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修?
蘇銳基本上判斷出這是個假名字了。
至少,無論是華夏首都,還是華夏江湖世界,有名有姓的高手之中,真的沒有嶽修這一號人。
起碼,以蘇銳對華夏江湖世界的瞭解程度,都是沒聽說過的。
其實,在蘇銳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根本沒指望能夠直接從這個麪館老闆的口中得到真實的答案。
在黑暗世界混了這麼多年,哪個不是老狐狸?
這麪館老闆看着蘇銳的反應,胖臉之上滿是無辜之色,他說道:“怎麼,這年頭,說真話已經沒有人願意相信了嗎?”
“反正我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蘇銳看着對方,笑呵呵的說道:“那我剛剛是不是該問你的假名是什麼的?”
這老闆點了點頭:“對,我的假名還挺有名的。”
假名比真名要出名?
蘇銳忽然感覺到對方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了!
如果剛剛詢問對方的假名,這個老闆應該會告訴他的!
“那你的假名是什麼?”蘇銳帶着懊悔問道。
麪館老闆忽然笑了起來,這笑容之中似乎帶着一絲狡黠的味道:“年輕人,你只有一次機會,已經浪費掉了,我也不會回答你任何關於名字的話題了。”
“算了,你的名字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蘇銳沒好氣地說道:“嶽老闆,現在,既然洛佩茲要讓李基妍去過正常人的生活,那麼,你怎麼辦?這一間麪館還要繼續開下去嗎?”
這句話頗有一些綿裡藏針的意味。
“我究竟是不是在監視着李基妍,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你知道的,我在這裡呆了二十多年,這條街已經算得上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地方了。”麪館老闆輕輕地嘆了一聲,不着痕跡地化解了蘇銳的問題:“畢竟,年紀越來越大,對故土就會有越來越多的眷戀,這個沒法改變。”
“沒想着回華夏首都嗎?畢竟那裡纔是你的故鄉啊。”蘇銳問道。
“回不去的故鄉罷了。”這麪館老闆說道:“與其說是故鄉,不如說是籍貫,僅此而已。”
蘇銳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他靜靜地把麪條吃完,然後掏出了幾張鈔票,放在了桌子上。
“這面很好吃,但也是時候告辭了。”蘇銳說道。
“慢走,歡迎以後常來。”麪館老闆笑着說道:“年輕人,未來是你們的,不是我和洛佩茲這種老傢伙的。”
“你看起來可並不算老。”蘇銳說道。
“可實際上已經很老了。”麪館老闆笑呵呵地說道:“我當你爺爺都綽綽有餘了。”
“你這樣可是在佔我的便宜。”蘇銳笑着搖了搖頭,話鋒一轉:“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今天有了一個和洛佩茲順利交流的機會。”
“你們的交流是不是順利,其實和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都是洛佩茲自己的選擇而已。”麪館老闆說道。
“他的這種選擇好像是有點不太尋常,在以往,洛佩茲絕對不會是願意坐下來和我喝酒聊天的人。”蘇銳說道。
聯想到洛佩茲之前在那艘貨輪上所說的那些話,蘇銳越發覺得有點不太正常。
有些時候,這種蹊蹺,就意味着即將有大事件的發生。
“確實如此,但是洛佩茲永遠不會把他的內心活動告訴我的。”麪館老闆搖了搖頭:“他這次來,明顯氣息比之以往弱了許多,這並不正常,甚至像是大限將至。”
大限將至!
聽了這句話後,蘇銳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我能夠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些身不由己的無奈,到底有沒有人在背後控制着他呢?”蘇銳問道。
“除了時間和生命,這世界上應該還沒有能控制得住洛佩茲的人。”這麪館老闆說道:“別看他沒邁出那所謂的最後一步,可是,這世界上能打得過他的又有幾個人?當然,我說的這個範圍,並不包括吸收了傳承之血的變態。”
蘇銳咳嗽了兩聲。
他自然也在這個所謂的“變態”之列。
緊接着,這個老闆露出了八卦的神情:“喂,小夥子,你這傳承之血,究竟是從男人身上獲得的,還是從女人身上獲得的?”
蘇銳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當他明白過來之後,再看着這個胖子,立刻心頭涌起了一陣惡寒之感。
“正常人會想到這個問題嗎?”蘇銳沒好氣的說道。
“是從女人身上獲得的就好,真是羨慕你的豔福啊。”麪館老闆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緊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不過,有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像那丫頭的那種體質,估計全世界也就她這麼一個人了,維拉弄出一個來都花費了那麼大的代價,把兩個親信手下都給閹了,想要再弄出第二個來,可絕非易事。”
蘇銳頓時瞭然,一顆心放了下來:“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多謝。”
隨後,蘇銳便帶着兔妖和李基妍離開了。
而這個名爲嶽修的老闆,則是圍着他的這麪館看了看,搖了搖頭,輕輕一笑,神情之中顯現出了些許緬懷之色。
“終究還是該換個地方生活了。”他的手從那略顯油膩的餐桌上撫摸而過,隨後說道:“看似過了二十多年沒用的生活,不過,恰恰是這種所謂的‘沒用’,纔是生活最本真的東西吧……至少,最後一步,已邁過去了。”
說完,他把爐子關上了,把外面的摺疊桌椅板凳全部收進來,隨後緩緩關上門,在門上掛了一把鎖。
當鎖芯發出“咔”的一聲響時,這老闆轉頭走開,一直到他消失在街巷盡頭,也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
很多學生放學之後,來到這間麪館,發現門上鎖了,都有些詫異,因爲,過往他們經常會在這裡吃飯,也從來沒見過麪館關過門。
哪怕是那些最普通的中學生,也能夠從這鎖上的大門之中感受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而這一間麪館的門,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打開過。
那個天天掛着笑容的胖老闆,同樣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