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市人民公園。
李虎見到了所謂的鬼才歪星張慈,只是這個人跟他想象中的,出入太大了。
眼前這個,就像個落魄的流浪漢。花白的頭髮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茅草一般亂蓬蓬的,還有大片的頭皮屑。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看不出本來樣子,臉上皺紋叢生,鬍子拉碴,皮膚黝黑,身高不足一米七。
張慈坐在李虎身旁,感覺他更像老農。
“您就是張慈先生?”李虎道,“我是李虎。”
“呵呵,不像律師是嗎?”張慈手裡拎着一瓶二兩裝的白酒,一邊喝一邊苦笑,“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就是這樣小夥子。”
他坐在長椅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虎啞然,人生如戲,這幾天他充分感受到了。
“說吧,五十萬能否接受?”張慈開口就是這五十萬。
“我能知道理由麼?”李虎道,“你要知道,對於任何人來說,五十萬都不是筆小錢。”
張慈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你是農民吧?做老闆?嗯,算是白手起家,發達了。”
他說的句句都對,李虎起初還沒覺得有啥。
畢竟對方是律師,人脈很廣,知道了他的名字,調查起來很簡單。
可是張慈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深感困惑。
“你身邊女人很多,讓你流連忘返。小夥子,別總是被桃花迷了眼睛。”張慈道。
李虎詫異萬分:“你、你怎麼知道這些?”
張慈哈哈大笑,口氣臭烘烘的,他指着李虎道:“你一來我就看出來了,穿的很隨意,不喜歡正裝。眼神透着一股子農村人才有的踏實勁兒,身上的衣裳價值不菲,手指卻很粗糙。你紅光滿面,年紀很輕。”
“種種跡象表明,你可不是繼承什麼祖上家業的人。”張慈似是信口開河,可是仔細一想他說的全對。
李虎這才明白,爲啥別人會喊他做鬼才了。
眼前這人,目光如炬,看問題非常準確。
“雖然您很厲害,我還是想要知道,你爲什麼要預支。據我所知,律師收費不是這樣的。”李虎道。
張慈起身:“你跟我來。”
李虎皺眉頭,跟着他一起離開公園。兩人也沒乘車,就這麼沿着街邊步行。
不多時,李虎發現自己被帶到市人民醫院來了。
張慈帶着他,一直來到加護病房,他趴在玻璃窗上,看着裡面的一個孩子。
那孩子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臉是浮腫的,頭髮被剃光,看不出性別。孩子安靜的躺在病牀上,身上插滿管子,一動不動。
“她是我女兒。”張慈道,“我和這個世界,僅存的一點聯繫。”
李虎注意看了一下病房門口的信息卡,上面寫着,張朵朵,十三歲。
他啞然,現在明白張慈爲啥忽然銷聲匿跡,爲啥要預支訴訟代理費了。
這樣的病房,一天想必要花好多錢。
李虎沉思了片刻,對他說道:“這樣吧,我把我的案子跟你說一下,你來判斷自己能不能接。如果能,我可以預支給你。這裡不方便談,我去旁邊的肯德
基等你。”
他拍拍張慈的肩膀,轉身離開病房。走的時候,他一步都不敢停留。想到那個躺在病牀上的小姑娘,李虎便覺得很難受。
多年輕的生命啊,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流逝。他想到歸鳳丸,可惜,這個只針對乳腺癌。而天底下,癌細胞種類太多啦!
半小時後,張慈纔再一次出現在李虎面前。李虎把案情說了一番,張慈眉頭緊促。
“看來這個人想要置你於死地,你跟他們有多大的仇恨?”張慈問。
李虎搖頭苦笑:“從他們出現的第一天起,我們之間唯一的關係,就是競爭對手。”
“僅僅是競爭對手?”張慈問。
李虎茫然搖頭:“我認爲是,至於他們我就不知道了。”
張慈表示,這個案子就算是對他,也非常棘手,不過可以辦。
李虎拿出支票簿,簽了一張二十五萬的支票給他。
“張律師,我同情你,不過同情不代表完全信任。畢竟我的是兇殺案,這樣吧,我們來打個對摺。”他把支票推給張慈,“你先收下,過後的我們再說如何?”
張慈看到那張支票,眼睛都在冒光。這意味着,他女兒又可以在那間病房裡多呆一段時間了。
他鬆口氣,點點頭。
張慈帶着李虎回家,簽訂了一份代理協議,他正式成爲李虎的辯護律師。
離開張慈家的時候,李虎心裡是忐忑不安的。萬一對方是騙子怎麼辦?萬一對方根本打不贏官司怎麼辦?
走出小區大門,李虎這個念頭就打消了。既來之則安之,用人不疑。
還在迴響水村的路上時,李虎接到電話,嶽婉韻告訴他:“我覺得你的大料不對勁,你回來看一下吧。”
這一次她和李虎說話的口氣,沒有之前那麼硬邦邦。昨晚上的事兒,一直嚷嶽婉韻非常尷尬。
要不是她有重大發現必須跟李虎說,說不定十天半個月她都不會再出現在李虎跟前。
李虎答應一聲,全速前進。來到地頭,嶽婉韻正在等他。
出問題的並不是閆老七家的大料,而是李虎新買的那一批。
“你看,成長速度太快了。”嶽婉韻指着大料苗子說,“並且每一株都張了紫色的嫩芽,天哪,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額,怎麼回事?”李虎也摸不到頭腦,大料也是植物的一種,嫩芽都是綠色的。
可是李虎放眼望去,滿地的大料,都是紫瑩瑩的。
難道和五行之力有關?李虎心裡狐疑,他覺得應該是這個問題。
嶽婉韻很興奮的樣子,但是又非常羞澀,眼睛都不敢看李虎一眼。
“我能不能取一兩株來做實驗?”她在小心徵求李虎的意見。
李虎點頭:“當然可以,十株八株都可以,你隨意。”
其實他是有點忐忑的,嶽婉韻可是天才科學家,萬一給她發現了無法解釋的成分怎麼辦?
算了,當初請了她來,不就是要研究五行石的麼?就讓她放手去幹,說不定自己還能從中找出點關於五行石的線索呢。
李虎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裡,由着嶽
婉韻去折騰。
紫瑩瑩的一片稚嫩的大料苗子,迎風招展,煞是好看。李虎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創造了一個嶄新的品種。
他的目光,尤其是集中到那塊種植原始種的土地上。希望這片土地,能給自己帶來新的希望。
嶽婉韻當天就採集樣本,回到實驗室進行緊鑼密鼓的研究。
李虎心牽掛着兩邊,一邊是案情的進展,一邊是實驗室的結果。
這樣等待的日子是無比煎熬的,案情陷入停滯,每一次他打電話詢問易局長,對方都是那句話。
“小李,你不要急,我們一定會還你公道,給死者公道。”
這句話太官方了,可是又有啥辦法呢?李虎知道,他們的調查是陷入窘境了。
而張慈那邊,在拿了李虎二十五萬塊之後,似乎也銷聲匿跡。電話很少能打得通,偶爾打得通,也是神神秘秘,隨便說兩句就掛了。
李虎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給予了他最大的信任。
終於在這一天,張慈主動和他聯繫:“李虎,你現在在哪呢?我有要緊事要見你。”
“我在家呢,哪裡見面?”李虎趕緊道。
“我在縣城,飄香茶樓見吧。”
匆匆約好時間地點,李虎就趕緊朝飄香茶樓而去。在茶樓李虎看到張慈,張慈臉上有些興奮。
“坐。”他給李虎倒茶,“今天算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
原來張慈銷聲匿跡這幾天,都是在調查李虎的案子。雖然是律師不是警察,他也要掌握案情的一手資料,纔能有備無患。
李虎趕緊問是什麼情況,對方淡淡一笑:“有個攝影愛好者,當天正在附近拍攝山水風光照片,恰好就拍到了一幕。只是當時他沒注意,洗照片的時候才發現情況不對。”
李虎長長的鬆了口氣:“是麼?那就太好了。”
“我約了她過來,到時候我們好好談一談。”張慈道。
今天的張慈,頭髮洗乾淨了,鬍子也颳了,身上的衣服還是舊,卻不那麼落魄。整個人看起來很精幹,有種律師的範兒了。
沒多久,一個女孩走到他們的包間門口,敲了敲門。
“請問是張先生嘛?”女孩問。
這個聲音,李虎感覺自己聽得很耳熟。
“是,是瑪麗嘛?”張慈起身打開門,一個女孩映入李虎眼簾。
看到她的時候,李虎愣住了:“是你?”
“是你?”對方几乎是一樣的反應。
“怎麼,你們互相是認識的?”張慈道,“那更好了,來坐。”
三個人重新落座,李虎道:“我們算是認識吧。”
酒紅色的頭髮,藍色的外套,他印象十分深刻。
女孩很漂亮,也很自信。只不過眼神中,總是含着讓人不解的頹廢。
張慈對他們是怎麼相識的並不關心,他直接切入主題,讓女孩拿出自己的證據。
女孩拿了一打照片出來,拍的居然都是桃山風光。李虎很詫異,桃山啥時候成了攝影愛好者青睞的地方了?
而且從拍攝角度來看,女孩當時應該就在山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