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逐聽着滕澤宇說什麼天體, 說什麼生物,起初覺得他的話題十分無趣。可是聽得多了,就開始對他說的那些內容感興趣, 他的一些新奇的邏輯和看法令人着迷。
這個時候的滕澤宇眼中綻放着奇異的光彩, 有點兒像瘋子。
“哈哈, 也就你愛聽我說這些, 從來不打斷我, 偶爾還會說出一些不同尋常的見解...”滕澤宇見實驗室中只有他們兩個人,於是神秘兮兮的從書包裡拿出了一本泛着黃的記事本,塞到了韓逐的手裡, “...這是我在家族宗廟裡頭翻到的東西,辦祭祀的時候, 他們都虔誠的跪着, 我實在無聊就到後頭貼着封條的箱子裡頭翻出了這個, 你看看!”
韓逐心說我哪裡是願意聽你白話這些有的沒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我這兒天天就琢磨怎麼把你踩在腳底下了,你有點兒覺悟好嗎?
看着記事本中的內容,韓逐的目光漸漸變得銳利,他不時擡頭向滕澤宇投去詢問的眼神,每每都得到他肯定的點頭。
“畢業之後, 我就要去尋訪這個種族, 你去不去?”滕澤宇不知自己爲什麼選擇這個人做夥伴, 興許是他沉穩的性子能與自己能夠互補, 興許是他雙眸中隱藏的精光令自己覺得他絕非池中之物。
“人類的進化體, 這個話題本就太過玄幻了好嗎?”韓逐起初見記事本上寫的有理有據,差點兒信以爲真, 內容是說滕家的祖輩有個人誤闖了所謂靈族的地界,與好心的靈類結成了朋友,奇蹟般的回來了。轉念想了想,便讓自己從這個吸引人的故事抽身出來,心說如果真的有這樣強大的生物存在,人類怎會至今還獨善其身,沒有遭到任何侵犯呢。
“我還在箱子中找到了一個卷軸,學會了打開結界的方法...”滕澤宇邊說邊將咒文背誦了出來,於是他的手心上方出現了一個由奇異符文組合成的圓圈,雖然他自己私下裡也成功幻化出過兩次這個東西,可是這第三次看來,仍是覺得神奇無比。
韓逐被眼前看到的泛着金光的圓圈完全驚住了,這個圓圈是懸浮着的,不停轉動的。他奓着膽伸出手想要去觸摸,不想滕澤宇立刻就將圓圈變沒了。
“你們兩個在這兒鼓搗什麼呢!雖然也有一部分的女生呼聲很高,說讓你們在一起,你們難道真的......”孟興平進門就開起了兩人的玩笑,隨後把買來的糕點放到了桌上說着大家吃。
說實話,他知道教授寵愛滕澤宇,所以纔有事兒沒事兒的跟着他,心說起碼在教授的眼前混個臉兒熟,這樣或許就能從掛科的黑名單裡被摘出去。
他是真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還能跟韓逐也成了朋友,昨兒當着同班同學的面兒跟他開玩笑,他也接了茬,只覺臉上特有面兒。
“我們在一起了,你這個第三者靠邊兒站。”韓逐立馬接了茬,因着他也能有這樣互相嘲諷的朋友而覺得歡喜。孟興平除了靠他在外頭長長臉面以外,還真沒存了什麼其他的歪心思,跟那些圍着他惺惺作態的人是不同的。
滕澤宇玩兒心最大,聽韓逐這樣說完就到他的嘴脣上親了一口,之後還回味般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隨後哈哈大笑。
於是韓逐的臉黑了,孟興平的臉紅了,滕澤宇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個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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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澤宇再也沒跟韓逐提過那個神秘種族的事情,每天又開始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彷彿那天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韓逐本想追問,又怕滕澤宇又會像那天一樣一臉嚴肅的問他的答覆,所以即使心裡再好奇也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他想,或許滕澤宇看出他沒有跳脫生活的勇氣,所以纔沒有再提。這點令韓逐非常的羞惱,他最不想讓這個人看扁了,如今好像那對愚蠢的雙胞胎的眼光再也不是那麼重要,他更在意滕澤宇對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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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父母張羅了很久的家庭聚會,受邀前來的政委一家穿着十分隆重,韓逐中規中矩的站在韓瑞明的身邊叫人,聽着對方不住說着溢美之詞,謙遜的偶爾道一聲謝。
聽聞今天跟政委夫婦同來的是他們極爲寵愛的小女兒,所以在蕭察夫婦介紹了蕭綺南之後,韓逐也跟着說了幾句讚美的話。
“這樣聽從父母的擺佈,活着不累嗎?”
韓逐笑得臉部都快抽筋兒了,於是推說自己吃得不太舒服到花園裡走兩圈,不想蕭綺南也跟了出來,她邊透過宴客大廳外的玻璃窗同屋中的父母招手,邊跟他說了這樣一句,清澈的眼中滿是狡黠。
蕭綺南在來之前就知道了雙方父母的用意,她以爲韓逐也事先知道了,所以想套套他的話,如果他也是反對的,那事情興許還能有轉機。
韓逐並不清楚蕭綺南意有所指,十分驚訝於她竟是能曉得他其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於是對她徒增了一分好感,由衷的說道:“人生在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他自己喜歡的事情,你根本不單是爲了自己活着,還是爲了很多人活着。”
“你這人的性格好陰沉...”
超乎年齡的沉穩和俊美的外貌讓蕭綺南不覺紅了臉,她慌忙的丟下一句,之後便回到了宴客大廳。
心說如果不是她先遇到了心中的摯愛,興許真能對這個男人動心也說不定。
韓逐聽着女人漸行漸遠的高跟鞋的聲音,只覺有些莫名。難得他願意跟旁人袒露心聲,她居然說他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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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沒多久,韓逐就結婚了。
他到底是又考了一個第二名,於是乖乖的聽從父親的安排,娶了政委的小女兒。
結婚當天,大學的幾個表面還算相好的同學和教授都來捧場,韓逐有些麻木的挨桌敬着酒,眼見妝容精美的蕭綺南十分敬業的扮演着新娘的角色,突然就想到當初她在家裡的庭院中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他真的很想問問她,這樣聽從父母的擺佈,活着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