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家底蘊頗深,不然當初能和老秦家聯姻?只不過很是低調而已,低調到大多數人都以爲他們沒落了,趙安之這次敢強勢攤牌,就是覺得她爲老趙家付出了太多,老趙家也該補償補償她了。
趙安之的父母已經去世多年,她前幾次回國也正是因爲兩位老人身體不太好,按道理來說趙安之父親的級別並不是很高,但是那個位置卻很重要,所以後來老爺子出了不少執牛耳者的學生,這也是老趙家在趙老爺子去世以後還能繼續保持地位的重要原因。再加上趙安之的大哥和小妹都善於經營,懂得利用這些資源和關係,趙家纔沒有被踢出上層序列。
父母去世以後,趙安之的孃家就只有大哥了,小妹那是嫁出去的,自然早已是別人家的媳婦了,所以趙安之自然是向大哥攤牌了。
趙安之的大哥叫趙振軍,前些年就已經退下來,也沒去二線繼續發揮餘熱,更不用說拋頭露面了,就安靜的在家養貓帶孫子,他覺得這纔是屬於他的生活,一輩子都奉獻給了事業,如今也該休息休息了。
趙振軍很納悶有些人不願意騰位置,佔着茅坑不拉屎,也不給年輕人讓路,生怕人走茶涼了。趙振軍對此卻根本不在意,在位的時候沒做好事沒做好人才會有所擔憂,要是問心無愧桃李天下,就算十年二十年後依舊會被人惦記着,這都是老爺子留下來的至理名言,趙振軍一直受用至今。
“你呀你呀,好好待在加拿大不就行了麼,非要回來趟這趟渾水,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趙振軍略微有點駝背,頭髮早已經花白了,畢竟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不過這氣場卻依舊那麼強大,這是侵染官場多年的官威。
這花園裡就只有他們兄妹兩人,趙振軍的兩個兒子都在體制內工作,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了,至少都算是領導吧,平日裡這裡也就只有他和妻子以及小孫子,偶爾會有三五好友或者學生來訪,反正從來不會寂寞。
趙安之逗着躺在不遠處的那隻懶貓,嫂子帶着小孫子出去遛彎了,也給了他們兄妹聊天的空間,嫂子那人一輩子從來不關心外面瑣事,但是卻操勞着有關家庭的所有事情,最大的成就就是將兩個兒子撫養長大,畢竟趙振軍幾乎沒有時間帶孩子,而且如今這兩個兒子都很優秀,所以她很欣慰。
“我可是老秦家的媳婦啊,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隔岸觀火啊,那有點太不地道了,以後要是被丫丫知道了,肯定要罵我這個當媽的了”趙安之不以爲然的說道。
趙振軍冷哼兩聲道“老秦家的媳婦?這些年你和老秦家還有什麼關係啊,早都名存實亡了,當初你就不該嫁給秦長興那個懦夫”
就像老朱家和老秦家形同陌路一樣,老趙家和老秦家的關係也差不多,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秦長興避世出家的決定,這完全就是拋棄了趙安之,更何況趙安之當時還懷孕着,老趙家怎能沒有怨言?
這些年,趙安之帶着丫丫獨自在加拿大生活,還不是因爲被秦長興徹底傷了心,以至於他們兄妹都見面次數不多,如果不是趙安之幾次苦求,他打死都不會幫秦長安的忙,老死不相往來最好。
一說到這件事,趙安之就很是生氣的質問道“我也想知道啊,好像你當初也沒攔着,還說這是一樁好姻緣,或者你在夢裡問問咱們,讓他給你解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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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軍知道這是氣話,連忙賠笑道“說的這都是什麼話,你不就是想讓我幫秦長安麼,至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想見我外甥女都不讓”
趙安之沒好氣道“你還知道有外甥女啊,你外甥女不是秦家的人麼,秦長安可給你外甥女不少嫁妝啊,她後半輩子就靠這嫁妝了,你說你幫不幫”
這件事趙振軍已經知道了,剛纔趙安之也全盤托出了,他嘆口氣道“安之,這時候入局可不算是什麼好事啊,贏了你能得到什麼,無非就是那點利益而已,輸了卻要付出太多,不管輸贏,你這輩子攢下的人情就要全部用完了,何苦呢?”
趙安之眯着眼睛說道“人情這東西要是不用,難道要帶進棺材裡麼?哥,咱們老趙家可是把這個人情用的是爐火純青,你怕是想藏着捏着留給你那兩位兒子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野心啊”
趙振軍悻悻一笑,不在這件事上爭執,他對那兩位兒子可是寄予厚望,而且今天他們還沒有讓他失望,老趙家懂的低調,如果沒到一定層次,高調必然要付出代價,這些年來太多的例子在那裡擺着,趙振軍不得不小心謹鎮。
趙振軍突然一臉嚴肅道“安之,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想認這個命,秦長安不認我也不認,無非就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再重來一次,當年我沒有能力阻止那些事情的發生,如今我絕不退縮”趙安之擲地有聲的說道“哥,你說吧,這一次你幫不幫,老頭子當年選擇不幫,你難道也是如此?”
關係到家族命運和太多人的前途時,趙振軍絕不會只顧兄妹之情,所以他思索片刻後道“你讓我考慮考慮,這件事不是兒戲,牽扯太多太多了,我得好好推演推演”
“唉,那你慢慢考慮吧”趙安之緩緩起身道。
她多少有些失望,但也絕對理解,都不是意氣用事的年輕人,都在這個環境裡待了這麼多年,做任何事的時候也都會權衡利弊,畢竟一個人的決定牽扯到太多人的命運。
老趙家花園裡的結果雖說讓人不太如意,但是氣氛還算融洽。可是秦長安那邊的氣氛就不怎麼和諧了,看起來有些劍拔弩張。
“您總算是願意見我了”秦長安心平氣和道,可是誰都能聽出這話裡的怨言。
這是一處公園的湖邊,兩位男人相對而站,可是卻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周圍沒有任何人打擾他們,因爲在十米開外就已經被封鎖了,全都穿着黑衣的保鏢,怕是常八極來了也未必能近身。
那位看不清楚容貌的男人對於秦長安的怨氣並不意外,只是淺笑道“有怨氣啊,看來這段時間很是焦頭爛額吧”
“我說輕鬆你信麼?”秦長安冷笑道,看得出來兩人關係不錯,可是似乎又有些矛盾。
那位男人眺望着遠處的燈火闌珊道“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有些事情還想不明白麼?大家避着你,未必是真的不願意幫忙,只是這個關鍵節點要是跳出來,無非就是把你往火坑裡再推一步,你越是折騰的歡快,也就死的越難看,這個道理還不懂麼?”
秦長安陷入沉思,過會還是搖頭道“不懂”
“該幫的時候肯定會幫,不該幫的時候決不能幫,這個不該幫怎麼掂量,誰心裡都有譜,你折騰了這麼多年,比誰都清楚,所以真到了那時候,別怨別人”男人苦口婆心的說道,也是希望秦長安想明白這些事。
秦長安冷哼道“有些道理很簡單,沒必要說的這麼雲裡霧裡,其實就是想幫還是不想幫,都到了這個層面了,說其他都沒用的,幫和不幫是天壤之別,也許你們這些人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所有的命運”
秦長安這話說的份量很重,讓男人微微皺眉,眼神裡有些失望和不悅,他淡淡道“正因爲如此,所以纔要慎重。長安啊長安,其實每一次的分蛋糕都是在賭國運,你們這批人無非就是在上次分蛋糕的時候賭對了,如今再一次分蛋糕的時候,你們若是沒選擇好,就會成了別人的蛋糕”
“現在說這些有用麼?”秦長安不以爲然道,大道理他都懂,可是這些事情,不是說說而已更不是做做就行,又有誰每次都能賭對呢?
今天的秦長安多少有些不太穩重,也或許是因爲事情越來越棘手了,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避而不見,他怎能沒有壓力?
男人揹着手看着遠方,不經意點想起了某位偉人的一句話,只是他並沒給秦長安說而已,他笑道“有用沒用,那就是你的事了”
“那你今天爲什麼選擇見我?”秦長安好奇道,他不相信沒有原因,這男人做事不會沒有原因。
男人若有所思道“退一步,或許會有好點的結果,爭一步,可能滿盤皆輸,贏了也還是輸,可你贏的概率越來越小了”
一句話,如同五雷轟頂,讓秦長安瞬間失神,久久無語。好像,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就對所有事情蓋棺定論了。
男人沒有理會震驚當中的秦長安,嘆了口氣,然後緩緩離開了。在某些人眼裡,秦長安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算,因爲有些人的征途真的是星辰大海,誰也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秦長安儼然成了棄子。
棄子,就該有棄子的覺悟,早一點覺悟,也許還能得到更多的補償,可是誰又願意當棄子呢?
誰不想爭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