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銘德的深水(20 05)
“等等等等……我捋一捋,張毅你是什麼意思?”侯洋說,“你的意思是看來倒黴的不止蕭凌一個。”
張毅冷笑一聲,伸出手臂,藉着窗口的陽光,我看見那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受了不少傷。
“哎喲!您這怎麼了?”春藥不禁失聲說,“您受傷那麼重,回來怎麼一句話也不跟咱們說呢?”
張毅搖了搖頭,說:“我的傷也不是重點,我是想告訴你們,這傷是郭天舒的人留下的,我在六班,下課的時候他們故意來找茬。現在郭天舒在高一也有人,雖然是一幫草包,但可見他勢力發展很快。”
“他們幹什麼打你啊,憑什麼?!”侯洋問。
張毅說:“因爲我是這個宿舍的人,6棟208,你們是還沒有遇到,現在我們就是郭天舒的重點通緝對象。郭天舒人非常多,他可以用在學校龐大的人脈和勢力來搶奪蕭凌的沈秋顏,同樣也可以利用這個資源來整我們,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大概明白了。”侯洋說。
“想不到又是我。”我默默的說,心裡一陣內疚,想不到我居然總是給什麼的人帶來災難,這幾個舍友我剛剛混熟,我們纔剛剛開始相處融洽,可是現在卻又一次讓他們陷入了險境,難道我真TMD是個災星麼?
“這件事,抱歉,我想我可以自己承擔。”我說。
“說什麼呢?”侯洋說,“你承擔的起麼?”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張毅說,“既然已經這樣了,這就不是哪一個人的事情了,而是我們所有人,每一個的事情。”
“唉,不過就算我們七個人一起,也不可能搞定他們吧?我們才七個人。”莊國峰說,“再說了,畢健、駱明還沒回來,還不知道他們怎麼想。”
“但這事兒咱絕不能認慫不是?”春藥說,“都欺負到家門前來了,咱總不至於忍氣吞聲吧?”
侯洋說:“絕對不能認慫,我們在銘德要呆三年,我們不可能一忍就忍三年的。”
張毅忽然把身前桌子上的一張紙拿起來,說:“我剛剛大概畫了一張圖,理了理我們學校目前所知的這些人之間的關係,還有我所知的一些能人、厲害角色所在的班級。”
“喲!”侯洋和春藥不約而同的從牀上爬下來。
侯洋說:“原來你小子一直在這兒做這事呢?不錯啊,你都從哪兒查來的?”
張毅說:“學校的小道消息很多,而且一個班上有那麼一兩個牛人,都可能被穿得神乎其神,班與班之間,還喜歡互相較勁,比如說蕭凌所在的二班,不是有個王雨冰麼?我就聽見有人說:王雨冰算什麼,咱麼六班的誰誰誰更厲害……這麼較勁,自然傳言就容易調查了。”
春藥說:“嘿,有你的,想不到你小子跟這兒憋着算計他們呢?”
張毅說:“我不是算計他們,是如果現在我們不動手的話,那必然會有很大的麻煩。”
“那你現在怎麼想。”我不禁問。
張毅還沒回答,春藥先說話了:“嗨,你還真別說嘿!這小子弄的這個圖挺有意思的,挺清晰,一目瞭然,牛逼,真牛逼,小子,你可是有做白紙扇的潛質啊!改天跟你找個大哥!”
張毅淡淡笑了笑,把我也叫過去,指着那張圖,說:“我稍微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首先是勢力,其實我們學校的大小勢力很複雜,不過,真正能成氣候的,大概只有高二的小馬哥和這個郭天舒,高三的,接近高考了,一般自己不帶小弟,就算帶了也不怎麼做事。那些人一般要麼是出來單混,要麼是跟社會上的大佬做事。所有人都想考大學,即便是混子,進了大學,有人保着,他可以繼續混,但是如果進不了大學或者職業學校,那就只能開始混社會,那樣風險更大,投資也更大。”
這大概是張毅說話最多的一次,而且他說的話令我對他刮目相看。
當然,這個刮目相看的背後,我也更加疑惑了,這個張毅到底是什麼來頭?
張毅指着那張圖,說:“你們可以看看,首先我們來看這兩大勢力,小馬哥和郭天舒。郭天舒是這個學校的地頭蛇,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混起來的,很多人都覺得他就是一個草包,但他有錢,而且家裡有人當官,平時吆三喝四的可以找到不少狗腿子,在學校,他勢力最大。”
“然後是這個小馬哥,小馬哥據說帶的人有的甚至在市區,當然縣城也不少,這學校裡也有的是。不過……”張毅說,“他在學校內部的勢力不如郭天舒,因爲他只是一支所謂的混子‘分隊’,是縣城的蔣濤,蔣哥讓他過來這裡吸納人員的,據說他從進入這座學校讀高一之後一直到現在,也結交了大概有四五十人。郭天舒的人則不下一百個。”
所有人都認真聽着張毅訴說。
接着,張毅繼續說:“接下來給你們看這些單混的能人,這些人,我猜測,有一部分也是從縣城或者市區來的,揹負着他們大哥任務的傢伙,應該會有一點野心,至於自己是混子但沒有大哥的,我猜他們其實在混子和好好學校做好學生之間徘徊。這個銘德就像一塊大肥肉,誰都想過來分一杯羹,當然,也有很多野心打的,直接就考慮能不能把這地方統一了。”
“但同時,這裡也有很多期望着能好好學習的人……高中時期,人的心態和初中不大一樣。”張毅說,“高中生往往會產生更成熟的思想,我想你們應該也瞭解。”
“你小子就夠成熟的。”侯洋一拍張毅,說。
我看着那張紙上的記錄,繼續聽張毅解釋。
“首先是隔壁的王雨冰,這個人太有名了,縣城雙花紅棍,陳哥的手下,我們指望不了,我猜他會設法自己建立一支隊伍,作爲陳哥在本校的堂口。”張毅說。
我暗暗想:我跟王雨冰,大概是註定呀做對手的,我是秦哥的紅棍,他是陳哥的紅棍,現在陳哥在外面和秦哥打的不可開交,而且屢屢受挫,一定會把希望再寄託到這所學校裡來,看來我和這個傢伙必定要有一場對決了。
張毅繼續說:“第二個,唐默,這個人比較有意思,是我們六班的人。他在縣城陳哥手下做過事,據說還做過陳哥一個堂口的紅棍。”
我說:“等等,你們縣城還講堂口?”
“當然。”張毅說,“你問問他們。”
“市區管得嚴。”侯洋解釋說,“治安也好一些,縣城這邊還在搞開發,很多地方跟農村鄉鎮差不多,混子管的比城管管的還好,那些比較大型一點兒的地方,混子直接被招安了當城管,真正上頭派下來的正規執法隊伍倒是沒幾個,有也坐在辦公室裡。”
我心想:“難怪最近發現本市很多人對一部分城管抱有怨言,原來是我們同行乾的……”
秦哥從來沒跟我提過什麼堂口,我知道他的人分管過網吧、酒吧、KTV,雖然沒有什麼大型的娛樂會所,但是在本市的收入也算不菲,否則他也不能說開臺請客就請客,說送我來讀書就送我來。看來相較之下,縣城的陳哥好像“環境更好”,縣城的黑社會也比市區更好混。
“好,繼續聽我說。”張毅制止了我們的談話,說,“這個唐默,原本做過陳哥的打手,還一直做到了堂口紅棍的職位,但是後來他管的幾個場子都被人挑了,他一直懷疑是王雨冰的人嫉賢妒能,斷他的財路,故意找人內訌的。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一點。所以唐默就退出了陳哥的組織,自己一個人單幹,至於有沒有受到過追殺,還有王雨冰之後有沒有對他下手,就不得而知了。”
“嘿,水挺深的呵!”春藥饒有趣味的說。
“其他的人,是怎麼樣的,我紙上都寫了。”張毅說,“這是我現在能調查到的所有資料,大家可以傳看一下,之後還有孫晉芳、齊玲、王臻這三個人,也有點故事,你們可以看看。最後再提一個人……”張毅忽然看着我,說,“還有你的前女友,沈秋顏。”
我沒有說話,其實我不想他把沈秋顏說成我的“前女友”。
“我也查了,你不介意吧,包括你們我也查過,是剛來的時候。”張毅說。
“我們?你怎麼查的?”侯洋說。
張毅笑了笑,說:“你忘記了教官人手一本我們這幾百人的簡單資料麼?新生十幾個班,沒班四十人,也就這麼一點兒人而已,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記憶力好。”
“這麼說,你去偷教官的名冊了?”侯洋說。
張毅笑着搖了搖頭,說:“哪裡用偷?很多教官就指望自己訓練完這幾天就能走人回部隊,這些名冊他們怎麼可能隨身帶着,有時候訓練者,名冊就扔在一旁,和他們脫掉的軍帽、水瓶放在一起,我隨便拿一本走,他們也不會伸張。看完之後,我再找機會還回去就行了。”
“你厲害,你夠厲害!”侯洋說,“不僅厲害,而且陰險。”
“我就當你誇我。”張毅笑着說,“對了,我想說一句,蕭凌,你是秦哥手下的紅棍,大家都知道。但女前女友沈秋顏是市區秦哥手下的白紙扇,你們可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