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認得這個玉墜!
甚至可以說比較熟悉了。
因爲在後世歷史上,他所見到的那個重陽宮掌門王賢成,就隨身攜帶着這樣一個玉墜。
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
那一次,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王賢成不小心把玉墜失落,當時他可是興師動衆,不惜出動闔派之力去爲他尋覓這個玉墜。
那時候已經是面臨特洛伊聯邦入侵的時候了。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重陽宮作爲中華道盟的重要成員,突然這樣抽風,自然引起了中華道盟的關注,讓當時還不是太上長老的楊晨作爲特使,前去詢問情況。
然後楊晨就知道,這重陽宮掌門居然爲了這麼一枚玉墜,如此大動干戈。
還好很快玉墜就被找回,並沒有耽誤了備戰。不然的話,這王賢成哪怕是重陽宮掌門,也要被中華道盟重重責罰。
而這也引起了楊晨的注意。他好說歹說,總算讓王賢成讓他看看這枚玉墜,本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器之類,結果一看之下,卻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款式也尋常得要命,玉墜質地也差得很,屬於再差點就不能被稱作玉的那種。
換了現在,最多也就是幾十塊錢就能再小攤販上買到。你要會侃價,沒準還能把價錢侃到二十塊以內呢!
也正因爲這玉墜太不值當堂堂重陽宮掌門如此緊張,這才讓楊晨格外印象深刻。
不料,現在他居然又看到了這枚玉墜。
他並不會看錯,因爲這玉墜雖然屬於那種現代機械批量生產的廉價貨色,但是它的玉色上面卻有一塊綠斑。那綠斑的形狀,和楊晨後世所見一模一樣。
批量化生產,也就是外形完全一樣。但玉石畢竟是天然材料,其材質並不均勻。這種屬於材質上的綠斑形狀,也是獨特的標記,不可能弄出一模一樣的來。
換言之,楊晨後世所見的玉墜,和現在這枚玉墜,絕對是同一件!
這如何能不讓楊晨暗暗心驚?
要知道,後世歷史上的王賢成,和現在這個王賢成的經歷,那根本就是兩回事啊。怎麼可能他們居然碰上了同一枚玉墜?
難道說,後世的王賢成,之前也和這個小蘭姑娘有過一段嗎?
楊晨知道,這種可能性基本上已經是百分之百了。
看着現在小心的看着小蘭,彷彿她就是整個世界的王賢成,楊晨心中暗歎。
看來王賢成跟這個小蘭姑娘,只怕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啊。前世歷史上有緣分,哪怕現在這個已經被楊晨改得一塌糊塗,王賢成經歷截然不同的歷史,居然仍然有緣分!這隻能說是命運的安排了。
不過看樣子,前世歷史上王賢成跟小蘭之間的結局,恐怕不會太美好。
一方面是之前說過的那樣,玄洪真人不可能允許這個在王賢成心中比門派更重的小蘭姑娘存在。另外一方面,以小蘭姑娘這樣的重病,後世的醫學和治療靈術看上去都是幫不上忙,更別提現代醫學了。在後世歷史上,可沒有一個楊晨幫忙,這小蘭姑娘去世應該是鐵板釘釘的。
想想後世的時候,王賢成因爲玉墜鬧出偌大動靜的時候,楊晨就看出來,他看玉墜的神情又是悲傷、又是甜蜜,楊晨就知道,這玉墜上面一定有一段悲傷的往事。
顯然,後世歷史上王賢成應該也是因爲某種原因,認識了小蘭,然後不管是小蘭因病去世,還是玄洪真人棒打鴛鴦,反正這小蘭姑娘都沒有活下來,只留下一枚玉墜給王賢成作爲紀念。
不過現在麼,有了自己的插手,也許情況會不一樣了吧。希望這兩人能有一個好的未來吧。
楊晨心想。
“楊晨,怎麼樣了?小蘭究竟得了什麼病?”
王賢成焦急的問道。
這大回春術他也瞭解一二,不敢說能治百病,但大多數病都能有效,至少也能夠緩解病況。
可看小蘭的模樣,就算這大回春術,竟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
那要如何才能讓小蘭病好起來?
難道說,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楊晨打包出售靈符技術,用一張甘霖澤世符做廣告的時候,王賢成已經“失蹤”了,並不瞭解這甘霖澤世符的存在。在他看來,大回春術,已經是現有最強的治病道法。
大回春術都沒有用,這幾乎讓王賢成絕望。
現在玄學界的形勢,煉器沒落,煉丹術比煉器強一點,也強不到哪裡去。大家煉丹水平都不怎麼樣,或許煉出來的丹藥在普通人眼中算是仙丹,但在玄學界修士眼中,卻沒什麼用。
像小蘭這種大回春術都無效的病,以現在玄學界的煉丹水平來看,幾乎根本煉不出能夠治病的丹藥。
大回春術無效、煉丹希望渺茫,王賢成除了絕望,還能怎麼樣呢?
“這個……”楊晨看他那副樣子,不過短短半天時間,就已經憔悴了許多,也是心中同情,搖搖頭:“究竟什麼病還不清楚,不過應該屬於那種讓人體機能衰竭的病。目前還找不到病因。不過你放心,大回春術無效,我會想辦法給你畫一張甘霖澤世符看看。”
“甘霖澤世符?”王賢成眼睛一下子亮了:“就是傳說中那個甘霖澤世符?楊晨你會?”
楊晨苦笑:“你就沒打聽下我前段時間幹了什麼嗎?我前段時間在五峰觀的傳道大會上,可是把甘霖澤世符的技術給正一道靈寶派買斷了版權,而且還現場用掉了一張甘霖澤世符,你說我會不會?”
王賢成乾笑兩聲:“那個……那個我不是一直擔心小蘭,沒線心幹別的麼。不過,有了甘霖澤世符,相信小蘭的病,也一定能好!”
可楊晨卻沒有他那麼樂觀,無可無不可道:“或許吧。不過,至少能讓小蘭的病大爲好轉,這應該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好那就好……”
說着,王賢成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小蘭身上,全部心神,已經完全集中在她身上,至於外界的一切,都當作不存在了。
楊晨喚了他兩聲,見他沒有回答,苦笑搖搖頭,也就作罷。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工友們總算從工地回來了。一時間,外面這片窩棚區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隨後有腳步聲重重朝這邊過來,還沒到小屋,就先發出了一陣驚呼。
“這小屋外面怎麼一下子多了那麼多青苔?”
之前電話中那個中年人的聲音焦急的響起來:“不好!小蘭姑娘還在裡面呢……”
然後就聽他和其他幾個人紛亂的腳步聲往小屋而來。
“小蘭姑……”
中年人大叫着剛進來,就看到楊晨兩個人,頓時警惕的看向他們二人:“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來幹什麼?”
這個中年人是一個很典型的農民工。他穿着髒兮兮的黑夾克,渾身都是塵土。頭髮有點花白,背有點駝,臉上佈滿風吹日曬戶外艱辛工作帶來的皺紋,臉上帶着那種社會底層人士常見的卑微笑容。
現在他的臉上卻已經是一片緊張。因爲生活,他沒有什麼底氣,也沒有勇敢對抗犯罪的勇氣。但是出於內心深處的善良,他雖然有些畏縮,卻還是堅持站在那裡,渾身崩得緊緊的,要問清楚楊晨二人的來意。
他身後的幾個工友有年紀差不多的,也有年輕些的,臉上都帶着因爲生活而來的風霜滄桑,還有憨厚的表情。
這時候,一個年紀跟中年人差不多、穿着廉價迷彩服、膠鞋的工友仔細看了一眼現在全身心都放在小蘭身上的王賢成,咦了一聲,拉了拉中年人:“那不是以前跟小蘭在一起那個小夥子嗎?”
中年人仔細看過去,也認了出來,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小王啊。你說你這伢子,這一去就沒了音訊,可把我們小蘭等苦了……”
他還要說什麼,王賢成卻完全充耳不聞,只是摟着小蘭,細心的爲她擦拭着臉上其實根本沒有的污漬。
見狀楊晨連忙過來,也不想讓人打擾他,對中年人道:“我叫楊晨,是小王的朋友。大叔貴姓?”
說着從兜裡掏出一包未開封的軟中華,給幾個人散煙。
他是不吸菸的。這一次還是想到這邊這些工友應該習慣抽菸,這纔買了包軟中華。
幾個人有些拘謹的結過煙,也不抽,先是夾在耳朵上。
“免貴姓吳,名叫吳承鋼,叫我老吳好了,大叔實在當不起……”中年人連忙過煙,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把煙湊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陶醉在菸草的芳香中:“好傢伙,軟中華,這輩子都沒抽過,今天算是託楊大老闆的福開了洋葷啦……來來來,坐坐坐……”
說着他連忙在黑糊糊的塑料凳子上用袖子使勁擦了擦,請楊晨坐上去。
楊晨的衣着也不算多貴,但那是對富貴人家而言,對於這些最底層的農民工,那卻是富貴得緊,一看就是有錢大老闆,難免熱情起來。
楊晨也不嫌髒,一屁股坐下,和幾個人攀談起來。小小的窩棚中,一時間熱鬧起來。
原來他們都是來自同一個村落的農民工,在這裡打工的時候,遇到了小蘭這個乞討的姑娘。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對小蘭也很照顧。只是他們經濟能力有限,小蘭得了重病,卻也愛莫能助,只能儘量的幫上一把。前段日子王賢成被小蘭所救,要不是他們幫襯,還真沒辦法。
楊晨自然是對他們大爲感激,掏出一大把來之前特意取出現金要重謝他們。這時候工友們卻表現出了很高的情操,明明生活狀態很差勁,卻沒有一個要楊晨的感謝,最多有個把有些猶豫的,但最後也都拒絕了。
楊晨心想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些工友爲人善良,直接給錢又不要,倒不如提攜他們一把,便提議道:“大家既然不要我的重謝,我也不勉強。不過呢,我也是個老闆,大家也知道。”
說到這裡,幾個工友彼此對看一眼,呵呵憨笑起來。
“是這樣,你們都是在建築工地上幹活的對吧?”
幾個人點點頭。
“我那裡呢,也有個工程正在建設。這工程是我自己的,只是包給別的建築公司在做。我看幾位人品也不錯,在工地上一定踏實肯幹,不如去我那邊幹活吧。給誰幹不是幹呢?你們幾位我還放心些。工資嘛,每天兩百塊,日結。”
“兩百塊?”幾個工友頓時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來。2010年的時候,每天兩百塊的工資,那還真是不錯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不錯。對於他們來說,一個月能掙六千,哪怕那些有文化坐辦公室的人,也不見得比他們高啊,如何能不讓他們心動?
“不行不行,這怎麼能行呢……”反應過來後,他們也知道,這完全是楊晨爲了感謝他們,連忙推脫。
楊晨道:“大家不用推辭。首先了,這個活其中有感謝大家的成分,但是呢,也不完全是。更多的還是爲了大家的勞動值這個價錢。因爲我這個工程對我很重要,必須質量相當過關。這外包給別的公司,畢竟不是自己的公司,多少有些不放心。大家去了一方面幹活,另一方面,也幫我盯着點,這樣我才放心。我給你們我的電話,有問題直接找我。放心,這點錢相比工程質量不過關給我帶來的損失,那根本就不算什麼,這錢我掏得心甘情願!”
幾個工友再彼此對看一眼,猶豫着要不要答應。
“就這麼定了!大家都去我那裡,一天兩百塊!”
楊晨一錘定音。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什麼一天兩百塊?”
隨後有人很不客氣的闖了進來。
吳承鋼一看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