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這世間行業三百六十,工匠行行不能少。
不論做什麼都有工匠,例如教書先生,就叫教書匠,畫畫的叫畫匠,蓋個房子也得找個泥瓦匠和木匠。
所以不論在什麼時候,工匠並不少見,但能達到孟飛航要求的卻是少數。
在楚羽嘉回到伯爵府被自家娘子罵了一頓,又看着自家閨女被打了板子之後,便開始着手考慮這件事情。
不管楚羽嘉的心性如何,反正孟飛航是挺小氣,他不希望自己的技術傳出去。
畢竟他自己知道,如果自己能突然給這個世界一個驚喜的話,那麼距離他心中所想的目標實現,最起碼能提早十年,但如果傳揚出去了,可就不好辦了。
所以,挑選工匠最主要的便是可信。
實際上,直接從軍中選拔對於他們來說纔是最快捷也是最方便的,畢竟孟飛航已經把軍械營的利害關係都講明白了。
但軍中說白了都是一羣大老粗,讓其做點力氣活還行,但如果直接讓其做這種技術活,可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不過凡事怕人做,楚羽嘉只是靜下心來一想,就想到了那麼一個人。
楚羽嘉的一身本事出自鄴國武林大宗,穿雲劍派,而在這劍派當中就有那麼一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玄七。
玄七是穿雲劍派門主的關門弟子,在武學方面的造詣平平,但卻聰慧過人,不喜武學,平日裡就像孟飛航一樣喜歡研究一些有的沒的,如果算起來,他還是楚羽嘉的師兄。
只是這個人的名字剛剛出現在楚羽嘉的腦海裡,就馬上被他否決了。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他還不想那麼早就暴露自己的全部底牌,更不想那麼早就去麻煩自己師父。
隨即,他也只能派遣徐高達去民間尋找一些可靠的工匠招募到軍中,許以高軍餉等優待,然後在讓莊嘉德在軍中尋找能夠勝任的基層士卒。
如今兩國使者皆在月陵,出行遊玩都應有王室成員陪同,而鄴王趙巖顯然對生孩子這方面完全沒興趣,成年的兒子也只有趙寬這一個,而陪同兩家長公主出行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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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寬爲了避免某種情況下的尷尬,便上門請楚羽嘉隨行。
但讓楚羽嘉過來,那純屬是自找尷尬,畢竟楚羽嘉與王雲凝的關係,已經勢同水火,完全是不可能和解的了。
不過,倒也還有個元晚俞,楚羽嘉和元晚俞很聊得來,至少兩個人無需吵架。
元晚俞雖說明面上高貴典雅的不似凡人,但實際上就是個小女孩脾氣,通過帶娃這幾年,楚羽嘉對如何照顧女孩還是有幾分心得的,雖說元晚俞要比小瑤兒大上十歲,但女人畢竟還是女人,只要沒嫁人,就都是孩子,甚至嫁了人也還是孩子脾氣。
“月陵,果然不負西北第一城的美譽,這裡的風土人情,甚好。”
走在街上,元晚俞依舊是白紗覆面,女子覆面並不是明武帝國的傳統,只是她比較害羞而已。
“鄴國就像是這裡的特產一樣,宛如一顆翡翠,雖說西北部近乎半個郡的土地都是黃沙,但黃沙也有黃沙的美。”
楚羽嘉輕笑道:“一方水土養育一方百姓,雖說咱們鄴國窮,但窮人有窮人的快樂,鄴國百姓也熱情好客,這裡對於許多人來說並不是一個適合居住生活的地方,但對於我來說,這裡是最美的地方,是一個待一輩子也不會膩,一輩子也不想離開的地方。”
“是啊……”
元晚俞點了點頭,道:“我也很喜歡這裡。”
“如果喜歡就多住幾天。”
這時候,在前面的趙寬與王雲凝已經停下了腳步,楚羽嘉元晚俞二人也停了下來,他們停下來的地方有一家兵器鋪。
鄴國這個地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 ,就連都城都不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四面環敵,所以造就了彪悍的民風,買賣刀劍什麼的倒也並不少見,只是近年來鄴國開始控制鐵器貿易,這些兵器鋪也都不敢在明面上買賣大物件,在門口的小攤上只是擺放了一些弓箭以及匕首之類的小物件。
王雲凝隨手抓起了一把輕弓,雀躍的看向趙寬,道:“寬哥哥,你教我射箭吧!”
“可以啊。”
趙寬笑着說道:“如果凝妹感興趣,咱們可以去靶場。”
“有靶場?”
王雲凝一臉驚喜的模樣說道:“在哪裡,咱們現在就去吧。”
“就在城外,不過……”
趙寬回頭看了元晚俞一眼,道:“俞妹要不要一起去?”
“我?”
元晚俞有些爲難道:“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
“俞妹,你就跟着一起去嘛。”
王雲凝沒了之前和她針鋒相對的樣子,真像是個大姐姐一樣,溫和笑道:“俞妹不會是還記姐姐的仇呢吧,如果還記仇,姐姐給你道歉,就陪姐姐去靶場看看嘛……”
她都這樣說了,元晚俞還能說什麼?
月陵城南,有個規模不大的小湖泊,是引進護城河水的地方,在湖泊邊上有幾座小樹林,每年到了這個季節都是風景如畫,而在中間被圈出來了一塊草場,裡面有靶場,有馬場,有供大家娛樂的戲臺,有休息區,還有小亭子,平日裡前來遊玩的富家公子哥,富貴小姐都不計其數。
他們這一行人穿的也都是普通的便裝,與平常的富家公子倒也沒什麼區別。
這樣的穿着,無外乎也是爲了不引起大家注意,不然走到哪裡都被人當成稀有動物觀看,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趙寬明擺着是這一行人當中做主的哪一個,而楚羽嘉顯然就成了跑腿的哪一個。
雖說這裡進門不要錢,但是在休息區休息,以及茶水瓜果點心這一類的可是要花錢的,而且還不便宜,最起碼是外面的三倍有餘。
但這幾位也都不是缺錢的主,在來的路上,楚羽嘉就把趙寬的前囊給順走了,雖說一路上都是他在撒銀子,但畢竟是趙寬的錢,他花起來也不心疼。
他們所坐的位置,對面便是個擂臺,此時正有兩人站在一南一北對峙。
見狀,元晚俞的眼眸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楚羽嘉發現了這個小變化,便開口說道:“能來這裡的幾乎都是城內的官宦子弟,要麼就是富商子弟,而上擂臺的有一些是這些人相互之間的比武切磋,也有一些是江湖兒郎上來混個臉熟,如果被人看上了能領回去當個看門護院,要是沒看上,也能領些賞錢。”
“嗯……”
元晚俞點了點頭,而後扭頭看向楚羽嘉,道:“你上去過嗎?”
“當然是上去過的。”
不等楚羽嘉回話,一旁的趙寬便笑着說道:“不過這小子卻不是上去比武,而是上去捱揍……”
“長公子,此話怎講?”
聽聞這話,元晚俞來了興趣,便開口問道:“以楚將軍的本事,還會捱打?”
趙寬剝了瓣橘子丟進嘴裡,繼續說道:“那你也得看他和誰打啊。”
“和誰打?”
元晚俞問道。
“我表妹……”
趙寬不懷好意的看向楚羽嘉。
楚羽嘉忍不住老臉一紅。
趙寬繼續說道:“當初這小子發了瘋似的追求我表妹,那天就趕上我表妹來了興致上了擂臺,結果這貨腦袋一熱就上了擂臺被我表妹好一頓胖揍,可笑死我了……”
元晚俞明顯發現,這位說出笑死我了幾個字的長公子,臉上分明一點笑意都沒有,甚至眼神中還流露出一股子難以述說的情愫。
元晚俞又扭頭看向楚羽嘉,輕聲問:“那之後呢?”
趙寬的表妹能是誰?
自然就是宮離陌了。
想起宮離陌,楚羽嘉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笑意,道:“之後就給我生了個閨女。”
“那還好……”
不知爲何,她雖然知道楚羽嘉已經成親生子,但當聽見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異常雜亂的聲音傳來。
幾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都被吸引了過去。
擡頭望去,正看見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人,正提着馬鞭狠命的抽打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
這少年蓬頭垢面,衣着也十分破爛,一鞭子下來,將其打的皮開肉綻滿地翻滾。
“不是我,我沒有拿,不是我,別打我……”
“不是你拿的?”
那中年人滿面兇相,狠聲道:“年紀不大,還學會偷東西了,看我不打死你!”
被皮鞭子抽在身上,就算是壯年漢子也受不了,更何況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他的哭聲淒厲:“主人,別打我,不是我……”
周遭也有不少看熱鬧的人,但此時卻也沒人上去管,只是在一旁冷眼觀瞧着這一幕。
畢竟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並不少見,很多家庭養不起那麼多孩子,只能將孩子賣給大戶人家做奴僕。
這實際上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在大戶人家還能吃飽飯,每月家主也會給奴僕一些月俸,如果運氣好的話,遇上個好家主,在婚娶的年齡家主還會幫忙給說門親事。
就算沒有幫忙說親,等到了年歲攢夠了銀子也能給自己贖身出去做個平常百姓。
但世界的光明雖然多,黑暗還是有的,每年被家主活活打死折磨死的奴僕也不再少數。
顯然,這個少年就是沒有碰上好主子,周圍的人也都是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