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昏厥過去的少年被丟到了帳外,直至午夜時分纔是幽幽醒轉,他茫然的看着四周,身上的刺痛感陣陣襲來。
少年起了身,他強忍着痛處一聲不吭,因爲他知道他的哀嚎只能夠換來一頓毒打。他想了想,掙扎着向他母親的帳篷爬了過去。
在這人情淡漠的突厥王庭,也只有在他母親這兒才能夠尋找到一些慰藉。他很畏懼達頭可汗,但他卻不能夠逃離,因爲他母親還在這兒。
挨下這一次毒打,他也算是死裡逃生了。他只希望能夠回到營帳之中,看見他的母親,他也就安心了。
如果不是他心中還有牽掛,恐怕他早就捨棄身份跑路了。畢竟他的王子身份不僅僅沒有給他帶來好處,反倒是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厄運。
而等少年靠近帳篷,他忽然聽見一陣響聲,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安。他心中一驚,連忙走近幾步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但從帳篷之中傳來的,卻不是他母親的聲音。仔細辨別之後,少年卻是面帶惶恐的後退了一步,原來從帳篷之中傳來的,竟然是達頭可汗的聲音。
少年臉色慘白,一方面是因爲白天的毒打,另一方卻是因爲此刻。他不知道達頭可汗來他母親的帳篷之中幹什麼,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好事。
從帳篷之中傳來的,乃是達頭可汗的斥罵,隨後還有着動手的聲音。少年整個人都扭曲了,他的內心在掙扎,無比的糾結幾乎讓他發狂。
少年的潛意識裡,是想要即刻衝入帳篷之中保護自己的母親,但他又對達頭可汗深深地恐懼,他害怕而不敢掀開帳篷。
這種念頭在少年心中由來已久,之前達頭可汗雖然不至於如此泯滅人性,卻也是對他十分嚴厲。而如今更是變本加厲,差點將他小命都打沒了。
但在少年猶豫的時間,帳篷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少年慌亂的衝入帳篷之中,忽然看見一臉猙獰的達頭可汗,以及倒在血泊之中的母親。
“母親。”
少年一聲哀嚎。
達頭可汗卻是獰笑着說道:“想不到你這廢物竟然還能活下來,本汗怕你黃泉路上寂寞,t特意將你母親也送了下去,哈哈哈。”
這一刻的達頭可汗顯得很瘋狂,不過這當然不是正常情況。只是達頭可汗在極端惱怒的情況下,做出的一些異常舉動。
原本就因爲種種原因煩惱無比的達頭可汗,忽然被少年母子二人刺激到了,便是如同點燃了引線的火藥桶一般,瞬間爆發。
而爆發時刻產生的殺傷力也就全部加在少年母子身上了,不過少年不僅沒死,還自己爬了回來,着實是讓達頭可汗有些驚訝。
不過也僅此而已,達頭可汗又是大聲咒罵了一番,也不理會死裡逃生的少年,便是步做癲狂的走出了帳篷,顯得詭異無比。
而在帳篷之中,一片混亂,地上一個破碎的陶瓶,而少年的母親頭部流血,已經倒在地上,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看着已經奄奄一息的母親,少年涕泗橫流,但他卻終究沒有勇氣去向達頭可汗討一個公道,因爲這裡是突厥王庭,而達頭可汗便是至尊。
便在此刻,受傷極重的母親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的臉色一片煞白,顯得虛弱無比。她看着少年少年,聲音猶如蠅語一般。
“烏延,等我死了……你要離開這兒,離開這個魔窟,你應該有……不一樣的生活。”母親的話語斷斷續續,聽在烏延耳中卻是異常的尖銳。
隨着母親的手掌跌落在地,這具的溫度漸漸消失,烏延纔是明白過來,他的母親已經走了,偌大的王庭之中,只有他孤身一人。
到了此刻,烏延反倒是冷靜下來,彷彿在母親死去的一瞬間明白了許多,現在的烏延和之前的烏延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烏延抱着母親的屍體,小聲說道:“母親,我要走了,離開這如同地獄深淵一般的地方,但請您相信,我還會回來的。”
說完,烏延便是將母親的屍體抱起,牽來他僅有的一匹小馬駒,找了個安靜美麗的地方將他母親給埋葬了。
而在這王庭之中,烏延原本就相當於一個小透明,根本不爲他人所注意。所以他從帳篷之中收拾了一些東西,悄然出了王庭,直向東南方向而去。
直到走出了王庭,烏延纔是反應過來,他並不知道前方的路該往何處去,他只有一個最基本的路線,那便是東南方。
烏延從未離開過王庭,但他曾經聽說過,在草原的東南風有着一個神奇的國度。這個國度名叫大隋,它擁有着突厥都畏懼的力量。
烏延的離開,並未引起任何波瀾。
之前的種種煩惱讓達頭可汗幾乎失卻理智,而如今發泄了一番之後,達頭可汗終於是冷靜下來,他開始平心思考事情始末。
雖然說一次冷靜就沒了一個女人和兒子,但達頭可汗並不在乎,他有很多兒子和女人,這些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工具,如今恰好派上用場了。
達頭可汗之所以如此惱怒,無非是因爲和沙陀部爭雄之事。如今的突厥內部紛爭嚴重,而其中爲首的便是達頭可汗和沙陀部。
沙陀部蒸蒸日上,反倒是之前強盛的達頭可汗越發勢微,之前還大敗了一次,讓達頭可汗如何能夠不惱羞成怒了?
之前憤怒之下,達頭可汗想不到其中關鍵,而此刻冷靜下來,他卻是很快想到了一事。突厥內亂,當真是他和沙陀部搞起來的?
當然不是?
達頭可汗心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之前他統領突厥數十萬大軍,連大隋都敢硬拼幾波。無奈後面被朝廷大軍吊錘,打得狼狽不已。
也就是這個時候,羅藝的燕雲出手了。趁着突厥虛弱的時間不斷搞事,到如今突厥都已經四分五裂了。
這讓達頭可汗如何能夠不懷疑,這一切都是羅藝布的一個局呢?難不成羅藝的目的便是要他們自相殘殺,不斷內耗?
達頭可汗想了想,臉色微微一變,口中囔囔道:“難道這一切都是羅藝那狗賊主導的?羅藝狗賊便是我突厥內亂的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