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升在上海的時候,就已經梳理過秦家的這場風波,其中都牽扯到了哪些人物和勢力,其他的他不敢說,但是長安系內部紛爭,他可能比很多人都梳理的很清楚,畢竟秦升曾經多次身處這樣的風暴中心,多少還是有些經驗的。
至於宋家的事情,秦升也有自己的考慮和打算,就算姐姐秦冉有什麼忌諱,秦升也依舊會去試試,只是他並沒告訴姐姐他的理由。
秦冉沒有追問,秦升也沒多說,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先去見宋老爺子,試探試探宋家的態度,至於結果並不重要,劉備請諸葛亮還得三顧茅廬,這麼大的事情要是一次就談成了,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秦升和秦冉聊完以後,公孫突然單獨把秦升帶進了書房,說秦爺給他留了一封信,至於是什麼內容他並不知道,也許他看過以後就明白了。
這並不是秦升第一次走進老頭子的書房,老頭子的書房不比客廳小,裡面除過擺放着很多書籍,更多的則是四處收集的古董和藝術品,不過秦升對於老頭子的品味不敢苟同,難怪姐姐時常會嘲諷他幾句,只是這會他的心思並不在這裡。
公孫從書櫃的某個夾層裡面取出一封信,信封是發黃的牛皮紙,上面已經被封印了,以防止被外人打開,公孫緩緩遞給了秦升。
今天早上秦長安出事的時候,聯合調查組搜查了整個書房,帶走了大量的文件和相關東西,還好這封信並沒有被發現,公孫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少爺,你慢慢看,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的話喊我就行,我在門口候着”公孫恭恭敬敬的說道,當秦長安出事以後,公孫似乎自然而然的已經把秦升當做了秦家的家主,以對待秦長安的態度對待秦升,他對秦家的忠誠無可置疑。
公孫離開以後,秦升並沒有着急打開信封,他下意識閉着眼睛,直到這刻他似乎才感受到這段時間老頭子所承受的壓力,不知道老頭子多少個夜晚在書房渡過,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煙去緩解壓力,聽姐姐她們說老頭子的頭髮都白完了,秦升雖然沒有見到,但是能想象到是什麼樣子,他肯定又老了很多吧。
不知過了多久秦升才睜開眼睛,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書桌前,緩緩的坐在了老頭子以前所坐的那個位置,從今天起他就開始扮演老頭子的那個角色了,所有的責任和壓力都將由他扛着,不知道他會不會讓所有人滿意或者失望。
打開信封,抽出信紙,雖然只有幾頁紙,秦升卻感覺異常的沉重,也不知道老頭子會給他說些什麼,他肯定不知道的是,這封信正是秦長安昨天晚上連夜寫出來的,他想對秦升說的所有話都在上面,這是一個父親和兒子的對話,這是一個家族兩代人的傳承,這裡面有秦長安對秦升的愧疚、期望和擔心,也有秦長安給秦升安排好的退路。
打開信紙,秦升最直觀的感覺就是,老頭子這手字真的漂亮,完全不輸於他啊,看來老秦家有這個傳統啊,雖然還沒見過大伯和姐姐的字,估摸着也絕對不差。
這時候,秦升深呼吸了口氣,終於開始認真去讀這封信了,估摸着這封信上所說的話,比老頭子跟他說過的話都要多吧,父子之間的交流總是如此,就算是沒有以前的那些事情,怕是以他們這對父子的性格,也絕對不會像秦長安和秦冉那種相處方式。
“兒子,對不起。”
這是開篇的幾個字,秦長安第一次如此稱呼秦升,這讓秦升內心有些觸動,特別是加上後面那句對不起,秦升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老頭子當初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內心都在想些什麼?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肯定已經出事了,因爲我感覺到該來的終於來了,不然我也不會寫這封信,所以請原諒我這個當父親的,以後再也不能照顧你們姐弟了”
秦升表情沉重,眼神充滿了堅毅,他能想象到那一刻,老頭子承受着多大的壓力。
“兒子,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也許你已經知道我們秦家二十多年前那場變故了,不管最終因爲什麼原因讓你離開這麼多年,歸根結底都怪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保護好你,這是我最愧疚的事情之一,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姐姐,更不對不起你已經亡故多年的媽媽,因爲我讓你們才失散了這麼多年。我更對不起你的是,讓你失去了母愛,我知道當你回來的時候,得知你媽媽已經去世多年的消息,會有多麼的痛苦,子欲養而親不在,我能理解,老天爺給了你希望又給了你失望,對你來說真的很殘忍。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話,我不會成爲外人眼中的秦長安,我只想成爲一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我也不想擁有什麼權勢和金錢,我只想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庭,有你媽媽有你們,這一輩子就足夠了。”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什麼用了,但我還是想說,因爲我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媽,也真的很想你,我不知道在多少個夜晚想起你們,一想到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就有些痛苦和傷心,這讓我覺得這輩子真的很失敗。還好,老天爺並沒有那麼殘忍,他重新將你送到了我面前,當得到你消息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就像當初見到你出生時候那麼高興,比賺到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都要高興”
“可是兒子,以我們秦家如今的地位和影響力,註定了你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因爲我們有太多的生不由己,因爲我們關係道太多人的命運,你肯定不理解我爲什麼沒有地時間把你帶回秦家?因爲我不能,因爲如果我隨便把你帶回來,只會讓你更危險,可能我重新得到你,又得重新失去你,我必須替你考慮好一切,這是一個做父親的必須要有的責任,所以纔會有後面那些事,我只能在暗中觀察你鍛鍊你磨練你,就是希望看到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樣才能安排好你以後的路”
“兒子,我不是一個懂的表達自己感情的男人,更不知道該給你說些什麼,但我想讓你知道的是,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深愛着你和你姐,那肯定是我,如果只有一個女人的話,那肯定是你們的媽媽,因爲我們是你們的父母,我們可以爲了你們放棄所有。”
看到這的時候,秦升的眼睛已經紅了,他從來沒想到老頭子會以另外一種方式說出這樣的話,也許他不知道該怎麼當面說,所以才寫了這麼一封信來表達感情。
“好了,這些事情我也就不多說了,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感情,現在說說你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吧,當你選擇進入長安系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人生的選擇,你沒有逃避這一切,選擇了坦然面對風波,因爲你是秦家的男兒,因爲秦家從來沒有懦夫。現在的你就是當年的我,當年的我也許還不如現在的你,可是我都已經挺過來了,你又有什麼不可能的,所以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就算是失敗了,也沒人會怨你,我更不會,這也許只是我們秦家的命運。”
“現在,我來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秦家的對手和敵人有哪些?我們秦家到底在面對什麼樣的困境?還有你可能遇到什麼情況?我只會告訴你這些,但並不會告訴你該怎麼去做,因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爲當年也沒人告訴我怎麼去做。不管怎麼樣,如果你真的能渡過這關,我想未來的你,成就絕對不會比秦長安低,你要相信的是,挫折和磨難從來不會擊垮秦家,能擊垮秦家的只有我們自己。”
看到這的時候,秦升已經收起了剛纔的情緒,調整呼吸沉下心情,開始認真的去看後面的東西,這些纔是重要的,關係到接下來他該怎麼做,關係到秦家的未來。
幾分鐘後……
秦升終於看完了老頭子所說的這些事,對於秦家所面對的風波也終於徹底明白了,只是心情比剛纔更加沉重,因爲情況比他說想的要更加嚴重,他似乎想到了那位清華老教授在湖邊所說的那番話,似乎這纔是秦家真正的問題所在?
那他該怎麼辦?
不管怎麼樣,秦升都不會放棄……
這時候,秦升已經看到了這封信的最後。
“兒子,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想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不然只會讓你壓力更大。最後的最後,我只想再說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怎麼樣,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你都要照顧好你,也要照顧你姐姐,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因爲我已經失去你們的媽媽了,不想再失去你們,不然我死了以後,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畢竟欠她的已經夠多了,幾輩子都還不完……”
秦升看完這句話後,心裡的感觸更深了,他本以爲老頭子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沒想到最後還一句話,這句話看完以後,秦升瞬間淚流滿面。
因爲這句話是:兒子,多想聽你叫聲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