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鵬已經有三十多歲了,雖然一輩子都沒有上過陣打過仗,但是憑藉着他爹,也有了一個正六品昭武校尉的虛銜。
他也想上陣立功,像他父親一樣靠着軍功一步步的上升,那就有希望接他父親的班。
可惜的是,他父親上官雲成爲了節度使,就斷了他從軍之路。
堯國朝廷對那些在外面的大將提防之心太重,爲了避免出現朝廷的軍隊變成私人的軍隊,對那些將門後人有着很多限制。
總兵家的嫡子都必須要留在京城,只有庶出的才能隨軍,節度使更不用說了,不論嫡庶,都不可以隨父從軍。
前段時間想要謀取大將軍之職的鄭緒就是將門之後,但是他是庶出,後來因爲在對付戎突人的戰爭裡面表現出色,才一步步的成爲大將。
上官鵬才十幾歲的時候,他爹就已經成爲了總兵,他這個嫡長子自然要乖乖的留在京城。
後來,他爹成爲了朔州節度使,他的那些兄弟也都被朝廷接回到了京城來享福——或者說是被監視。
雖然每個人都有官銜,不過軍隊已經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所得到的都是虛銜。
等到上官雲老死,節度使的位子不管是留是撤,也都和他們沒有了關係。
當然,不能夠進入軍隊的限制,在上官雲死後就不會繼續存在,是背後沒有了那一棵大樹,他們就算是進入了軍隊,也不會有太好的發展。
堯國的將門之後,限制太多,生活得並不是特別的幸福。
上官鵬在京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巡視上官家在京城的各處店鋪,有時候就和其餘的將門子弟一起聚過會。
這些將門子弟和那些文官家族並沒有什麼交集,他們是屬於被鄙視的那一類,攀不上人家的高枝。
不過和那些公侯子弟倒是有一些交集——畢竟能夠世襲公侯的人家,都是靠着軍功起來的。
上官鵬留在京城的時候,上官雲就告誡過他——不要試圖結交那些文官,那是自取其辱。不要試圖結交那些王爺,會被認爲居心叵測。
這兩條上官鵬一直都遵守着。
現在要見方浩,也是他父親那邊傳過來的意見——方浩和王大學士那一派有着很深的淵源,可以從方浩那邊探一探王大學士那一派的口風。
他父親還傳來這樣的意思——對方浩要保持一定程度的尊重,不要像對待家奴一樣輕視他。
因爲方浩雖然屬於朔州的武將,可是最大的關係卻是王大學士那一派。
這一點必須要弄清楚。
所以上官鵬見到的方浩非常的客氣。
晚宴早已經備好,方浩過來沒多久,晚宴就開始了。
參加這一場晚宴的都是一些將門子弟,大多數都屬於朔州一系的將門子弟,裡面甚至還有盧倫英的嫡長子盧仲武。
那些將門子弟的年紀從十七八歲到三十多歲都有,最次也是總兵之子。
家裡要是連一個總兵都沒有,那是稱不上將門的。
上官家有錢,蓄有家妓,用不着請外面的妓館女子過來撐場面。
將門子弟的作風比較奔放一點,不像那些文人雅士那麼含蓄,他們蓄養的家妓,跳起舞來也特別的奔放,穿得又比較少,給方浩的感覺好了很多。
去王大學士家赴宴,那等於是順便聽了一場音樂會,來這裡赴宴,就像進入了夜總會一般。
方浩就坐在上官鵬的旁邊,上官鵬對他也是好一陣誇獎。
他立的功勞確實很大,而且是在自己兵力處於很大劣勢的情況下立下的功勞,也值得吹噓一番。
將門子弟天生都有尚武因子,赴宴的很多人對方浩取得那樣的功勞都非常的羨慕,同時也認爲要是自己處在那樣的條件下,說不定也可以取得那樣的功勞。
宴席上面,主題就是吹捧方浩。
喝過幾巡酒,方浩也基本上把朔州系高級將領留在京城的嫡長子認了一個全。
等到宴席之後,那些將門子弟紛紛告辭,上官雲卻將方浩留了下來,說道:“方將軍好不容易來到京城,我們要徹夜長談,今晚你就留宿在我這裡,我已經派人通知令岳,要留你在此。”
方浩沒有辦法,也只能留下來。
他也知道,上官鵬請他過來,絕對不會只是說讓他吃一頓飯,欣賞一場歌舞表演,肯定有話要說。
宴席上面人多口雜,自然不好問太多的問題,留他下來單獨的交談也是很正常的。
人都散去之後,上官鵬將方浩請到他的書房,開始問起了他關心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王大學士他們叫囂着要設立大將軍的事情:
“大將軍一職,也就開國時有,後來取消,自然是因爲不合時宜,現在朝廷又想重立此職,殊不可解。方將軍昨天見過王大學士,不知道王大學士他們現在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是怎麼樣的?”
這是朔州最關心的事情。
“昨天去王大學士那邊赴宴,宴后王大學士留下了我,也說起這件事情。”方浩說道。
“王大學士還想着設立這個職位嗎?”上官鵬緊張的問道。
方浩點了點頭,不過又微笑着說道:“昨天我已經跟王大學士談了我的觀點,我跟他說設立大將軍這個職位,弊大於利,就算是現在能夠解決太子順利登基之事,但是設立此位,讓天下兵權操於一人之手,遺禍無窮。”
“可不就是這樣嗎?”上官鵬一拍大腿,說道,“太子成爲大將軍,誰會不服?可是太子登基之後呢?難道還能繼續當那大將軍之職嗎?到時候這位置該給誰來坐?我們反對設立大將軍這個職務,又不是反對太子登基,而是怕這麼重要的職務,以後會落入奸人之手,那可不朝野大亂?”
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之後,又問道:“方將軍,王大學士聽了你的話之後,又是怎樣說的?”
“我和王大學士討論了很久,王大學士已經打消了那個念頭。”方浩說道。
“當真?”上官鵬大喜,聲音都有一些顫抖了。
“確實如此,”方浩說道,“不過王大學士又生出另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