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袁明開始老老實實的交代問題。
“我的上線叫高山,這次我就是去蔡州找他提貨的,我下面同時供了五個人的貨,每個月的收入都在七八千以上,我以前一直很窮,是高山讓我發的財,我把他當大哥一樣供着。”
王明江問:“既然高山是你大哥,這次你怎麼拿的貨那麼少?”
袁明懊惱地說:“快別提了,這次見到高山,他說出問題了,以前他拿的貨都是從車間裡偷偷攢下來的,老闆很有可能是發現了,所以貨沒有了,這次給我的那袋還是以前的存貨呢。”
王明江眉毛一挑:“這個高山你是怎麼認識的?人在哪裡?做什麼行業?”
袁明說:“歌廳裡認識的,他沒有說過做什麼行業,但有一次我們談話,他無意中說自己藥廠如何如何,我猜他很有可能是製藥廠的,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在蔡州一個咖啡館裡,至於他是什麼地方的人,是不是蔡州的,我不知道。”
王明江繼續問:“還能在聯繫上他嗎?”
袁明搖搖頭:“高山這次告訴我說這是最後一次交易了,以後他就不幹了,還當着我的面把我們聯絡的手機卡拿出來掰碎了,回來的路上我還挺懊惱的,以後就沒有生意可做了,得尋一個別的上家,結果到了收費站就被你們逮了個正着。你是不是等了我好幾天了?”
王明江說:“可不是嘛,我們連交警的活的都練熟了。”
審問了袁明半天,根據之前警察學院的訓練和積累下的經驗來看,袁明說的是實話,基本上他也是一個二倒手的販子,而他聯繫的那個高山說實話也不是什麼大毒梟。不過其中有個細節讓王明江眼前一亮,袁明提到了這個高山是藥廠的人,那麼很有可能是說有某家制藥廠暗中生產毒品,這個高山還能從中截留下來拿出來偷着賣,說明這個人在藥廠裡也是管點事的人。
但高山究竟是什麼人?又是在哪個藥廠呢?名字肯定是化名,選在蔡州見面那一定這個藥廠就不再蔡州。這傢伙做的也夠狡猾的了。
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線索就此中斷了。
沒有了線索,也就無從查起了。
第二天,他請華局和這段時間幫忙的同仁吃了一頓飯,交接了一些事情,包括袁明以後要轉到絳州監獄服刑的想法,爲的是讓他們父女能見面的次數多一點。
至於袁明的女兒小米,他還是選擇了讓這個小姑娘直面自己不幸的人生吧。
父女兩又見了一次面,袁明把做自己觸犯了法律的事情告訴了女兒,小米聽了是失聲痛哭,不過出來以後,小丫頭變的卻很堅強,這讓王明江很是欣慰。
小米鎖上家門,告別了學校,坐上了王明江的車。
一路上,小丫頭表現的都很正常,情緒穩定,這多少讓他放心下來。
王明江把她送到位於絳州市南郊區的福利院,並安頓院長一些事情,留下了足夠的生活費,這纔回到市區。
王明江和盧偉是帶着悲觀的情緒回到絳州市的。
一樁盤根錯葉,馬上就要摸到樹根的案子線索不見了,這對誰來說都是挺失望的事,好在他經歷頗多,失望的事往往比高興的事出現的多,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盧偉挺擔心的,就這麼一件破案子,抓了兩個小毒販子,他們忙乎了快一個月,郝隊那邊都過不了關啊!
一路上,王明江都在想着製藥廠的問題,如果真的是有那麼一家制藥廠偷着製造毒品,那就是大事了。
但線索中斷了,無從查起,製藥廠究竟是在哪個城市都不知道,哪個高山是什麼樣的人,雖然根據袁明的描述已經畫了草圖,但要在不知道哪家藥廠去查一個化名高山的人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
上午回到分局,他就去郝哲的辦公室承認錯誤。
郝哲肯定的發飆,自己畢竟是下屬,與其讓他當着衆人的面發飆,不如主動承認錯誤來的好。
王明江沒等郝哲叫他就笑嘻嘻的進了郝哲辦公室。
“郝隊,忙着呢,我的表格沒有了,特意過來領幾份,填一下最近這段時間的案情工作。”
郝哲冷着臉,低頭在寫着什麼:“怎麼樣?案情偵破的不錯吧,抓住大毒梟了嗎?”
王明江說:“您真是料事如神,事實上和您當初的判斷是一致的,都是些小毒販子。郝隊,您的經驗真是這個,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什麼結果,本來我還有點不服氣,這次我真的服了。”他豎起了大拇指。
郝哲本來是想衝着他大發雷霆的,正好這次王明江辦事不利,借這個機會修理他一下,沒想到王明江主動來了,說的話還挺好聽,他想大發雷霆的脾氣就怎麼也爆發不起來了。
“知道自己的本事不過如此了吧?還去什麼首都警察大學請教老教授,學習破案的技能。呵呵,王明江,我告訴你,那都是虛的,都是一些編書人的理論知識,想知道真相嗎?還的看我們奮鬥在一線的人員,我以前在一線的時候,什麼樣的毒品案件沒見過,大毒梟都抓了好幾個,你以爲大毒梟都那麼傻嗎,他們都是萬人之上的人,狡猾的很,憑你一腔熱血就想抓個大毒梟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你也不看看你那個腦袋,那是抓大毒梟的腦袋嗎?充其量也就是抓小毒販子的。”
王明江強忍着心中不快,點頭說:“是啊,抓大毒梟還的靠您呢。”
郝哲沒來由地嘆了一口氣,問:“這次你又沒聽我的話,怎麼處分你啊?”
王明江說:“要不就按以前我們說的辦,您撤了我的職吧,我這段時間學會了查車,您讓我去交警隊乾乾。”
郝哲聽罷噗嗤一下笑了起來,覺得很有意思:“去交警隊?現在車越來越多了,那可是肥差啊!你怎麼能去呢,你寫個檢查明天當衆朗誦一下,讓大家瞭解一下你的案件結果,您呀還在我這裡委屈着吧。”
王明江一個立正:“是,謝謝郝隊。”
郝隊很滿意他的表現,揮了揮手說:“去吧。”
出了郝隊的辦公室,把盧偉和漢森緊張地跟了過來:“怎麼樣,郝隊好像沒大吼大叫啊!”
王明江瞪了他們一眼說:“我都負荊請罪了,他也的給我點面子吧。”
漢森不好意思地說:“明江,讓你受委屈了,你看你以前也是蠻風光的一個人,現在卻和孫子似得每天道歉,我們兩在你的護佑下倒是過的挺好的。”
盧偉也跟着說:“明江,以後捱罵我能不能替你?”
王明江說:“不管怎麼說,郝隊是我們的領導,有問題可以反映,但領導就是領導,上下級的關係搞明確了,想開了就行了。”
其實,他心裡也挺壓抑的,但制度就是制度,規矩就是規矩,做警察最重要的就是下級服從上級,誰讓自己是下級呢,這麼一想,他就不壓抑了。
下班的時候,被王明江摁了五六次電話的李宗漢又打了過來。
這次王明江接了,前幾天他忙着辦案,哪有心思接李宗漢的電話指點他的業務迷津,自己琢磨去吧,現在有時間了,他可以過問一下了。
電話一接通,李宗漢就高興地笑了起來:“明江啊,你可算是接我電話了,我有事找你呢。”
王明江說了自己前段時間忙,沒工夫接他電話,又問他找自己什麼事。
李宗漢缺神秘兮兮的說在立春酒店訂下了一桌宴席,今天晚上下班以後無論如何他的過來,他有重要的事情說。王明江想想,案子基本上沒頭緒了,請罪也請過了,就剩下檢查沒寫了,有時間去,也就爽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