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來食堂吃飯的人稀稀拉拉沒有多少。一般來說,家住近的人都回家吃,這一部分以女士爲多;還有主要的一部分人晚上都有各自的圈子和應酬,那會出現在食堂裡。
王明江美滋滋的要了兩份米飯,一份清蒸鴨肉,一份艾葉羊肉。兩份都是肉食,吃的大快朵頤。心裡一個勁兒的讚歎警察廳的伙食搞的好。
他心裡已經有了計劃:晚上房子還沒有着落,南城毛紡廠那邊有一大片平房,出租的房子很多,也很便宜,眼下趕緊坐公交車趕到學校把行李拿了,然後揹着行李去找住處,晚上九點以前就能安頓下來。
食堂很大,前後兩個門,不知道怎麼,他忘記了來時的路,直奔後廚的門。路過門口的時候,兩個穿白大褂衣服的人正在議論。
“誒,太可惜了,這兩條清蒸魚沒人吃就要倒掉了。”
“是啊,今天來吃飯的人太少了,我們預備的有些多了。”
“曹廳長早就說過,浪費是一種罪過。”
“以後吃飯的時候讓他們各處都要報名,我們好針對人準備,這樣搞下去可不行。”
兩個人一邊議論,一邊把一些剩餘的菜倒掉。
王明江聽了他們的議論,停下了腳步,說:“兩位大哥,這條魚讓我帶走可以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看他的樣子很寒酸,手裡拿着的卻是食堂的飯卡,想必也是內部人,也許是那個領導家的農村親戚呢,就豪爽的把要倒掉的魚給了他,還給他找了個塑料袋提上。
王明江道了謝,走了出來。出了門才知道自己走到後門了。
從前門走,有一條林蔭小道,順着小道走過去,就是機關大樓,很是方便。
但後門卻別有景緻。
後面是一個小花園,有幾條曲徑通幽的小道,樹林很密,不時傳來知了清脆的叫聲。
沿着小道走,有一個緩坡。走上去,眼前豁然開朗,幾棟家屬樓呈現在眼前。
家屬樓前面有一條人行道,便於人們散步,在往前鐵柵欄前開了一個小門,方便家屬院的人出行。
王明江很想抽支菸,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坐一會兒,他在前世那個世界是抽菸的,但來到這個世界就把抽菸這個事情給忘記了,吃飯都是問題,哪裡抽得起煙呢!
於是,就興致盎然的提着一個塑料袋,那裡面裝這濃香的魚肉,明天早上又是一頓豐盛的早餐,眼下只能是這樣湊合的過了,三個月試用期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將塑料袋背在身後,一手勾着帶着,嘴裡還吹着口哨。
“浪奔,浪流,浪裡滔滔江水永不休……”
忽然,感覺身後一陣風襲來,幾滴黏黏的液體已經濺落在了他的脖後。
“不好,有情況。”一閃念之間,他就知道遭遇偷襲了。
情急之下,只聽有人在大喝,但無濟於事,身後的那股風很凌厲霸道。
王明江急忙用起爺爺交給他的‘踐步’,右腳一蹬,左腳跟進半步,一下就將後背躲閃過去,這是形意拳裡的殺人技,步伐牽扯,敵人無法判斷你的位置,他一閃,一隻狗頭就在空中撲了個空。
王明江早已丹田一口氣,一掌砍在襲擊過來那隻狗的脖子上。
只是一掌,那隻狗被凌空砍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王明江用的是形意拳的拳勁兒,所謂的拳勁兒,就是長期練拳形成的爆發力,“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這三合練的是內功,讓氣聚集在手掌猛力一砍,石頭都要斷成兩截,不要說人了,這是暗藏殺機的一掌,情急之下,他使出了必殺技。
看到倒地的是一條狗,他鬆了一口氣,抹去後脖子上的粘液,心裡很不舒服。好在是狗,要是人的話也是死路一條,不過,人的速度和攻擊力他能感知到,可以從容對付,這條的速度太猛了,超出了他以往的判斷,所以下了重手。
這時,跑過來一箇中年男子,穿着白色的半袖襯衣,頭髮梳的一絲不苟。
“對不起啊,沒把你嚇着吧?”中年男子急忙道歉。
王明江虛驚一場,這時候緩過神來,有些氣惱,對着中年人教訓起來,“你這是什麼狗,居然來偷襲人,要是一般的老百姓,今天就被這個畜生給咬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啊。”中年人連連道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道歉有什麼用,你這個狗主人怎麼當的,養這種大型犬,你有養狗證嗎?麻煩去一趟派出所吧。”說完,拉住那人手腕,猶如鐵鉗一般卡住,同時他也感覺到,對方也有些力道,如果反抗的話,是一個比較好的對手。
對方沒有反抗,任由他拿住手腕,蹲下身試探了一下愛犬的呼吸,臉色有些吃驚,“它死了。”說完,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
“對,是被我打死了,惡狗傷人,你覺得它不該死嗎?”王明江道。
那人被他說的無話可講,只是苦笑道:“你的手法很厲害,竟然一掌就能把一條兇猛的狗打死,厲害啊。”
“這算什麼,別說是一條狗,就是一隻狼也不在話下。”
“誒,這條狗也是被我害死的,我餓了它兩天,本來是打算帶着它晚上去打獵,誰知道它看上了你後背那點食物,它的力量太大了,猛地掙脫繩索,也怪我沒牽制住啊!”中年男子說道。
“說這些都晚了,今天是差點出大事,你先和我去派出所說去,如果有養狗證還好說,如果沒有,你就得爲此付出代價。”王明江抓着他的手不放。
“好,小夥子,你不要抓着我,我和你去派出所就是。”中年男子笑道。
這時候,跑過來兩個壯漢,帶着墨鏡,緊張地問:“曹廳長,狗怎麼啦?”
“沒什麼,它死了。”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愛犬,有些惆悵地說。
“你是曹廳長?那個曹廳長?”王明江不由手一鬆,有些傻眼了。機關大院,還能有那個曹廳長,用腳丫也能想出來。
“是你打死的?”一個壯漢問他。
另一個壯漢亮出了*,“和我們走一趟吧,我們是保衛處的。”他之所以說自己是保衛處的,是看王明江出現在家屬院,想必是內部人士,所以,就直接報了處室。
“小夥子,今天是個誤會,我沒能管好我的狗,不過,我是有養狗證的。”曹廳長微笑的拍拍他的肩膀。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曹廳長……”王明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哈哈,沒什麼,你沒有做錯,對了,你是那個單位的?身手這麼好?”曹廳長大度的擺了擺手,雖然對愛狗的死很是痛心,但也不能歸罪與人。他這個廳長可不是靠斤斤計較,睚眥必報升上來的,當領導的,那個不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所以,很大度的原諒了他。
見曹廳長面色和藹,王明江放下心來,低頭說道:“我,我也是警察廳的。”
“哦,你也是警察廳的,你不認識曹廳長?”壯漢納悶的問,墨鏡後面的眼睛充滿了不屑和疑惑。即使坐了冷板凳十幾年的人,對曹廳長也不會陌生的,他可是常務副廳長,管着全廳大大小小所有的事。
“我是新來的。”王明江老實說道。
“哦,新來的年輕人,好啊,看你的身手在我們警察廳也是人才了,你是哪個處的啊?”曹廳長笑道。
“我是二十處的。”
“二十處?哦,我想想,是老丁那個處的?”對於二十處,曹廳長需要想一下,廳裡有三十多個處,有些處室他經常召見,有些處室則難得見他一面,二十處就是不怎麼見面的處室。
得到了王明江肯定的點頭,曹廳長沒在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事了,你走吧。”說完,讓隨從擡起狗的屍體,幾個人向鐵柵欄大門走去,那裡已經停了一輛越野車,本來是要出去打獵的,晚上打獵更刺激,是他的愛好,現在看來,沒有必要去打獵了,先把愛犬找個地方埋了吧。
王明江長出一口氣,心想但願沒事,心裡也責怪自己,來警察廳第一天就把曹廳長的狗打死了,這要是傳出去可怎麼辦。
他收拾好心情,按照原計劃辦,擠公交回到學校,拿了行李,在南城毛紡廠一帶平房轉了幾圈就租到一個平房,房間面積有五平米,擺一張牀就什麼地方也沒有了。就這樣的房子一個月房租還要一百塊。實在讓人覺得不值,但又沒有辦法,很多人在大城市討生活,房價水漲船高,你不住自然有別人住。
晚上是一夜的糾結,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自己去發什麼脾氣,打的什麼狗啊!這下可好,一巴掌打死一條狗,前途也跟着一巴掌打沒了。他看的出來,曹廳長是很心疼那隻狗的,俗話說的好,打狗還的看主人,他就是犯了沒有看主人的大忌啊!
7月21日,上班第二天,起牀鍛鍊了一會身體,打了幾個套路,吃了早餐,擠公交去上班,讓他高興的是警衛今天沒有攔他,看了他一眼,就讓他進去了。
一來就忙着整理辦公室,打水掃地,又給袁美繁的辦公室也打了水,幹完了活,繼續接着看昨天的小說。
八點半,領導們都來了,這時候,就見科長徐才黑着臉走了進來,對他說:“王明江,張處長找你。”
“張處長找我?”王明江站了起來,有些拿不準。
“去吧,去吧,他早就等着你呢。”徐才很是厭煩地揮了揮手。
具體情況他從張處那裡已經知道了,昨天晚上,王明江把曹廳長的狗給打死了,這件事一傳出來,很快就傳到了張利劍的耳朵裡,一大早就他陰着臉走了進來。
劉燁和高鬆一臉同情的望着他,愛莫能助。他們也得到了小道消息,說是二十處的一個人昨晚當着曹廳長的面把他的狗打死了,而且氣焰囂張,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是新來的王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