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祝長垣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自從那次宴席上跟金美鳳主動低頭認錯之後,恆陽集團的紙質包裝訂單就重新落到了他的頭上,百廢待興的恆陽集團這一次甩過來的訂單量,足夠他公司加班加點連幹好幾個月了。
雖然因此主動降低了價格,削減了部分利潤,可重新跟恆陽集團進行合作之後,祝長垣也陸陸續續接到了不少的訂單,總體來看,是一副興興向榮的大好場面。
所以這一段時間祝長垣吃得香、睡得好,人都跟着精神了許多。
開着自己那輛黑色的別克林蔭大道,祝長垣左拐進了公司大門。
誰料這邊車門還沒打開呢,公司裡負責生產方面的副總陳慶洲就一路小跑着從辦公樓那邊跑了過來,神情古怪地說道:“祝總,出大事了……”
祝長垣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問道:“工人出事了,還是產品出事了?”
“不是,跟咱公司沒關係……哦,不,是有關係,但是怎麼說呢……”平時挺穩重的一個人,這會兒連話都講不好了,陳慶洲眨眨眼說道:“算了,你還是先跟我過來吧……”
“到底什麼事?”祝長垣被陳慶洲的一番話給說的有些暈乎乎的,拿上黑色的公文包就下了車,“神神秘秘的,難道你媳婦兒又生了?”
“這完全是兩碼事!”陳慶洲在前頭帶路,頭也不回的應道:“你還是先做好心理準備吧,我怕你待會兒承受不了!”
“能有多大的事兒,還我承受不了?”祝長垣嗤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麼幺蛾子!”
公司的佔地面積並不大,僅有兩千來平方的樣子。
辦公樓也遠沒有恆陽集團那麼氣派,只是一幢三層的小樓,緊挨着生產車間。
祝長垣跟在陳慶洲後面進了陳慶洲的辦公室,將公文包往沙發上一丟,就說道:“行了,到底是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看看這個。”陳慶洲過去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了一張打版的樣稿,塞進了祝長垣的懷裡,“認識是什麼東西吧?”
祝長垣愣了愣,低頭仔細一看,人就呆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在陳慶洲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行啊,老陳!我還以爲宿江集團的訂單再也接不到了呢,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的就把訂單接過來了?”
“這是遠邦製藥委託宿江集團代工生產的,康貝勒白加黑系列感冒藥的外盒,是一版六粒、兩版一盒的那種外盒包裝設計圖。”陳慶洲難掩興奮地說道:“光這一款產品,從去年遠邦製藥公佈的銷售數據來看,年銷售額就得在四點五八億以上……”
“這個不用你多說,康貝勒的產品包裝盒我們公司也不是沒做過,當然知道這訂單量有多大。”祝長垣也是強壓着心頭的亢奮,故作鎮定地說道:“我是問,宿江集團怎麼又把訂單下到咱們公司來了?之前不是鬧得挺不愉快的麼……”
“誰說是宿江集團的訂單啦?”陳慶洲眨着眼說道:“你仔細看樣稿上頭的備註。”
“嗯?”祝長垣一愣,趕忙擡頭望去,這才發現樣稿的左上角赫然寫着‘金州市恆陽製藥集團有限公司’的字樣……
“恆……恆陽集團?!”祝長垣簡直嚇傻了,下意識就把這份樣稿給丟了出去,“他們想幹嘛?做假藥嗎?!”
“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陳慶洲哈哈大笑道:“不過我已經打電話到恆陽集團去確認過了……就在昨天下午,恆陽集團已經正式跟遠邦製藥簽訂了委託生產協議,也就是說……宿江集團被遠邦製藥踢出局了,恆陽集團成了遠邦製藥康貝勒系列藥物的代工廠!”
“這不可能!”祝長垣本能地搖頭道:“宿江集團跟遠邦製藥合作十來年了,遠邦製藥怎麼可能突然把他換掉呢?而且,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啊……”
“還不相信是不?這是遠邦製藥蓋了章的品牌使用授權,及商標註冊文件的副本!”陳慶洲反手就又甩出了幾張紙,指着上面的大紅印說道:“手續齊全的很,宿江集團完了!”
“……”祝長垣突然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隔了好半晌,他纔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野貓一般跳了起來,連忙問道:“康貝勒系列感冒藥在國內市場份額大得很,每年幾十億的總銷售額……這兩版一盒的白加黑只是其中之一,別的包裝呢?別的訂單呢?!!”
“人家楊董說了,講我們公司規模太小,光一個兩版一盒的白加黑就夠我們消化大半年了……”陳慶洲訕訕道:“好像聽說是打算把剩下的包裝訂單進行招標來着……”
“招標?招什麼標?這訂單必須是咱們的呀!!”祝長垣激動地臉都紅了,大呼小叫道:“規模不夠,咱們可以擴啊!不行……這事沒商量,我這就去恆陽集團找楊董說說!”
“那你趕緊去吧。”陳慶洲忙點頭道:“這會兒估計消息都已經傳出去了,金州搞紙盒的公司可不少,去晚了,怕是連門檻兒都擠不進去了……”
祝長垣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似的扭頭就跑,連沙發上的公文包都顧不上取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跟扭扭捏捏進來的兒子祝健健撞了個滿懷,祝長垣出奇的沒有喝罵,而是將他輕輕的推到了一邊,“滾你媽那兒去,別在這兒擋着!”
……
恆陽集團與遠邦製藥秘密簽訂了代工協議的消息不脛而走。
當這個消息通過種種途經傳到宿江集團的時候,宋鵬安懵了,吳士春嚇尿了,一衆正在會議室裡摩拳擦掌,準備轟轟烈烈大幹一場,謀劃着要將恆陽集團徹底擠出阿苯達唑市場的宿江集團高層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瞬間鴉雀無聲了……
會議室內的黑板上還寫着接下去的工作重點,仔細看,大部分都是針對恆陽集團去的。
事實上,在這個消息傳入這間會議室之前,宋鵬安正意氣風發地在上面做規劃、講藍圖、說計謀……可這個消息傳到他耳中的那一剎那,宋鵬安連手上的水性筆都握不住了……
“吧嗒……”水性記號筆從指間滑落,掉到了會議室內的木地板上。
那個站在門口膽戰心驚的女秘書,低着頭都不敢喘氣了……
好一會兒,宋鵬安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用一聲輕笑,打破了會議室內的沉寂……
“呵呵……是誰編造的這麼荒唐可笑的傳言?”宋鵬安滿臉嘲諷地說道:“遠邦製藥有沒有跟恆陽集團合作,難道我會被矇在鼓裡嗎?簡直可笑之極!”
宋鵬安這麼一說,會議室內的衆人方纔醒悟過來,吳士春帶頭說道:“宋董說的沒錯,這麼不入流的手段都使出來了,說明這一次在阿苯達唑市場上,我們是把恆陽集團給打痛了……”
衆人忙點頭附和,紛紛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可偏偏那女秘書在那裡支支吾吾地說道:“可是……宋董……這事兒他不像是假的……”
“這隻能說明造謠之人編造的謊言很真實!”宋鵬安壓着心頭的火氣,一字一頓地說道:“但不管是多真實的謊言,也終究只是個謊言而已……”
“那個……”女秘書訕訕道:“可……可是……”
“可是什麼?”吳士春板着臉問。
“可是,遠邦製藥的律師函已經到了……”女秘書不敢去看宋鵬安幾乎要滴出水來的那張臉,站在門外咬着牙低聲道:“現在就放在您的辦公桌上……”
“律師函?!!”這句話,恍若一道驚雷在宋鵬安的耳畔轟然炸響!
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猛的一伸手就打翻了面前的茶杯,大步流星地往自己辦公室衝去……這幾天來,他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哪怕他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憑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宋鵬安第一個衝出了會議室,那些集團的高層也都紛紛跟在他身後衝了出去。
很快,那張被放在宋鵬安辦公桌上的律師函就被撕開了。
宋鵬安微微顫抖着雙手,將這張折起來的律師函緩緩打開……
致:南湖省金州市宿江製藥集團有限公司’;
香港帷幄律師事務所接受京城遠邦製藥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遠邦製藥公司)的全權委託,現致函予您:鑑於貴公司單方面違反同遠邦製藥公司於二零零六年八月七日所簽訂的合作協議條款第四十九條之約定……特此函告,遠邦製藥公司同貴公司的合同正式解除……
如有疑問,請同律師接洽,謝謝。
“噗……”一段簡短的律師函內容看完之後,宋鵬安當場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大喊道:“朱榮強,你不得好死!!”
喊完這句話後,宋鵬安就仰面倒下,嚇得辦公室裡的衆人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宋董,您怎麼了……”
“宋董小心……”
“快來人啊,宋董昏過去了!”
“宋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