸十分的痛,身子動的時候後頸一陣刺痛。
無奈,小唐帝沒敢繼續動了。
“少主,吃些東西吧。”老兵肖恩遞過來的鐵盒中是兩塊奶酪和幾片牛肉。
雖然科沃克本身的行軍伙食配備就是不錯的,可是逃亡中的每一塊奶酪和肉片都是極其珍貴的,顯然是刻意爲唐帝留下的。
小唐帝也着實餓了。但他還是不忘了問“肖恩大叔,你吃過了嗎?”
“放心,少主。”肖恩嘴角有些笑容,同時也嘆息。
少主的表現確實繼承了城主,但是在少主如此年幼的時候在這種背景下說出這樣的話,讓這位科沃剋死忠心酸。
他明白,被教皇下通緝令的少主,這一輩子都難以平靜了,說是十分危險也毫不爲過。
小唐帝猛吃起來,他真是餓壞了。
三兩口吃下了兩大塊奶酪和一片肉,可是他沒再繼續吃,將盒子中剩的東西遞了回去。
“少主,吃飽。”老肖恩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人小,吃得少。已經飽了。”
唐帝二歲時,沃爾特曾經給他講過一個睡前故事:一羣外出任務的斥候因爲不控制,提前吃光了所有食物儲備,最後互相殘殺、吃對方的肉,都死在了一片荒山裡。
年幼的他無法理解人類互相殘食是一幅怎樣的場景,他從來沒吃過人肉,也不想吃,寧願捱餓。
肖恩將盒子又蓋上,放回了大箱子中,看着箱子上一個模糊的三頭獅圖案,老肖恩心中又是一片震盪。
露娜沙抱着沉睡中的小莎莉,輕撫她的額頭。
負責背箱子的士兵還在睡,看來他這些天着實是太累了。
張青還坐在那塊石頭上,雙眼佈滿血絲,也不知道晚上有沒有睡着。
磊子和柱子在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就出去了,只要二天內找到了方位,就差不多可以在食物吃光之前順利到達科沃克人的集合地。
否則就難了,食物是個問題,不過方向更是個問題。
兩個問題互相加重着衆人的糟糕境況。
...
大家在這灌木後的山洞中休息,也等待柱子和磊子帶回消息。
大家都期望看到兩個臉上帶着雀躍的人迴歸,閃着英雄般的光芒。
一直到大家的肚子再次狠狠的餓了,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太多。
張青從石頭上立起身來,徑直走出了灌木叢。
天已經大亮。
.......
一直到下午,柱子和磊子還是沒有回來,衆人不免焦急起來。
“我出去找他們。”張青起身就要走,被肖恩攔住了。
“說不準他們晚上就回來了,你別一個人出去,太危險。”肖恩頓了頓
“地方太大,出去了也找不到,反而你有可能走失。磊子是嚮導,相信他吧,會回來的,帶着找到的路線一同回來....”
張青又坐回石頭上。
衆人又繼續休息,找到路以後又得趕路,恐怕沒那麼多奢侈的時間休息了。
最後一抹斜陽沉落西山。
太陽像是一個醉漢,直直的倒了下去。
夜色,又重新佔領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