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嵐鳳太壞了,所以老天懲罰她了?
但是爲何偏偏是我跟她爭吵之後就出事了?
兇手真的是我嗎?
“姐,姐。”快樂拼命搖着我的手臂。
我慌張地看着快樂,“快樂,你去太平間看看她吧,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見面。”
緊握着我的手倏地鬆開了,快樂踉蹌地退了一步,臉色慘白,“姐,你……你在說什麼?”
我看着快樂,痛苦地說道,“快樂,那個人不叫林依娜而叫龍嵐鳳。”
“什麼?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快樂全身劇烈地顫抖。
我閉上眼睛,不忍心去看她,“她是你媽媽,你一直想着的媽媽。”
“不!”快樂發出一聲慘叫,隨時耳邊聽到的是急促奔跑的腳步聲。
“開心,怎麼回事?”莫宇急促地催問我。
我無力地睜開眼睛,“我不想回答任何問題。”
這時,凡突然一個大步向前,捉起我的手,他雙眼欲要噴出火來,“是這樣的嗎?因爲恨她所以要報復她?正像我一樣?因爲恨我所以要報復我?”
好久好久都沒有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了,這股味道感動到心裡拼命掉淚,我眼睛都捨不得眨地看着他,忘記說話,忘記他捉我的疼痛。
他失望地吼,“說話,你說話,不要用你的冷漠來沉默,爲什麼你會是這樣的人?爲什麼?”
我以爲凡真的可以做到平靜了,原來沒有,他的平靜只不過是他的僞裝罷了,他仍然是那種惡魔總裁,生氣的時候恨不得將別人捏碎。
“凡,你衝動了。”
如代亦溫柔的話語與白皙的雙手將凡拉開了。她歉意地看向我,“開心,讓你受驚了,十分抱歉,凡已經很久沒生氣了。”
快樂並沒有去看龍嵐鳳,而是直接玩失蹤了。
我們像瘋了一般地尋找快樂,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她肯定是躲到某個角落*傷口了。
兩個小時後,龍嵐鳳的遺體被運往殯儀館進行火化。
看着龍嵐鳳的遺體被輸送帶將遺體送進爐體,我的心也如同被火燒着了一般,這一刻,我徹底地原諒了她,我們每個人在世難免犯錯,只是有的人喜歡一錯再錯。
火化後有人將龍嵐鳳的骨灰勾出,因爲快樂沒有到場,所以我戴上一次性的衛生手套,用特製的筷子爲龍嵐鳳納骨。
一直都恨着的人吶,我竟然爲她納骨。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在她死後連個納骨的人都沒有,而是我這個她也曾恨我入骨的人。
一直到火葬結束,快樂都沒有出現。
我抱着她的骨灰,許教授把我送回家。
路上,許教授告訴我,龍嵐鳳和她老公拿着一大筆錢去投資做生意,由於兩人都沒有經商的經驗,這筆錢不僅被別人給吞了,兩人還負債累累。她老公以前遊手好閒慣了,自然是不會出去做事的,於是龍嵐鳳便天天跑去外面找工作,而她從未做過事,所以沒有哪家公司聘用她,無奈之下她只好施展她的美麗去誘惑那些有錢的老總來維持兩人的生活,後來她老公被某大老闆的女兒看中,於是離開了她,她覺得爲他付出了這麼多他卻離開她於是想不開便換上了嚴重的憂鬱症。
我不知道龍嵐鳳竟然過得這般慘。
許教授問我,“開心,你能告訴我那天發生什麼事嗎?”
我反問他,“您爲何這麼關心她的事?”
他一愣,然後慢慢說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她去做心裡治療很久了,有一晚,大夥都下班了她才跑來,硬是要我陪她說話。那晚,下很大的雨,辦公室裡只有我跟她,她一直在說,我一直在聽,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就發病了,像瘋子一般亂叫亂嚷,我沒辦法只好抱住她,想讓她安靜下來,可誰知道她是裝的……接下來你應該想到了,我不是聖人,那晚之後,我對她真的無法忘記,你知道她是那麼美麗的女人。”
我爲他的老婆憤憤不平了,“可是您有老婆,您這麼做對得起老婆嗎?”
許教授有些尷尬,“當時哪裡記得起別的事情,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夥子,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那麼美妙的感覺……”
許教授不再說話了。
我說他怎麼會那麼緊張龍嵐鳳呢,原來真的喜歡上她了,不知道是喜歡她的人還是喜歡她的身體,總之是喜歡上了。
我看着手中的骨灰,心中想道,龍嵐鳳,你這一生也挺值得的,至少在你死後有個人這般念着你。
車子一直朝前開,我們彼此都沉默。
在我要下車的時候,許教授突然說話了。“開心,你知道我爲何要把醜事說出來嗎?她是我失敗的病人,我不想你也是這樣。”
我一怔,看向他,“我以爲您會恨我的。”
他承認,“當時是真的很恨,事後也就想通了,畢竟你也是病人。”
我很感激他的體諒,“謝謝您的關心,我的事不用您操勞,我很感激您沒把我的事告訴莫宇。”
“但你不爲你的寶寶着想嗎?”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承受能力夠強了。”
“你覺得把悲傷塵封於心底它會好嗎?”
“說出來它未必也能好,算了,那是我的事,謝謝您送我回來。”
我打開車門欲要下車。
“到時候可以通知我她埋葬的時間嗎?”
“沒問題,我把她交給快樂,一切由她來決定。”
我下了車,許教授調轉車頭,悲傷地離去。
我不知道他與龍嵐鳳共度了幾個美好的夜晚,但我能知道,他的傷一時半會好不了,我以爲醫院裡他那怨懟的眼神會另他憎恨我一陣子,但是他沒有,真不愧是心理學家,拿得起放得下,不像我恨一個人直到他不在時才釋懷。
現在恨我入骨的人該是快樂了。
我剛要上樓,莫宇與凡同時出現了。
剛纔他們要送我回來,我拒絕並上了許教授的車子。
凡調查過我,他知道龍嵐鳳是誰,基本上每個人都認定我是出於報復。
“我就不請你們上去做了,莫宇你幫我找快樂吧,謝謝了。”
說完,我直接上樓,不等他們說話。
打開家門,快樂披頭散髮地站在客廳,眼睛哭得紅腫。
我們完全都沒有想到她會跑到家裡來,難怪幾乎翻遍了整座城市都找不到她。
我有些僵硬地站在門口,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她朝我走來。
她衝我咆哮,“有用嗎?有用嗎?她死了你假惺惺抱着她的骨灰回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恨不得將她的骨灰踩碎!”
我沒有說話,我一直以爲總是快樂做錯事情,我可以對她咆哮卻不知道我也有這麼一天被她咆哮。
她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骨灰盒,高高地舉起來,“你不是恨她嗎?我幫你砸了她,你再踩碎她!”
這樣的她另我無比心痛。
我心碎地叫着她,“快樂。”
她的臉迅速扭曲起來,“不要叫我!”她顯然無比憤怒,被她高高舉起的骨灰盒不停地抖動,“你原來這般恨她,那麼我對你做的一切呢?你是不是也恨我入骨?是不是有一天你也要報復我?是不是時機還沒有成熟所以你一直僞裝對我好?”
“快樂。”
除了叫她的名字,我真不知道說什麼。
快樂冷冷地瞅着我,“就像《一劍梅》裡你所寫的一樣,能屈能伸?爲了報仇就算付出一切代價都在所不惜?”
“先裝着對我好再報復我?有一天再要我的命?是不是這樣?”
我想,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寫了《一劍梅》。
“隨你怎麼想好了,你手中舉的可是你媽媽,要粉要碎全在你一念之間,別告訴我你沒有恨她,你連她最後一面都不見,現在她的骨灰你也要毀……”
“閉嘴,是你剝奪了我與她的見面,你還好意思說,你可真夠冷血的!我告訴你,我恨你,從今天開始,我永不停止地恨你,你等着,我一定會回來報復你!!!我會加倍還給你的!季開心,你給我等着!”
快樂抱着龍嵐鳳的骨灰從我身邊猛地衝了出去。
我以爲說些刺激的話會讓她放下龍嵐鳳的骨灰,我真怕她會摔碎龍嵐鳳的骨灰,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現在,她走了。
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卻說要報復我。
這個世界真的很可笑。
身後站着莫宇與凡,他們並沒聽我的勸告反而緊跟在我身後,他們目睹了我與快樂的一切。
每個人都看到我的冷血與殘酷的一面。
我大步跨進家門,迅速地把門給關上。
只是門關不上,卡住了凡的腳。
“莫宇,你去追快樂,這裡有我。”
一陣嘔心感突然來襲,我顧不上一切只知道往洗手間衝去。
一陣又一陣的嘔吐,這幾天滴水未近,吐出來的全都是前些日子酸酸的水。
胃部空得難受,彷彿被誰挖個空。
從嘔吐到乾嘔到停止,整個人彷彿脫水一般。
我無力地靠着牆壁。
我看到鏡中佈滿血絲慘白到如同鬼一般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竟然是我。
真是不可思議。
“開心。”凡在叫着我。
我彷彿聽到了以前他那種緊張的帶着濃濃愛意的語氣。
我想,我聽錯了。
最近可能是做錯事情太多,心裡超過所能承受的負荷所以聽錯了。
我擦了把臉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