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暴亂(20 06)
混亂如同浪潮一般衝擊着整個人羣,“浪潮”在人羣轉化爲擴散的漣漪,原本靜坐或站着的農民們這下集體炸鍋了,他們扔掉了手中的標語和舉着的牌子,和對面衝進來的那一羣人扭打在一起,我和趙恩銘被人羣衝的站都幾乎站不住腳,趙恩銘拉着我,但卻已經拉不住石小柱了,防暴警察們立刻也衝了進來,他們並沒有打人,但卻努力分開人羣。
然而,現場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那一撥“黑衣人”根本不知道是從哪裡衝進來的,這個時候,我、趙恩銘和石小柱面前瞬間已經擋着了四個人,我不禁退了一步,趙恩銘也想拉上石小柱走人,誰知道石小柱一拳直接朝爲首的那個臉上打過去。那人身手去抓石小柱的拳頭,擋是擋下了,但整個人卻被打退了好幾步。而那個傢伙旁邊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忽然抽出來一把刀片。
“小心!”趙恩銘大喊了一聲,但那個傢伙已經出手,刀片狠狠朝石小柱身上劈過去,石小柱沒躲沒閃,身手直接撅住了那把刀片,狠狠一扭,隨着他手掌上濺出一縷鮮血來,那刀片瞬間被撅彎了過去。石小柱喊了一聲,朝那人的腹部一腳踹過去,那人立刻彎下了腰。
我看不下去,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另一個“黑衣”的傢伙,把他往人羣裡推去,那人顯然是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站穩,整個人已經要跌倒下去,我往他胸口一跪,右手往他臉上連續來了三下。
這招是看邢天明打江昊給看會的。
那人頭捱了地,果然暈暈乎乎的已經站不起來了,而趙恩銘也和另外衝上來的兩個“敵人”打在了一起。至於石小柱,完全顧不得手上的傷,繼續赤手空拳的和好幾個人糾纏着。我看見這以多打少的情況就氣不打一處來,這裡的農民明明那麼多,難道他們不是同仇敵愾?!
但在我環視之下,發現的確實防暴隊員越逼越近,但那些突然衝進來的人卻越來越多,好像有組織有紀律,這些人從一開始只是幾個穿黑衣服的,發展成各路人馬,各路混混一起衝進來,起碼有三四十人,能一次號召三四十人,如果還都是混子的話,在本市黑道的號召力也算可以了。我最多的一次帶出去也就五六十個吧,而且很多是別人借給我撐場的,這回呢?這幫人好像就是來攪渾水的,見人就打,一名防暴隊員也被他們給揍了。
或許防暴人員有紀律,一般不能打人,只能盡力勸阻,但那邊衝擊來的人可一點兒都不講文明也不講禮貌。這時候,我面前又衝上來兩個人,我非常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暗號,因爲他們抓人抓的很準,根本不會打錯人,他們衝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怔了一下,因爲我發現其中一個人我好像見過,那個人看見我的時候顯然也停了好一會兒,接着轉身就走,他旁邊那個人卻沒有在意,朝我衝上來,一拳,我握住了他的手腕,朝他肚子上猛地打了三拳,可惜出拳的是左手,力道不夠,那人像是沒什麼事,還說了一句:“操,撓癢嗎你?!”
我說:“就TMD給你撓癢!”說完右手一送,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他頭偏了一下,我接着又朝他臉頰上一拳,那人立刻又轉頭倒到一邊去,撤了幾步,顯然是犯慫了。我左手剛纔出力了,現在麻木的很,我擔心這傢伙也帶着傢伙,乾脆不給他任何機會,追上一步又往他鼻樑上來了一拳,這裡特別脆弱,每次我跟人打架都會有意識的護着鼻樑,護着腦袋,要不然估計我這裡已經被打斷過很多次了,那傢伙捂着臉往人羣跑,我也沒去追,轉身回去找石小柱。
這時候,趙恩銘忽然來到我旁邊,低聲說:“情況不好,拉着小柱哥走人,無論如何拉他走!”
我雖然還沒會意過來,但還是衝向小柱哥被圍住的那塊地方。
那幾個人圍毆小柱哥,是越打越勇,小柱哥一個人居然對上了六個人,而且六個人都已經被他打得掛了彩,可這幫人好像特別喜歡“車輪戰”,一個被大趴下了又補上來一個,一個接一個,反正總是又六七個人粘着小柱哥來打。我氣憤得要命,直接掏了匕首,衝上去往一個人手背劃了一刀,那人嗷嗷大叫起來。我趁勢衝入人羣,擋在小柱哥面前,拿着刀子指着面前那幾個人,那些人被嚇了一跳,瞬時間,我居然又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當時我又氣又急,也沒來得及多想,拉着小柱哥一邊往後退一邊用匕首向他們示威,“熟悉的面孔”看見我出現顯然是有所顧忌了,居然沒有追上來,這時候,趙恩銘也來到我們旁邊,拉住石小柱,說:“往這邊走!”
石小柱說:“走什麼,老子不走!”
“不走也得走!”趙恩銘大叫一聲,石小柱這一會兒顯然也怔住了,但立刻迴應,“TMD要你管老子的事兒,這兒都是兄弟,咱不走,誰也帶不走小柱哥!”
我說:“小柱哥,別衝動!”
趙恩銘嗓門卻更大了,說:“不想死不想進去就跟我走!”說完急忙拉着石小柱,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帶出了人羣。當時的石小柱受傷也不輕,大概如果不是這樣我們誰也拉不走他,即使衝到了人羣外圍,他還好幾次想返回去,但趙恩銘一直拉着他往外跑,我也跟在後頭,好不容易跑到了外頭的馬路上,趙恩銘的摩托停在馬路的一邊,還好沒什麼意外發生。
“上車!”趙恩銘說。
“去哪兒?老子哪也不去!”石小柱說。
趙恩銘說:“你聽我一次行嗎?你在這裡只會讓情況更糟糕!”
石小柱雖然衝動,但畢竟不傻,猶豫了一會兒,就坐上了趙恩銘的車,三個人坐一架摩托車,有些擠,但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趙恩銘帶着我們一路飛馳,直接回到了他的店裡,之後也不管石小柱一路的不滿,把他帶進了他的那個廳中。讓石小柱坐下之後,趙恩銘關了門,打開他的“發動機”空調,給石小柱拿了一拼白酒,說:“來,小柱哥,喝酒。”
“不喝!MD,兄弟們還在那頭受罪打架,你把我拉到這邊來喝酒?!操!”石小柱說,“你還把小柱哥當你兄弟們,你說你還把小柱哥當你小弟不?!”
趙恩銘說:“如果不把你當兄弟,剛纔就該把你留在那裡,一會兒武警來了,一會兒你們一個個都得被抓,抓得一個是一個,你們就是一羣暴民,知道嗎?!”
“暴民?咱是暴民?不對吧?”石小柱說,“你這是不相信政府是不?我們佔着理呢我們能是暴民?!”
“你別衝動,小柱哥,我相信你夠聰明,想的明白。”趙恩銘說,“小柱哥,你知道的,剛纔誰先動手,搞不清楚,但遊行示威是你們先搞起來的,你們申報過了麼?你知道什麼叫非法集會麼?示威就算了,現在被人一挑唆,村民們立刻暴亂,連防暴隊員都打了,警察只能兩邊抓人,防暴隊員有紀律,但也不是說就這麼讓別人打的,他們一會兒也可以行動,到時候你們有理也說不清。”
石小柱沉默下來,我知道他應該是在思考,他並不是一個笨蛋,他雖然有着上一輩混子們那種直腸子、講義氣、衝動豁達樂觀的特質,但是他絕對不是不會思考的人,他想了很久,說:“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咱就算佔了理兒,只要是動手打架了,那就得受罰。”
“對。”趙恩銘說,“你光是示威,或者遊行,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了,現在是發生暴亂了,知道麼?而且,小柱哥,你不覺得這裡頭有點兒不對勁麼?那幫人是什麼人,早不來晚不了偏偏這個時候來,現場的情況一下子就被攪的亂七八糟,你考慮過這個情況麼?”
“這……操,這不就是開發商請的流氓地皮無賴?”石小柱我。
這時候,我有些按捺不住了,插話說:“沒那麼簡單,那幫人是有組織的,不是單純的無賴,說不定是黑社會社團幫派的人。”
“啥?你剛纔說啥?”石小柱看着我。
我說:“有幾個人,我見過。”我如實說。
“你看。”趙恩銘說,“現在這情況,小柱哥你該清楚了吧?這些人就是來攪渾水的,這是陰謀,有人要引起你們跟政府的對抗,雖然現在還搞不清楚是誰,但很明顯他們是想趁機解決掉你們石家幫。”
“石家幫人都沒幾個了。”石小柱痛心疾首的說,“咱從前還有些勢力,不怕條子不怕別的混子,現在咱就靠倆肉拳頭,人還沒幾個。”
“但你還在。”趙恩銘說,“你石小柱還在,石家幫還能聚集人羣去抗拆,這就說明你們還有勢力,你們但凡還有一點勢力就會有人忌憚你們,就會有人想除掉你們,你想想,石家圍在這城市存在了多少年?石家幫打過多少勝仗,在本市的黑道上,你們就是土霸王,還是一羣與世無爭的高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誰惹了你們石家幫,那就是死路一條,這麼大的名氣,白道想弄你們,黑道更想弄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