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承認自己約見夏美妍是帶有目的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夏美妍有着朋友的關愛,正因爲這樣,他纔對夏美妍的身世很爲關注。
從那次秦慕雨的描述中,林風就判斷當年三個爭奪千夜宮主之位女人中,夏牧星很有可能就是夏美妍的母親,而夏牧星已經逝去,想驗血證明已經不可能了。
秦慕雨聲稱她們一直沒有找到當年夏牧星的女兒,但她應該是見過夏美妍的,即便不是當面見過,夏美妍在電視裡、各種雜誌、海報廣告中出現的頻率這麼高,可謂家喻戶曉。
秦慕雨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她也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但林風認爲夏牧星的那個女兒就是夏美妍,這一次是絕對不會錯的。當然,他不知道夏美妍的父親是誰,是什麼來頭,能夠讓千夜宮高貴的頭領之一夏牧星心生愛慕的,說是尋常男子肯定不現實。
是夏青雲嗎?這點似乎已經不太可能了,畢竟夏青雲被認定的是有兩個女兒,一個是現任龍魂隊長,一個是沈若溪,夏美妍和夏家並不存在血緣關係,她姓夏很可能是因爲她隨母姓。
“你很想知道嗎?”夏美妍望着林風,問道。
林風正色道:“是的,我很想知道,所以希望你如實告訴我。”
“怎麼了?你是想找他們提親呀?如果是我才告訴你。”夏美妍戲謔地對林風道。
林風無語,夏美妍再次笑了笑,隨即笑容收斂,表情變得正式卻黯淡了起來。
“我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你今天爲什麼忽然問我這些問題,我不覺得那是你的良心發現,因爲你從來沒有真正地關切過我,關注我內心的感受。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我並不在意別人對我的關心,只有兩個人例外吧,一個是她,一個就是你!”夏美妍望着林風,淡淡地道。
“以前的時候,我對你有點胡攪蠻纏,可是你不知道,每一次我其實都是那樣的需要你,你覺得我做一個明星只擁有絢麗的光環是嗎?當然不是,我們的光環,其實是爲了照亮我們心中的黑暗,因爲沒有爲我驅散黑暗的人。當然,其實是有的,有兩個人可以做到,只可惜,她已經做不到了,而你,不願意去做。”
夏美妍說着眼眶一熱,林風已經很清楚地看到內部有東西在閃動,他看到了夏美妍內心的悲慼,因爲心中某個過往的傷痕被再次揭開。
林風沒有說什麼,主動輕輕握住夏美妍的手,夏美妍望着林風道:“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說嗎?在你的懷裡,我纔不會那般痛苦。”
林風點了點頭,伸手輕摟住夏美妍,安撫了下她的情緒,夏美妍輕輕靠在林風的肩膀之上。
“你以爲我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我的父母一定是很有才情和背景的人是嗎?最起碼比較富裕,能夠給予我足夠的金錢和機遇?恰恰相反,他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並且一個好好的家庭,因爲我所謂的父親的無盡揮霍,而變得一貧如洗,一個偉大的女人含辛茹苦地撐起了這個家,直到她到生命的盡頭。”
林風聽了覺得有些不對,千夜宮的富裕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夏美妍說的這些和自己推斷的完全搭不上調啊。
不過這個時候,林風還是要繼續聽下去,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要當夏美妍的一個傾聽者,正如夏美妍之前說的那樣,這些她其實早就想對林風傾訴了,只可惜林風一直沒有當她的一個傾聽者。
夏美妍對父親的印象很不好,一度是太狠,他是她一直以來的心理陰影,母親帶給了她童年和少女時期的一切快樂,而父親恰恰相反,他帶給她的是這個時期的一切苦難。
從懂事開始,她每天放學回到家,面對的是母親溫暖的笑容,還有不大的屋子裡滿布的飯菜香味,一起吃飯、一起唱歌、玩着母親和女兒之間最溫情的遊戲。
簡單而溫馨的幸福,取決於那個人是否回來,如果他回來,這種幸福就會終止,被一種噩夢所取代。
難聞的酒氣充斥着整個屋子,憤怒的咆哮、惡毒的辱罵和拳腳,還有母親無奈的哭泣,瞬間就將所有的幸福與溫馨吞噬。
夏美妍家的生活很拮据,靠着母親開着一家很小的洗衣店勉強維持,他的父親是一個眼中只有酒瓶與賭牌的人,爲了這兩樣東西他可以付出一切,當然也包括她和她的母親。
酗酒、賭博,贏了錢花天酒地,徹夜不歸,輸了錢還是酗酒,把母親打得遍體鱗傷,被人追債,幾度把維持一家人生計的洗衣店盤賣出去,母親想盡一切辦法,再把他們賴以生存的唯一收入來源贖回來。
幾年的時間,就在這無聊的循環中度過,似乎永遠不會有終結。這段時間對夏美妍的影響很大,因爲那個時候樓下的心理陰影,她對喝酒的人特別討厭,在出席任何公共場合都拒絕飲酒。
她現在成了大明星,家中有數不清的名貴服裝服飾,她的房子中也有一個專門用以存在各種服飾的大房間。
可是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在公司的私人化妝間,她都不允許別人把衣服掛在一起,暴露在她的視線之內,那樣的場景,不自覺地會讓她想起當年那個小小的洗衣店,那個含辛茹苦的身影。
幾年後的一天,她們的噩夢似乎解決了,父親因爲欠了賭債參與了盜竊被判了十年,他進了監獄了,十年都不可能騷擾她們了。
這並不是個好消息,但是對於她們來說無疑是一個福音,她們一起過了十年簡單而安穩的日子,雖苦但是和睦、甜蜜,她們再不想見到那個人了,在他快要刑滿釋放的時候,她們決定搬走到另外一個地方,他找不到的地方。
可惜晚了一步,她們剛剛有這個想法準備實施的時候,某一天他忽然回來了,這樣的人居然獲得了減刑半年的機會,是她們不敢想象的,當然,這更是讓她們害怕的。
十年的生涯並沒有讓他有絲毫改進,他的暴虐與日俱增,他強令妻子給他弄了好酒菜,在貪婪地享用着酒菜、醉意萌發之時,他的目光凝聚到了女兒身上,十年不見,女兒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姿色過人,身體曲線已然呈現。
他喝令妻子出去給他買酒,將妻子支開,然後餓狼一般地朝女兒撲了過去。
“這個……!”林風在心裡大罵了一句畜生,同時他也明白了,這一對夫婦必然不是夏美妍的親生父女,之前自己的判斷又有了希望,不過這時候,他倒是想聽夏美妍繼續說下去,不僅僅是充當她的一個傾聽者。
“他朝我撲了過來,十年的滄桑和艱苦讓媽媽老了很多,姿色沒有了,而十六歲的我的身體,對他已經構成了致命吸引力,這隻禽獸就這樣子準備作出禽獸不如的事情。”夏美妍咬牙恨恨地道。
看到林風看着自己的詫異目光,夏美妍淡淡地笑道:“放心吧,我仍然冰清玉潔,在那種情況下,心懷着對那個人的刻骨恨意,我當時的念頭就只有一個。而我,也是那樣子做的。”
酒瓶子打碎了,半截直接沒入了他的下體,他罪惡的念頭永遠結束了。後來他雖然及時去了醫院,但是因爲傷勢過重,只保住了一條命,他成了一個廢人。
夠狠!林風汗了一聲,他原本以爲這種事情,只有藍玫瑰才能做得出來,聽夏美妍的描述,當年的她是一個很安靜內向的女孩,並且膽小,那一次可謂是強烈的逼迫之下最無奈的反抗。
夏美妍是悲痛的,不是因爲這件事情,而是因爲在這之後沒多久,她的母親就去世了,是多年積勞成疾,嚴重的腎衰竭,十年的含辛茹苦,再加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徹底垮了。走得很快,放棄了一切治療,重病之後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這是夏美妍最大的遺憾,子欲養而親不在,今天她擁有的越多,那一幕的回憶就越讓她痛苦。
“你的那個父親還在?”林風對夏美妍問道。
夏美妍冷笑了一聲道:“還在,在當年破舊的房子中,仍然活着,只是再不能賭博、再不能飲酒了。我很仁慈,經常會派人送一些錢和禮物給他!”
“我不覺得這是你以德報怨,如果是,只能說你心胸夠寬廣。”林風道。
夏美妍道:“在知道我送什麼禮物給他之前,還是不要這麼認爲了。”
林風看了看夏美妍,聽得她繼續冷冷地道:“他已經失去做男人的尊嚴了,也沒有女人願意陪伴他,我不會讓他那麼孤單的,所以我經常送他充氣娃娃,各種各樣的,並且都是最好最優質的。”
女人真可怕!林風皺了皺眉,夏美妍也逃不過這一定律。
夏美妍道:“你知道我母親臨終時對我說了什麼嗎?除了那一句:如果你願意,以後就讓我當你的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