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一言難盡啊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秦升都見過不少大人物，他們的性格迥異，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卻也都有不同的興趣愛好，有人喜歡書法畫畫，有人喜歡收藏古玩，有些人喜歡釣魚爬山，也有人喜歡喝茶下棋，只是初次見面就說這樣的話，秦升還是頭一次遇到，這讓他難以猜測這位老領導到底什麼脾氣了。
秦升來之前不是沒有做過功課，這位老領導的風評不錯，當然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就是隨着時代的進步可能思想有些保守，外加年齡越來越大，所以後來才退居二線，不過這些都不能改變的一個事實就是，他是一個好官更是一個清官。
規矩就是規矩，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顯然有更深次的意思，秦升只能從字面意思去理解，規矩是不可逾越的，規矩也是很難打破的，但這只是大多數的時候，特殊情況這些規矩將成爲裹腳布，本就應該打破。
只是秦升不懂這位老領導所說的意思，他也不敢胡亂猜測，省的惹的這位老領導不高興，畢竟秦升也不知道他什麼性格，到時候要是給何老爺子丟了臉，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秦升很是恭敬的回道“晚輩不懂，還望錢老賜教”
“年紀輕輕就死氣沉沉，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來找我不就是爲了打破規矩的麼？城府太深可不是好事，這些都是四五十歲中年人才該有的東西，年輕人更多的應該是朝氣，那種生機勃勃的力量”錢老一直在練字，連看秦升正眼都沒有。
秦升有些不高興了，你這老頭子怎麼剛見面就說道起來了，我又沒惹你不高興，我只是來拜訪你而已，再說我們以前也沒什麼交集，你這麼說我就有些不對了，何況你知道我的情況麼？我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還是說，我們家那位老頭子以前得罪過你，這倒是有可能的，畢竟秦長安以前風光的時候，在這些省部級大佬面前說話也比較直接，也沒少得罪過人，何況長安系的幾大子公司的總部就在深圳，很有這種可能。
“您老說的對”秦升有些無奈道。
錢老這才停下筆瞥眼起身道“怎麼？有怨氣？這還差不多，像個年輕人，我這麼說你，你要是沒怨氣那纔怪了。我見過你爸很多次，你身上有很多他的影子，只是並沒有他那種自負，當初我們知道他繼續這麼走下去，遲早會引火燒身，不幸被我言中了”
果然如此，聽到錢老這話，也印證了秦升最開始的猜測，老頭子這些年沒少得罪人啊，以至於他這個當兒子的如今要還債了。
“老何大概給我說了你的事，也不知道他怎麼跟你們家糾纏到了一起，不過既然他開口了，只要不破壞規矩，該說話的時候我會說話，前提是你們不能打破規矩，除非是他們壞了規矩，你懂我的意思？”錢老不輕不重的說道。
秦升這話還能不明白，錢老已經說得很直白了，那就是隻要何勇那邊不動用官方渠道向秦家這邊施壓，那麼錢老就不會管秦家的事情，可如果何勇那邊率先壞了規矩，那他就會做該做的事情，一切都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知道我爲什麼見你麼？”錢老揮手示意秦升進來。
秦升有些疑惑，這還有爲什麼嗎，不就是何老爺子給你打招呼了麼，不然你見我幹什麼？
“不是因爲何老？”秦升下意識說道。
錢老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因爲那個老傢伙，他一個電話我就知道什麼意思，只要盯着你們家那點破事就行了，何必讓你來廣州一趟？”
“那我就不知道了”秦升如實說道。
錢老這時候才露出笑容道“我聽老何說，你雖然年紀輕輕卻在書法方面的造詣很深，深的你爺爺的真傳，這點你那位老爸都不如你，所以我才讓你來廣州，正好可以看看我寫的這字怎麼樣，順便當一回我的老師”
聽到這個理由，秦升有些無奈了，原來這個老頭子是爲了書法啊，也不知道何老是怎麼知道的，早知道他也不來這趟廣州了，本以爲會是多麼正式的拜訪，最後感情是白來一趟。
不過雖然心裡這麼想的，秦升嘴上可不敢這麼說啊，畢竟這是老領導，誰知道不高興會不會直接把他趕出去。
“熟能生巧，沒什麼造詣，我就略懂那麼一點，哪有什麼資格給錢老當老師啊”秦升嘿嘿笑道，不過在書法這方面他還真有自信，因爲他不僅深得爺爺的真傳，同時可是在碑林博物館帶了好幾個寒暑假的苦行僧啊，不然能讓杭州那位書畫界大佬看重？
錢老指着書桌上的幾個字道“那你就說說我寫的字怎麼樣？”
秦升低頭看着書桌上的幾個字，很是大氣磅礴的四個字：氣吞山河。
秦升當然說的是這四個字，而不是錢老的書法，他看了又看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肯定是不敢直接說的，不然讓這老爺子面子掛不住了怎麼辦，秦升現在隨時擔心自己被趕出去。
“直接說，別藏着掖着，你要不說真話，我就當你沒來過”錢老看見秦升眉頭緊皺，他冷哼道。
秦升擡頭瞥眼錢老道“這可是您老人家讓我說的啊，我說了以後你可別怪我，更彆氣急敗壞，大不了我直接離開就行，反正不準罵人”
錢老被秦升這番話給逗笑了，回道“你這小傢伙還貧的很，我老錢是那種人麼？快說”
“氣吞山河，嗯，這四個字很是霸氣，可是也僅僅是意思霸氣，您老寫的這四個字，根本沒有那種霸氣，好像氣吞山河的氣只到了喉嚨眼，愣是吐不出去，把人憋的不行，我敢說您寫這幾個字的時候，肯定底氣不足，這是很多人的通病”秦升如此說道，他還想繼續說下去，不過看老爺子這深思的樣子，還是讓他先醒悟醒悟。
錢老這時候說道“你說不行，那你給我把氣吞山河寫出來，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本事呢，還是全是吹牛”
秦升忍不住說道“哎，我說你這老頭子，這是激我呢？”
錢老根本沒理會秦升的語氣，直接將毛筆交給秦升道“來，你寫”
秦升也不跟他一般見識，直接將錢老寫的這副字拿開，重新找了張宣紙鋪開，再用鎮紙壓住兩邊，深呼吸調整情緒，隨後又很有耐心的研磨，這一套程序肯定是沒問題的，可在錢老眼裡卻像是花架子。
過了良久，秦升才提筆蘸墨，這時候的秦升氣勢已經有些不同尋常了，就像是一位殺伐果斷的大將軍，騎着他心愛的寶馬，準備進入戰場廝殺了。
落筆。
秦升臉色無比凝重，更是已經進入忘我的境界，這就是認真起來的他。
氣吞山河，一氣呵成。
還未等秦升落筆，旁邊的錢老已經目瞪口呆了，儼然對秦升寫的這幾個字很是驚豔，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錢老忍不住喊道“好字”
秦升緩緩落筆，終於長舒了口氣，好像泄了氣的氣球，每次寫字的時候都是如此。
“小秦啊，那你說說，我怎麼練字纔有進步……”錢老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倒不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比如很多老領導退休了練字，後來掛個省書法協會的副主席，別人都來重金求字，他們還有些飄飄然，其實他們寫的字真是牛鬼蛇神啊。
秦升聽到這話就知道，完了，估計他一時半會別想從這裡離開了，不然他的稱呼都變成了小秦……
正如秦升所想，整個下午他都被老爺子拉住練字，直到快要到晚飯的時候，方天業和方璐連續給秦升打了幾個電話，秦升這才終於被老爺子放過了，老爺子主動留秦升在家裡吃晚飯，可是秦升怎麼都不敢留下，就連最後老爺子臨走時說的，多在廣州待兩天秦升都沒感接話，準備明天早上就跑路回深圳。
秦升出來的時候，常八極和郝磊在車上等的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看見秦升出來以後，郝磊皺眉問道“我說秦升啊，你怎麼進去這麼久啊，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都害怕出什麼意外了，準備進去找你了”
秦升略顯疲憊道“別提了，一言難盡啊”
在回去的路上，當秦升把今天的遭遇說完以後，常八極和郝磊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誰讓秦升這盛名在外啊，錢老這樣曾經身居高位的大佬如此虛心求教，秦升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就真的不給面子了，到時候肯定不會給秦家說話，管你什麼何老劉老的打電話都不接，這就是大佬的脾氣啊。
就在秦升快要到晚飯的地點的時候，他接到了遠在大連的公孫叔叔的電話，不過公孫叔叔打電話卻不是爲了大連的事情，因爲大連現在的情況跟深圳差不多，都在循循漸進的施壓當中，畢竟大連那邊有莊周配合公孫。
公孫打來電話想說的是，他在深圳這邊的棋子告訴他，何勇準備要送深圳公司的那位財務總監出國了，一旦他出國了，很多事情就沒了頭緒了。
所以掛了電話以後，秦升直接安排郝磊立刻回深圳，想辦法控制住那位財務總監，一切等他明天回深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