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將養了一個月的時間, 滕延康的食物中的調料才豐富了起來,這對口味頗重且喜愛酸辣的他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索性他最愛的蜂蜜醫生是允許吃的,所以他每天都讓後頭給他用蜂蜜泡櫻花茶, 自己想想也是覺得有些矯情。
這天滕延康覺得精神頗好, 所以就晃悠到了廚房, 心說不如就討一罐蜂蜜放到自己屋裡, 院中的櫻花隨手可摘, 他以後每天都自己泡茶也是可以的,不然一天天真是快閒出屁來了。
廚房的人似是聊着什麼,見他來了都收了聲, 滕延康有些尷尬的要了蜂蜜,隨後假意離開, 之後將蜂蜜放下, 又隱遁身形回了廚房。
之前一直沒什麼用靈力的機會, 滕延康此時才察覺,原來他體內的靈力已然恢復了大半。
“聽說很多人還住在臨時搭建的災民房裡, 三餐都吃不飽呢。”丁瑤以爲滕延康走遠了,這纔出了聲,她在慶幸自己的家人沒有受到傷害的同時,又替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屬感到痛心。
“災民那麼多,能有的住、有的吃就不錯了。”主廚邊剔着魚骨邊長嘆了一口氣, 他的家人在第一次對魔大戰的時候就都沒了, 那時候他遠在王都, 得了信兒人都傻了。結果邊城突然封閉了起來, 誰都不許進去, 連給家人收屍都成了癡心妄想。
滕延康聽了一會兒他們就轉移了話題,他只得知魔物攻破了結界, 殺了不少人,還抓了不少人。於是急忙給韓慕辰打了個電話,讓他有空立刻就到小院來。
怪不得韓慕辰不讓他跟糖糖聯繫,他還以爲糖糖又在進行什麼治療,還忍着不去打擾...
難道糖糖他們都出事了?
韓慕辰將手頭的事情結束掉,立刻就去了小院,以爲滕延康是呆得煩了,又在鬧小情緒,不想他上來就給了自己一拳。
“你怎麼不告訴我!”滕延康氣得直喘,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悉數朝韓慕辰扔了過去。不想他竟是不躲,眼見眉角都被擦破了,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你,你怎麼不躲!”
“你知道了?”韓慕辰說着把滕延康抱到了懷裡,將下巴抵在了他的頸窩,“我怕你知道了上火,再傷了身子...也怕你衝動做傻事...”
韓慕辰又想到了滕延康渾身浴血的畫面,不覺打了個哆嗦,遂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
滕延康心知韓慕辰爲何動容,於是也轉過身用力回抱他:“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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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韓慕辰沒有留宿,說是靈類那頭終於有了迴應,還把談判的日子定在了十天後。
十天後是韓慕辰的生日,怎麼會這麼巧。
滕延康在牀上輾轉反側,如何也是睡不着,一想到被抓去的那幾萬人不知能有多少還活着,一想到興許糖糖他們也在裡面,心裡就抓心撓肝的。
他剛纔還跟韓慕辰發脾氣,真是太不懂事兒了。韓慕辰每天要費心應對他,還得惦着那幾萬人的性命,不定多焦心呢。
滕延康從枕頭下摸出了那隻跳跳虎,心說十幾年來他從未給韓慕辰準備過什麼生日禮物,不如就藉着這次機會......
滕延康是個行動派,他揹着一包櫻花餅,還有兩瓶水,當然還帶上了他的跳跳虎,之後給韓慕辰留了一張紙條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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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再吃點兒吧。”牧永豐是在一個女人的腦袋旁邊找到這個女孩兒的,女人的身體恐怕被吃沒了,腦袋也被舔去了一半的皮肉,露出半顆頭骨,十分的瘮人。
孩子就跪坐在女人腦袋的旁邊,不哭也不鬧,一看就是嚇傻了。
他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女孩兒抱起來的,本是想着找個地方藏身,沒成想被那些靈類發現了。
‘我們靈類會好好的圈養你們,一日三餐,還會安排放風和排泄的時間。請你們務必做好不日獻身的準備,不要想着逃跑之類的事情。你們該知道靈類和人類的差距是天壤之別的,與其急着送死,不如乖乖聽話,還能多活些時日。’
那天一個看似靈類的管事人講了這幾句之後就再沒有露面,於是大家過上了近似囚犯一樣的生活。
每一百人被關在一個不到百平的鐵籠裡,無分男女老幼。每個鐵籠之間相距五十米,籠子的門是不上鎖的,可是再沒有人敢跑出去。
因爲之前有幾個敢以身試法的人,已經被吃了。
每餐只有一個乾麪包和一碗水,糖糖吃得很少,也不說話。好像除了那天說過她叫糖糖以外,便再也沒開過口。
牧永豐眼見糖糖衝他搖了搖頭,於是把她吃剩下的麪包替她收好,之後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
現在麪包和水成了衆人爭相搶奪的資源,這麼小的孩子拿着食物真的是太危險了。
“我昨兒去拉屎的時候,聽那邊籠子的人說他們可倒黴了。說是跟他們關在一處的,有個叫黎三的大兵,他拉攏了幾個小弟,跟大夥兒吆五喝六的,已然開始作威作福了。天天有人按摩,麪包和水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哪個敢不服,就等着吃拳頭吧。你說他們守不住大門兒不說,回頭還來欺負咱老百姓,真是白交稅養他們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着黑色夾克的人,他邊說邊用眼瞄了瞄籠子裡穿着軍裝的那個斷了腿的大兵,心說以他目前這個情形,該是玩兒不出什麼花樣吧。
這人話音未落,大夥兒便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個委坐在地上的大兵,現在還指着這羣大兵救大夥兒,看來是太不現實了。
“別跟我提大兵,一提我就來氣。我和我同學本來躲在實驗室擺放器皿的櫃子裡,有個大兵引來個魔物不說,還把我同學拽出去,他躲進來了。我當時都想跟他拼命了,結果人家直接把槍頂我腦門兒上了,我眼睜睜看着我同學讓魔物給吃了!他們的槍口不對準那些個魔物,都往咱老百姓身上瞄了!”一個穿着藍白相間校服的男學生接過了話茬,末了就往大兵的身上唾了一口。
一個人的憤怒爆發,引來的是羣情激奮,有十多個人把大兵圍了起來,拳打腳踢,沒一會兒大兵就求饒起來。
“一幫孬貨!就知道窩裡鬥,咋不把力氣往那些靈類和魔物的身上使!”
牧永豐看不過,到底是吼了一嗓子,於是籠子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隨後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嘆氣聲,還有大兵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