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年末的新形勢(20 05)
事情傳播的越廣,傳播速度就會變得越快,所謂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就是齊老師被扣在網吧那個星期的四的下午,我的這位後知後覺的同桌妹妹忽然跟我說:“哥哥,那個那個,學校準備處理齊老師了,你知道嗎?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哦。”
我說:“是麼?事情怎麼鬧大了?”
徐倩影說:“聽我爸爸說的,有人看見齊老師去通宵上網,還看那種不好的片子,還……還自慰!拍了視頻,全校人幾乎都看到了!”
我還真不知道,我這個妹妹居然沒有想過這件事就是咱們乾的。我說:“是麼?妹妹,你不會真看不出來這件事是誰幹的吧?”
徐倩影驚奇的看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指着我,恍然大悟,說:“哦!原來真的是你們,我還在想呢,是誰這麼厲害,能抓住齊老師的把柄。”
我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他自作孽,我們就是剛好抓住了他而已。”
徐倩影說:“說的也是,是他自己有問題,否則誰會去抓他的把柄。”
我又說:“真的就這麼簡單麼?就是因爲這點兒小事,學校就要處理他?這不符合學校的風格吧?”實際上,我這個計劃,單單就是要他在校園裡身敗名裂而已,倒沒想過能讓他受到什麼處分,畢竟這個混亂的學校裡,老師犯這點兒錯誤根本就不能算是什麼錯誤。
徐倩影說:“嗯,你猜對了,當然不是,我聽我爸爸說……對了,我也是聽他跟媽媽在廚房聊天的時候說的,偷聽的,不一定準確。”
我說:“得了,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徐倩影說:“是齊老師自己的一個下屬,那個人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往上爬,還是真的對齊老師不滿。那天剛好是他和另外一個老師去幫齊老師解圍的,正好見證了全過程,然後他偷偷跑去我爸爸那裡打了小報告,說齊老師不僅僅是通宵上網,還想騙網吧老闆的錢,而且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一再說謊,態度也十分惡劣,根本不像一個當老師的人,而接下來的幾天裡,爸爸又連續接到很多老師的小報告,還有匿名信,也不知道是老師的還是學生髮的,總之全是說這個齊老師如何不好,聽說還有人把他在本部的事情都搬出來說了,所以啊,爸爸現在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處理處理這個老師了,因爲他造成的影響實在不好,用爸爸的話說就是:十分惡劣!”
我笑了笑,說:“是麼,我可聽說,這個齊老師好像是有後臺的,你爸爸真的會有辦法處理他?”
徐倩影說:“唉,哥哥,你在說什麼啊,我爸爸纔不是那種人呢,他纔不怕那些人是不是有後臺,要處理的他一定會處理!”
我說:“是麼?希望如此了。”
我不知道我是該說徐倩影太天真,還是我自己太陰暗,總之我沒有點破這一切,至少我不能讓徐倩影對自己父親的崇敬破碎掉。也許我這種人,可以親手毀滅掉很多東西,但有些東西,我卻還是不願意看着它就這麼在我面前灰飛煙滅了,我沒有再說什麼,只等着事實來證明一切,等着徐倩影自己去發現。
幾天之後,事實卻證明,這回我徹徹底底的贏了。
那是在十一月的中旬,天漸漸冷了下來,我記得那天我是穿着夾克去上學的,我都快忘記自己多久沒穿那件薄薄的夾克了,那是大舅送給我的,我因爲身高長得太快,穿那件短夾克總有點兒不倫不類,但我實在沒別的衣服好穿了。
那天我剛來到教室,廣播就開始通告一件事:齊名揚被開除了,而且是已經通報了學校本部,結合他在學校本部的表現與在這裡的所作所爲,還有許多人反應上來的證據與報告,最終決定將他開除,不給予任何申辯的機會。
實際上,我在聽到通報的時候,多少有點兒覺得:雖然齊老師的確是十分可惡,但這個結果,有些牆倒衆人推的意思。之後,我所聽見的一個傳言,證實了我的這個想法——雖然傳言的真實性不知道有幾分。這個傳言來願意平日裡就愛打聽小道消息的侯洋,他告訴我:原來這個齊老師,的確有後臺,而他的後臺既不是校本部的高層官員,也不是本校區的校領導,我們都搞錯了,他的真正後臺,是省教育廳的一個幹部,原本他的這層關係讓人根本就不敢撼動他的位置。
然而,那個所謂的幹部,卻在幾個月之前因爲涉嫌貪污受賄而被調查,面臨着落馬下臺的危險,甚至極有可能要蹲監獄,而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齊老師,漸漸在學校裡遭到冷遇,之後被調到了銘德。據說那個幹部,最近已經要判了,已經完全保護不到他的這個小親戚齊名揚了,這就是爲什麼學校會忽然拿出魄力來將他開除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回想起來,那一年年末,國家開展了一次全國範圍內的嚴打和整頓,本市的黑道,雖然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但官員卻整個被大換血了……至少有五六名高官落馬……這大概也是本市時代變遷的一個標誌吧。
而黑道之所以沒有受到什麼衝擊,原因並不是因爲黑幫聰明,而是本市的市民多少有些“不配合”,關於黑道的事情,他們往往選擇不報案,沒有人知道當時的市民們心裡想的是什麼。有人說,是因爲迫於壓力,迫於本市黑道力量太過猖獗;而有的人說,是因爲在本市的某些地區,甚至大部分地區,黑幫比政府管得還要好,社會還要更安定……
當然,這種事誰都說不清。
我只記得,我的混混生涯,那一年年末,大概纔算正式開始。或者說,我正式從一個校園混混,開始向社會混混轉型了。
齊老師離開之後,其他幾個從本部調過來的老師好像也安定了,這幫人最開始應該是沒站對位置,總以爲自己可以跟着姓齊的來這裡得瑟一陣子,卻沒有發現銘德的水遠遠比他們想得要深,而齊名揚一完蛋,他們就紛紛變了孫子。而且,不出我們所料,雖然嚴打的大環境還在,學校裡的打架事件依然被十分強硬的制止着,但是扣分卻已經成了往事。
沒有人再提量化的事情,後來我問徐倩影,徐倩影告訴我說:“我爸爸說,量化的那個制度本來就是狗屁,在這個學校,無爲而治就是最好的治理方法……”
我不清楚這算是他推卸責任怕麻煩呢,還是他在爲我們考慮。
學校的管理一旦開始寬鬆起來,混混們就又開始躍躍欲試了,十二月初,沒過上多久平靜日子的我們,遇見了嚴打之後的第一次約架,算是一件小事作爲導火索,引起了校園“兩大幫派”的爭戰,校園的“兩大幫派”都是在“嚴打”期間崛起的,這算是奇葩一件了。一個,是以王雨冰爲首的幫派,跟着王雨冰的,是二班的大部分人和郭天舒的舊部下,當然還有一些閒散人員,零零散散有一百六十多人,王雨冰的確相當厲害,短短一個學期的樣子,在校園裡已經聚集了那麼多人,呼風喚雨。
而另一大幫派,則是我和馬擎空的聯盟。宿舍在經歷了和郭天舒的大戰以及解決齊老師等等幾件事之後,已經名義上推我當了他們的大哥,其實主要原因很簡單,莊國峰、駱明比較認慫、春藥和侯洋能打但不願意思考、張毅喜歡思考但打架差一點兒,而且因爲張涵的事情,他漸漸好像已經害怕站在風口浪尖上了,只希望自己能在幕後出出主意而已。
所以,他們思來想去,覺得論後臺背景、綜合實力都是我比較適合做大哥,而且偏巧無論是對陣郭天舒、收復唐默和解決齊名揚,我都能算得上是總指揮,所以他們乾脆就把我這個大哥的名號給“落實”了。回想起來,當時的我們,用官方的說法來講,我們應該是——以“蕭凌”爲首的校園混混團伙……
至於唐默、齊玲和王臻,也自願和我們一起,畢竟在做事的時候,他們都是跟我們混得比較多,而比較少和馬擎空接近。
到了這個時候,我心裡能想到的內部隱患,就還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宿舍的這個畢健。這個傢伙現在雖然很安分,但是我有些擔心他把我們利用雷鑫和吳國華來接近齊玲、王臻的事情說出去,要知道,我們的關係就是一條鏈子。我們“利用”畢健賣給雷鑫和吳國華人情,才和齊玲他們認識並且深交至今,一旦畢健說出去了網吧的真相,就算齊玲和王臻因爲各種原因不和我們決裂,我們的關係,也肯定會有裂痕出現。
爲此,我特意跟宿舍的幾個人“開會”討論過,他們開始有意無意的注意畢健,同時意圖跟他和解,只是畢健在安分守己的同時,也沒做出任何迴應。
但不管怎麼樣,新格局之下,我們和馬擎空的聯盟,加起來也有兩百多人,只不過,我們是聯盟而並非一個大幫派,所以內部還存在着很多的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