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西餐廳(20 06)
雖然說出事了靠女人是一件非常讓我覺得不齒的事情,雖然說我不希望沈秋顏有這樣或那樣的擔心。但這件事畢竟和沈秋顏以及她的爸爸有關係,爲了保險起見,我把這裡的情況編輯成短信告訴了沈秋顏。我聯繫不上沈秋顏的爸爸,只能靠她來幫我。
接着,我趕緊上樓收好了槍支,再次下到客廳裡,客廳裡頭,關遠飛說:“你這裡藏着槍,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我一邊拿着東西收拾地上那一片狼藉,一邊說,“告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是覺得自己能拿着錢還是覺得這樣很好玩?”
關遠飛冷冷說:“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點。從我認識你開始,你的這種自以爲是就讓人覺得很不爽。”
我說:“從前我可能是有點自以爲是……不過後來我發現,凡是自以爲是的人,其實多半是自卑的,和自信一點關係也沒有。”說完我繼續收拾東西。
關遠飛沒有在繼續說話。
半個小時之後,沈秋顏居然回了電話過來,從沿海的城市回了電話。
雖然她離開才一天,但接到她的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我卻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沈秋顏在那邊說:“蕭凌,我不說那麼多廢話了,我在這邊剛剛安頓下來,今天有很多手續要辦,關於這件事我和爸爸聯繫過了,姓李的做這些事都沒有經過我爸爸的同意,你可以放心,他是沒膽子自作主張的去報案的。不過,你打傷了我爸爸的保鏢,恐怕算得上是正式和南山地產的人結仇了。南山這個公司內部勢力很複雜,我現在也知道的不多……我爸爸也不願意告訴我,所以……”
我說:“沒關係,你好好在那邊學習生活,今天的事情……對不起,又讓你操心了。”
“別說這種話。”沈秋顏說,“不能幫你分擔,我才應該感到內疚呢……對了,蕭凌,我,不過我還是想對嘴一句,你別嫌我煩……以後,槍還是少用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說:“我明白了……”
我沒有告訴沈秋顏關遠飛的事情,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我只是告訴他姓李的過來找麻煩,而略去了關遠飛。實際上,如果不是關遠飛在這裡,我恐怕也不會用上霰彈槍。我不禁看了關遠飛一眼,說:“你忙自己的去吧,電話費不是很貴嗎?”
“沒關係。”沈秋顏說,“不過……蕭凌,下午我爸爸會叫人過來幫忙修整那些玻璃,他讓我告訴你,他有事要找你說,你……總之,雖然我叫了他那麼長時間的老不死,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鬧得太僵了……真的……呵呵,有點可笑……”
“沒什麼可笑的。”我說,“秋顏,你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我有分寸。”
“嗯……”一會兒沉默之後,沈秋顏和我說了聲再見,接着掛斷了電話,或許還有點依依不捨,但我們必須學會各自獨立生活。或許愛情裡,兩人的確要互相扶持,但另一方面,愛情裡,兩個人又更需要相互獨立,給於各自空間,尤其是如我們這般不成熟卻又危險重重困難重重的愛情。
掛斷電話,我對關遠飛說:“趁現在,我送你去醫院。”
關遠飛沒有說話,我也沒有給他抗拒反駁的機會,直接拿了錢把他送出了門,下午沈秋顏的爸爸會過來這裡,我不想讓他看到關遠飛,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這幫人誰和誰到底有着怎樣的聯繫,我不確定是不是兩個本來可以完全沒有交集其實私下裡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我不想節外生枝。
我不敢帶他去大醫院治療,而選了一家就近的門診,那個年代,小城還有很多家這樣的校醫院,不過後來很多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據說是“依法取締”了。
關遠飛腿上的傷很嚴重,我雖然幫他止住了血,但到了醫院之後,我卻被那位外科醫生給罵了一頓,說我不及時送醫院治療等等,那門診的醫生重新爲他處理了傷口,建議他去大醫院住下。但我卻露出爲難的神色來。那醫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怎麼的,沒錢是吧?”
我只能順着他說的繼續說:“是……沒有錢。”
那醫生笑了笑,說:“我看也是,這裡倒是有幾個小房間可以住,不過條件肯定比大醫院差很多,你要住的話,也要交一筆費用。”
我恨透了這位醫生那張狗眼看人低的嘴臉,咬了咬牙,盡力平復自己的情緒,點頭交了錢。
如果不是害怕關遠飛去了大醫院容易被查出來,我是絕對不會在這裡受這份窩囊氣的。
安頓好了關遠飛,我立刻返回了沈秋顏家,一直等到下午三點,我纔再次聽見了敲門聲,這一回敲門聲要比上午那些人柔和的多,我走過去看貓眼的時候,先只看見了幾個工人模樣的人,之後我纔看見他們背後還有一個穿着西裝的長者,分明就是沈秋顏的爸爸。
我開了門,那幾個工人像是想要問我的名字,而沈秋顏的爸爸卻走進來,對他們說:“就是這裡,你們去忙吧……”
那幾個工人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開始來到那破爛的窗戶邊工作。
沈秋顏的爸爸看着那窗戶,忽然笑着說了一句:“這窗戶,已經破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我沒有回答。
沈秋顏的爸爸看了看我,說:“跟我出去聊聊怎麼樣?讓他們在這裡工作就行了。”
我皺了皺眉,雖然不是很願意,但是我好像沒有選擇的餘地。
門外小路的盡頭挺着一輛車,奔馳,我不知道是什麼型號的,我對這些東西一點兒也不懂。
沈秋顏的爸爸讓我上了車,順便還說了一句:“放心,在這位司機師傅面前,什麼話都可以說。”
我說:“那你是要帶我去哪裡?”
“怎麼?道上有名的蕭凌哥也會害怕了?”沈秋顏的爸爸說着,從衣服裡拿出一張名片,說,“我叫沈南山,你也知道的,是南山地產的老總,那時候給公司取名字都興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安上去,呵呵……”
我結果名片,揣在口袋裡,心中惴惴不安。
沈秋顏的爸爸——沈南山,說:“跟你這樣的人聊天,或許我不應該再用那種大人對待小孩的姿態了吧?”
我說:“你可以隨意。”
“呵呵,哈哈哈,隨意。”沈南山說,“我以前見過不上出道很早的小馬仔小混子,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出名這麼早的混子,也從來沒見過一個未成年的小孩,遭那麼多黑道老手們的狠,遭那麼多人的追殺。我更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還能活那麼長時間,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蕭凌,你都算是本市道上的一個傳奇了。”
我不知道他說這一串“排比句”是什麼用意,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表示禮貌。
沈南山說:“秋顏跟了你一年的時間,這一年,我幾乎沒有見過我的女兒,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我說:“我知道。”
沈南山嘆了口氣,說:“這一年她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我相信你也明白。”
我可笑了一下,說:“是,不管怎麼說,我對不起秋顏。”
這個時候,車在一處門面不大,但裝修精緻的西餐廳前停下,我不知道車走了多久,但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和沈南山說到多少句話,沈南山卻開了門,讓我下車。我只好跟着他下來。那間西餐廳顯得很別緻,卻在一條小街的盡頭,偏僻的很。
沈南山說:“進去吧,我請你吃飯。”
我說:“不用了吧?”
“就算是交個朋友。”沈南山居然這樣對我說,“不打不相識,我們也算鬥過幾回了,以前我不會看得起你這樣的小朋友,但現在算是特例,你讓我刮目相看。敢在李晟和我公司的保鏢面前看霰彈槍的小朋友,我想你應該是第一個,也應該是最後一個。”
我皺了皺眉,感覺這句話裡頭帶着幾分威脅,但沈南山那種並不算冷漠,甚至帶着幾分熱情和誠懇的表情卻讓我覺得卻之不恭。我只好跟着他走進了那家西餐廳。沈南山和我對面坐下,卻把司機留在了車裡,服務員拿上了菜譜,他對我說:“你隨便點吧,本市的人,到現在還不興吃這些東西,一來是沒錢,二來是沒有這樣的風氣,甚至根本就不會吃。這家店是我無意間發現的,開了很久了,秋顏和繼哲小時候,我就帶他們來過,算算也有七八年了,知道爲什麼它一直沒倒閉麼?你看,生意那麼差……”
我擡起頭,看着他。
他笑了笑,說:“你看看菜單上的價格。”
我稍稍瞥了一眼菜單,心裡不禁擴散出一種濃重的挫敗感,這些東西我都沒有見過,更沒有吃過,而且那價格,絕對不是我這種人能夠負擔的起的。
沈南山笑着說:“明白了吧?小店那麼偏僻,店租不貴,食材到底成本高不高先不說,光是這種價格,只要每天有十來個人進店,他一年的利潤就不少了,實際上,這店的東西,口味也不錯,不比我在國外吃到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