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說與人無一二。
誰都不可能順風順水,誰都不可能無所不能,誰都有得不到的完不成的,誰都有遺憾和後悔,這些美好與不美好的,才組成了人生。
誰也都不確定,當下的選擇,是對是錯,但終歸是要做出選擇的,畢竟人生很多時候都是選擇題,一道又一道的選擇題,最終組成了你的分數。
秦升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每當遇到選擇的時候,他都會獨處,安安靜靜的去思考,最終做出選擇,今天也是如此。
一瓶白酒,一包煙,一首百聽不厭的歌。
抽着煙,喝着酒,聽着歌,慢慢的陷入沉思。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十點到十二點又到兩點,秦升的大腦在博弈,將所有的一切利弊都權衡過了。
拒絕,要麼和嚴朝宗全面開戰,要麼只能帶着林素遠離這是非之地,常八極等人是否還會跟着他,不一定。好不容易得到的這一切,前功盡棄。林家,徹底失望。
答應,失去他最不願失去的尊嚴,從此淪爲嚴朝宗的笑柄,會被很多人嘲笑,會讓很多人失望。但可以在杭州繼續苟且的活下去,不用再顛沛流離,運氣好的話,多年以後能在這裡出人頭地。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選擇很容易,對於秦升來說,這個選擇很難。他怕,今天做出這個選擇後,以後會越來的沒有原則和底線,他怕他再也不是那個少年郎。
可是,他沒得選擇。
所以,他只能這麼選擇。
酒喝完了,煙也抽完了,那首歌還在循環着,秦升卻已經靠着椅子睡着了,夢中他回到了兒時,爺爺坐在老槐樹下納涼,悠然自得,他在院子裡玩耍着,無憂無慮。
似乎每一次秦升遇到挫折或者困難的時候,他都能夢到爺爺。
小時候,很多人嚮往長大,似乎長大了就能仗劍走天涯。長大後,很多人想回到小時候,因爲發現所向往的那個世界並不存在,有太多的煩惱和憂愁。
天亮,秦升睜開眼睛,掏出手機,最終給嚴朝宗發了條短信,時間、地點,你定。
他認輸了。
這一天,秦升將手機關機了,把自己反鎖在書房裡,誰也不聯繫,不吃不喝,只是抽菸、喝酒,徹底讓自己陷入墮落。他曾經自認爲,這輩子一定不會活成窩囊廢物,可是現在的他,都要給人下跪認錯了,難道還不夠窩囊麼?
法雲安縵酒店裡,清晨當嚴朝宗醒來的時候,看見手機屏幕上秦升的短信,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無比的暢快舒服,驚醒了旁邊被窩裡的美女校花,美女校花昨晚從上海趕到杭州,畢竟嚴朝宗在杭州有些空虛寂寞啊。
“哈哈哈,我以爲你多麼牛逼啊,我以爲林素選的男人多麼的頂天立地,你還不是認慫了麼,你也不過如此麼,秦升”嚴朝宗很是興奮的喊道。
美女校花迷迷糊糊問道“老公,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你繼續睡”嚴朝宗輕拍着美女校花的後背安撫道,隨後直接穿衣服起牀。
起牀後,嚴朝宗都沒顧上洗漱,直接給屈歡喜撥通了電話,昨晚屈歡喜獨飲了一晚上,最終自己把自己灌大了,然後到現在都還沒起牀,直到嚴朝宗的電話打過來。
屈歡喜都沒看誰打來的電話,頭痛欲裂隨口問道“哪位?”
“我,嚴朝宗”嚴朝宗開門見山道。
屈歡喜這才清醒了幾分,問道“哦,嚴少,有什麼事吩咐?”
“他答應了,你那邊可以準備了,後天中午十二點,地點,你我再商量”嚴朝宗直接安排道,根本沒有廢話。
屈歡喜愣了下,雖說他喜歡湊熱鬧,也喜歡踩人,但是今天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因爲最喜歡的女人馬上就要結婚了,任何事都讓他提不起興趣,只能應付的沉聲道“我知道了,這就安排”
掛了電話,屈歡喜就又繼續昏睡過去了,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也一樣。
男人麼,都是得不到永遠在騷動,擁有的卻不會去珍惜。也許,就算是屈歡喜當初追到了那個女人,以他的性格,用不了多久就會厭煩。可是他偏偏卻追不到,這就是問題的根源了。
男人最無奈的就是,挫敗感。
秦升手機關機,剛開始沒什麼事,等到中午的時候就發酵了。曹達找秦升有點事要談,他多少還是想給秦升幫忙的,可是秦升的電話關機了,於是他就找到了常八極,常八極也沒消息,這下所有人都找不到秦升。
常八極就只能聯繫林素,因爲大家今天都沒見過秦升,可能只有林素知道秦升在哪。林素昨晚就沒回金色海岸,早上直接從武林壹號去的公司。她最近準備辭職了,因爲昨晚二叔和她商量過了,準備讓她負責林家在杭州的事務,畢竟她的能力在那裡擺着,何況林家的女兒怎麼能給被人打工,這說出去不被人笑話啊。
林素告訴常八極她這兩天都沒回家,常八極這下才慌了神,生怕秦升出了什麼事。林素也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詢問常八極,常八極才說秦升手機關機,所有人都聯繫不上他。
林素告訴常八極秦升最後給他打電話是在昨天晚上回家後,常八極思索片刻,就聯繫谷青陽,谷青陽這兩天一直給秦升當司機,有可能知道秦升在哪。谷青陽接到電話很是詫異,他早上就在金色海岸小區門口等着秦升,到現在都沒見秦升出來,給秦升發短信也沒見回,他以爲秦升有事,也就沒打電話,一直在外面等着。
接到師叔的電話,谷青陽如實道“師叔,昨晚我送秦哥回來後就回去了,早上七點我到小區門口,現在也沒見秦哥出來。如果他不在家,那我肯定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所以,排除現在只能排除最後一個地方,金色海岸的家裡。正如谷青陽所說,秦升如果不在家,那就真不知道在哪了。諾大一個城市,數百萬人口,一個人如果想要消失,還是很容易的。
於是,林素和常八極同時向着金色海岸而去……
林素和常八極幾乎是同時到的金色海岸,林素看出很擔心秦升,見到常八極追問道“他這兩天怎麼了?”
那件事當然不能開口,常八極只得道“我這兩天不在市區,還真不清楚”
林素又只能詢問谷青陽道“青陽,你知道麼?”
“我不清楚,昨晚送秦哥回來的時候,也沒發現什麼異樣”谷青陽搖搖頭,他自認爲秦升可能是因爲昨晚的那件事,但那是秦升的初戀,他當然不能告訴林素,不然會產生家庭矛盾。
林素有些無奈,眉頭緊皺,只得帶着常八極和谷青陽先回家,看看秦升是否在家。
開門,客廳裡空空如也,房間裡也沒有人,當常八極準備查看書房的時候,這才發現書房的門發鎖着,他心裡終於踏實,因爲可以確定秦升肯定在書房裡。
“在裡面?”林素看見常八極的表情,皺眉道。
常八極解釋道“門反鎖着,應該在裡面”
林素咬牙敲門道“秦升,你在裡面沒有?”
裡面沒有人回話,林素又敲門道“你怎麼了啊,你別嚇我”
林素的話音未落,秦升就已經開門了。
當看見門被打開,不管是林素還是常八極都徹底放心了,只是眼前的秦升頗爲狼狽,蓬頭污垢,滿臉油光,雙眼無神,一身酒氣和煙味,房間裡也是一片狼藉。
“你們怎麼來了?”秦升一個人再怎麼墮落,在林素的面前也絕對不會看出異樣。
林素有些生氣的說道“你說怎麼了,你把手機關機了,我們所有人都找不到,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
“我沒事啊,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手機可能沒電自動關機了吧”秦升面帶笑容道,看起來確實並沒什麼事。
林素雖說有所懷疑,但在外人面前,只能道“恩,以後別這樣了,真把大家嚇壞了”
秦升看到林素的花容失色,看到常八極的着急和擔憂,他更堅定了那個選擇。
“好了,知道了,我餓了,還沒吃飯”秦升摸着林素的頭髮認錯道。
林素這才滿意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林素走了以後,秦升吩咐道“青陽,你去客廳坐會,老常,我和你說點事”
常八極跟着秦升進了書房,順手關了書房的門,書房裡亂七八糟,滿地的菸頭,還有兩瓶白酒瓶,可見秦升經歷了什麼?
“那件事,我已經做出選擇了”打開窗戶透氣的秦升頭也沒回的說道“可能讓你失望了”
“這就是你墮落,自暴自棄的理由?”常八極用譏諷的語氣質問道,現在他明白秦升爲什麼關機了,完全就是在逃避。
秦升沒有說話,沉默不語。
常八極繼續道“你知道成熟的標誌是什麼?成熟就是妥協,沒辦法不妥協,有些事就在那裡擺着,逼着你妥協。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則和性格,但人要隨着環境去逐漸做出改變,以適應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和遊戲規則。不敢說能屈能伸,但至少要拿得起放得下吧,你現在都放不下,以後怎麼拿得起?能低頭彎腰屈膝,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但做到的人,就算是卑微到塵埃裡,也能開出一朵狗尾巴花”
常八極很少會說這些長篇大道理,但他和秦升的關係比較複雜,不想看到秦升因爲這件事,被現實所打敗。
常八極的一席話,讓秦升鬱悶的心情逐漸明亮起來,是啊,他放不下這些事,這次撕破臉皮僥倖活着,那下次再遇到呢?
“你知道有一種魚叫肺魚不?放在水裡,它用腮呼吸。仍在陸地上,它就用肺呼吸。如果什麼都沒有,它就不吃不喝,在泥裡蟄伏好幾年。你也是多次從鬼門關轉悠過的人,難道還不明白一個道理?所有殺不死你的,都只會讓你更強大”說到最後,常八極語氣已經變的無比強硬。
如果他說完這些話,秦升還不能站起來,那他纔會徹底失望,也或許從此離開秦升,一個人沒了心氣和自信,比什麼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