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就在楊晨剛剛進入到煉器室準備研究那枚真符的時候,因爲他擊殺貢布等人並且還要將其背後的家族長輩勢力一網打盡的事情,而引發的浪潮正在發酵。
接到貢布等人死訊的時候,盛文華正跟步虛道人剛剛和楊晨會完面,回到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所在地。
伴隨死訊而來的,還有楊晨交給清虛道士的那個郵箱裡的東西,那貢布等人胡作非爲的各種確鑿證據。將這些看完,盛文華和步虛道人二人仰天長笑,大呼痛快!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自從來到京城之後,一直感覺束手束腳,心頭憋悶,唯獨今天,感覺到暢快淋漓,當浮一大白!”
步虛道人一邊長笑,一邊痛呼。
作爲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的首腦,同時也是開國領袖身邊的開國元勳,世俗政府的領導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他們卻始終不變,無論經歷多少政治風波,都沒有人能動,也沒有人敢動他們。
但他們並非所謂政壇不倒翁,僅僅只是因爲,他們的特殊身份和地位罷了。
也正因爲如此,除了開國領袖還在的時候,他們可以盡情和開國領袖討論國家政策的得失,完全不用擔心別的什麼——因爲他們是開國領袖的戰友,有這個資格。
可開國領袖之後,他們的地位就難免不尷不尬。他們是老前輩、是元勳,可是畢竟不是國家領導人。指手畫腳多了,難免讓人不快:究竟你是國家領導人還是我是?要不要我把位置讓給你?
況且他們雖然也算體制內的人,畢竟是修士,並不能完全被當作自己人——開國領袖有那個胸襟氣度,後續的領導人卻未必。若真是插手多了,難免會被誤會到修士又想要操縱世俗政府的傀儡的這件犯忌諱的事情上來。
要真是他們想這樣做到也罷了,完全可以百無禁忌。但他們壓根就沒有這樣的心思,更是清楚,修士歸修士,實力或許強大,或許可以壽命漫長,但是治理國家這種事情,卻不是他們的專長。勉強要做,那就會引發天下大亂,這是他們這些辛辛苦苦平定了天下的人所不願意看到的。
於是到了最後,儘管在名義上,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正會長副會長,同樣擁有參政議政的權力,但這個權力卻幾乎被擱置不用。
也正因爲如此,貢布等人這樣的京城大害,他們反而沒辦法處理。
除非將貢布等人列爲修士。
但貢布等人背後那些在世俗政府之中擁有不小影響力、權力的家族勢力,卻阻止任何人這樣做。
評價一個人是否修士,完全沒有修爲或者修爲很高,那都好評價,唯獨貢布這種半吊子反而不好評價。無論歸屬那方,其實都可以說得通。
更重要的是,這個評判是否修士的權力,中華玄學促進會有一部分,世俗政府也有一部分。除了那些歸屬無可置疑的人,關於其他方面,雙方必須妥協着來。
別小看這個是否修士的評判,因爲當前華國的規矩是修士和普通人各不相同的,所以這個評判中間卻也關係到大量的利害關係,並不能等閒視之。
比如說一個人殺了人,若是普通人,那就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殺人者背後有背景有靠山的,完全可以通過一系列運作,過失殺人——判處無期——表現好減刑——保外就醫,也許區區幾年時間,殺人者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重新公開露面。
但若這個殺人者是修士,那麼這件案子就只適用於玄學界那條規定:無故殺戮凡人者,死!不管殺人者背後的靠山有多大,由誰來出面,那都是一個死字,絕沒有任何道理和情面可講。
再一個,很多玄學界之中的資源和各種物品,在修士看來作用雞肋,不值一提,但在普通人看來卻是絕世奇珍。但是,偏偏用得上這些的普通人是不夠資格購買的。這就是爲什麼之前朱家去龍夢澤交易大會之前,要找楊晨作爲供奉的原因。因爲沒有這個修士的身份,這交易大會你根本進不去,不管你多有錢,人家都不會搭理你。
但如果有修士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哪怕這個修士是最低階的隕星一階修士,那也有在交易大會上購買的資格。
等等等等,類似的東西還有很多,所以這個修士資格的評判,尤其是低階修士的評判,世俗政府硬生生從玄學界搶到了一部分權力,爲的就是這些利害關係。
除了利害關係,當然也有類似貢布這種情況,仗着身後的靠山,通過這種資格評判來鑽空子,即便胡作非爲,卻也因爲處於各種規則的空白地帶,反而長期逍遙法外。
這種事情,盛文華這樣的中華玄學促進會會長身份,是不適合插手管的,他得避嫌。即便哪怕是他這樣的身份也對貢布等人的劣跡斑斑早有耳聞,早就看不順眼。
再一個,他們畢竟是修行多年的積年修士,故交老友也很多,這關係網和人脈可以幫助他們辦事,但類似這種情況,也導致很多人都可以拐彎抹角和他們拉上關係,要動手一方面卻不過情面,另一方面正所謂牽一髮則動全身,更不便貿然行動。畢竟好歹也是前輩身份,怎麼能夠跟晚輩計較?
這就是古時候修士爲什麼要講究一個斷絕塵緣的原因了。只因爲這塵世之中的各種因果、關係牽絆,的確是很有礙於修士的心境。與其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不如直接來個一刀兩斷乾脆。
那怕現代,真正有希望成就飛昇之境的修士種子,他們的師長也是儘量讓他們不沾染庶務的。除了修行有成之輩,大多數在玄學界之中蹦達的修士,說白了不過是被放棄的渣渣。
只不過盛文華等人當初和開國領袖一起打下了江山,對這個國家已經有了深深的感情,並不是說放就能放的。否則的話,以他們早就成就八階的修爲,若是覓地潛修,也許現在已經成就九階飛昇之境了吧。
他們身爲八階大修士尚且如此,玄學界之中其他修爲不如他們的修士,那就更沒有能力對抗這些有形無形的明規則潛規則了。
於是貢布這樣的人,作惡多年,卻始終逍遙法外。
可如今,卻出了楊晨這麼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把他們看不順眼的人掃進垃圾堆,偏偏他所做的一切,卻正好在規則的範圍內,並沒有肆意妄爲。他唯一不同的地方,僅僅在於依靠自己的實力保證了某些可以靈活也可以嚴格的標準,被嚴格執行罷了。這種做法,任誰都說不出不是來。
否則的話,若楊晨真的是肆意妄爲,完全罔顧一切規矩胡來,那反而好辦了。不但世俗政府要對付他,就算盛文華等人,也得出手。到時候舉世皆敵,任你修爲多高,也是要大爲頭疼。就算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但你的事業還要不要了?你的大業還搞不搞了?
所以,快意恩仇,也要小心不要過頭。除非你打算快意恩仇之後就不過日子了,打算跟對方來個同歸於盡,那另當別論。
楊晨在這一點上,分寸把握得相當到位。
於是,他的做法不但可以讓盛文華等人開懷大笑,大呼痛快,也能讓和他爲敵的那些人感覺到頭疼,就好象面對刺蝟一樣,完全無從下口,偏偏楊晨擋了他們的道,甚至壞了他們的前程,就算想要裝做看不見,都是不能,那種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楊晨這小子,這手段果然是老辣不凡啊。可惜他不肯當這個會長,否則的話,中華玄學促進會一定會一洗沉痾!”
盛文華不禁嘆息,他還是對楊晨不願意接受他這個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會長而耿耿於懷。
“沒錯,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即伸張了正義也讓人無話可說,可比之前那些人強多了。他們激於義憤對付那些小崽子卻又沒把握好分寸,最後給人把柄,把他們置於死地,委實令人扼腕嘆息。不管怎麼說,楊晨這小子做的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秉承大義,無可指摘。既然如此,我們中華玄學促進會就一定要出來爲他撐腰。畢竟,這個世道,還沒到邪惡主宰一切的時候!”
步虛道人越發欣賞楊晨,主動提出來要爲楊晨做背書。
這背書可不是隨便作的。他們這樣一說,不啻於將自己綁到了楊晨這邊,這對於之前幾乎沒有直接插手相關事宜的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來說還是第一次。也正因爲如此,這個表態就尤其有分量。
盛文華點頭:“雖然說楊晨那小子不見得就需要我們出面,但是,這個態度還是要表達出來。最起碼也要讓京城之中那些亂來的紈絝子弟們有所忌憚。這京城的亂象,也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兩人身爲中華玄學促進會總會會長,所作所爲那都是頗有深意,做一件事情,也不妨礙他們順帶摟草打兔子。說實話,他們等待着一天的到來,也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