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帶着刺骨的冷意席捲而來,伴隨一道清冷的聲音。
整座劍殿中的溫度徒然劇降,蘇敗眉頭微擰,轉過身望着緊閉的殿門。
咯吱!
殿門被推開,一道清冷的倩影緩緩走來,修長多姿,絕色的容顏上噙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初次望去,這道倩影像是立身遠山冰雪之上,聖潔而遙遠,讓人無法接近。
“韻寒師姐。”西門求醉搓着雙手,目瞪口呆的望着走來的步韻寒。
楊修有些驚呆的眼睛顫抖着,微微凜然轉頭望向蘇敗的背影:“難不成蘇敗師弟也得罪了韻寒師姐?”
林瑾萱黛眉微皺,就算以她的眼光,也不得不讚嘆步韻寒的驚豔,嫋嫋若仙,步履輕盈,帶着超凡脫俗的氣質,仿若遠山冰雪上迎風而綻的雪蓮,冷峻而又高貴。林瑾萱微微行禮:“見過韻寒師姐。”
往日裡,步韻寒遇事不驚,清冷如雪的眸子中總是噙着些許漠然。而這一刻,步韻寒秀麗的畫眉下卻是流轉着驚疑不定的神色。天樞閣和開陽閣皆在琅琊主峰上,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這一路而來,步韻寒聽到的議論可不少,例如:蘇敗修爲已至凝氣六重,獨挑開陽閣,完全碾壓段天等人?
這每件事情都像驚天悶雷般轟擊着她古井無波的心境,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段天的實力,步韻寒也曾見過。蘇敗才晉升內門弟子多久,就能夠將之擊敗?不過親眼目睹開陽閣那觸目驚心的血腥場景時,步韻寒意識到,這些消息並非是三人成虎,而是真正發生過的。
擊敗凝氣九重的段天。
步韻寒呼吸有些急促,攥着玉手,目光停留在那張邪魅的俊臉上,比起昔日,蘇敗更加的內斂,深邃的眸子猶如死水般平靜。在步韻寒的注視下。蘇敗細長的劍眉輕輕的揚起。俊朗的面容笑了笑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步韻寒雙手攥的更緊,玉臉漠然道:“你還是和以往那般衝動,今日這些事情固然解恨,不過也爲你引來更多的麻煩。秦宇已經得知你回來的消息。或許。不日他就會衝上開陽閣。你想過如何應付他的怒火。報復嗎?”
蘇敗轉過身,眼角餘光掃過步韻寒那精緻的玉臉,繼續眺望着遠處翻滾的風雪:“他不足爲慮。”
步韻寒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不足爲慮。我不知道你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但我知道以凝氣六重的修爲是很難承受住一名凝氣九重巔峰的報復。你的潛力很不錯,在短短數月的時間內就修至凝氣六重的地步,爲何不先嚥下眼前這口氣,先躲過眼前這一劫,繼續苦修。”
蘇敗轉身,望着眼前黛眉微挑的步韻寒,他還是一次在步韻寒眼中看到了氣惱,道:“我記得初見你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中,韻寒師姐都很不待見我。若我真不幸死在秦宇手中,韻寒師姐你也不會受到那件事情的束縛了。放心,我有分寸的。就像先前我所說的那樣,我比誰都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性命。”
步韻寒柳眉微蹙,美眸中閃過一抹薄惱,冰冰冷冷道:“父親不在宗內,我作爲長輩有義務去關心你。我只是不想讓父親回宗的時候聽到你死在秦宇手中的噩耗。”話語一頓,步韻寒聲音凝重了不少:“你真的有把握應付秦宇?”
“嗯,凝氣九重的武者,我也曾殺過。”蘇敗面容笑了笑道。
步韻寒明眸盯着蘇敗臉龐仔細看了片刻,似乎要在蘇敗臉上看出這番話的虛實,可是,至始至終,她在蘇敗眼中看到的只是平靜。
“那天罡境的武者呢?”步韻寒揚起耳根垂落而下的青絲,美眸瞬間變得冷冽起來:“秦獄已經突破了瓶頸,現在已經是天罡境的武者。天罡境和凝氣境的差距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天罡境?”蘇敗目光透着些許沉思,天罡境對於他而言確實十分棘手,若說對付秦宇,蘇敗有十成的把握將之擊殺,那麼天罡境的秦獄,他這種把握就不足五成,甚至更低。
“鳳歌書院的接引者不是在宗門,通過選拔賽的這些人應該不會在宗門中逗留太久。”西門求醉插嘴道。
鳳歌書院接引者。
應該就是上次的那白衣女子。蘇敗目光微凝,轉向步韻寒:“你的實力應該也通過了這次選拔賽,恭喜你。”在蘇敗的感應中,步韻寒的氣息比起以往更盛,甚至隨時可突破至天罡境。
步韻寒皺了皺眉頭道:“這次選拔賽的結果有些出乎意料,大多數人都放棄進入鳳歌書院修行。”
貝齒輕啓,步韻寒神情難得凝重起來:“至於秦獄他們,恐怕也要留在宗門。”
“放棄去鳳歌書院修行?”西門求醉高亢的驚呼聲響徹着:“這怎麼可能。數十日前,琅琊七閣的翹楚爲這名額爭的頭破血流,名額拿到走了卻要放棄,這算什麼道理。”
“事出有因。”步韻寒對蘇敗道:“劍域之圖開啓在即,無論是悲戀閣領袖還是秦獄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等機遇。”
“劍域之圖?”蘇敗端坐下來,轉目望向西門求醉,見三人也是滿臉疑惑的神情,顯然以往也未曾聽說過。步韻寒漫不經心的將先前聽到的消息告知蘇敗等人,道:“凡是劍域之圖開啓就意味着無數機遇,恐怕這次選拔出來的弟子都會放棄進入鳳歌書院修行。”
“肯定的。鳳歌書院可以拖延一年再去,這劍域之圖卻是可遇不可求,誰都明白後者更重要。”西門求醉雙目發光,搓着雙手,興奮道:“我西門運氣還真不賴,居然有幸遇見劍域之圖開啓,奶奶的,這劍域之圖,我是非去不可,搬空裡面的劍技,丹藥。這可比押注還要賺貢獻點。”
沒有理會興奮的胖子,蘇敗沉吟道:“也就是說,秦獄和秦宇兩人也會留下來?”
“嗯。”步韻寒點着頭,語氣變得有些清冷:“就算你僥倖能夠戰勝秦宇,那秦獄呢?距劍域之圖開啓還要些日子,這些時間足夠他們收拾你。”
“驚仙峰畢竟是父親的修煉之地,諒秦獄他們也不敢前往驚仙峰放肆。明日,我就要前往鳳歌書院,在我離去後你就搬去驚仙峰,至於這秦宇,趁着我還在宗內,我會幫你阻攔着。”
“你要前往鳳歌書院,放棄劍域之圖?”蘇敗神情一怔。
步韻寒螓首微點:“父親離宗已有數月。數日前,我曾拜訪宗內的長老詢問父親的去向,據李慕辰長老交待,如果我想知道父親的去向,那就要去鳳歌書院中找一前輩。那前輩和父親是摯友,也只有他知道父親的去向。”
“比起劍域之圖,我更在意的是父親的去向。”步韻寒搖了搖頭嘆息,又是囑咐蘇敗一番話後,起身離去。在走出劍殿時,步韻寒彷彿想起了什麼,曼妙修長的雙腿交替站定:“年輕氣盛誰都有過,不過我希望你今後做事情的時候要謹慎考慮,不要太沖動。劍至剛則易折。莽撞和桀驁是最容易毀掉一個人。”
蘇敗揉着眉心,聽着步韻寒說教的口吻,微搖着頭。爲人處事的道理,他懂得比這妮子更多。
步韻寒的氣場太強了,西門求醉等人各個噤若寒蟬。
直至步韻寒離去後,林瑾萱貝齒微啓道:“韻寒師姐話雖然說了直接點,不過並非是沒有道理。師弟,或許你真的可以去驚仙峰避避風頭。”
“師姐,你別忘記我的身份。我現在是開陽閣領袖。”蘇敗搖着頭道:“我若是前往劍閣或驚仙峰,那麼秦宇等人找不到我,這怒火肯定會發泄在燕間等人身上。”
“所以,我不能躲。”蘇敗平靜道。
蘇敗的聲音雖平靜,林瑾萱卻能夠聽出蘇敗其中斬釘截鐵的絕然,偏着頭,林瑾萱視線迎上蘇敗漆黑的眸子,她總感覺到蘇敗的眸子中收斂着無盡的鋒芒。驀然一嘆,林瑾萱無奈的搖頭,真是頑固的傢伙。
“領袖,天權閣葉軒樓等人來訪。”殿外,燕間的聲音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