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名“絕殺”的弟兄加入戰鬥,不用一盞茶的功夫,便將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四下逃竄,場面混亂不堪。
“天下第一樓”所處的位置正好在皇城裡最熱鬧繁華的地段,即便現在已經天黑,可街上依然有許多百姓,或閒逛,或閒聊,總之十分熱鬧。
現在這裡有人打架,兩方加起來一百多人,有一方手上還拿着刀劍等利器,這算是很嚴重的聚衆鬥毆事件了,於是不少膽子大的老百姓都在這裡圍觀,膽子小的便被嚇得放聲尖叫着跑開,這一段街道便十分擁擠,場面又混亂。
九娘倚在窗戶邊,她握住楚東陽的手,伸長脖子往下看,緊張的道:“相公,圍觀的羣衆這麼多,影響太大了,會不會驚動官府?”
楚東陽捏了捏九孃的手心,微微擡眼便看到一行着裝整齊統一的人挎着大刀朝這邊過來,他眸色沉了沉,道:“已經驚動了。”
嚴子焱和蘇蕾也站在窗戶邊看,嚴子焱眯了眯眼睛,朝那十多名捕快看去,道:“帶隊的那人是京都第一名捕,外號殘刀,此人武功高強,手段狠辣,脾氣又臭又硬……楚將尉,快讓你的部下們離開,別讓他抓住。”
“殘刀”這兩個字,楚東陽也聽說過,傳聞他確實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屢破奇案,武功厲害,從來沒有他抓不到的犯人。不過,楚東陽十分自信“絕殺”的弟兄在武功在肯定不輸給殘刀分毫,他想將“絕殺”的弟兄抓到,並非那麼容易。
楚東陽勾着脣笑了笑,朝嚴子焱微微點了一下頭,卻沒有急着讓“絕殺”的弟兄離開,而是抱着手臂詭笑的看向下面:“我倒是想看看這殘刀的功夫有多厲害,比之‘絕殺’……又是誰更厲害。”
嚴子焱一臉震驚的看向楚東陽,這是存心想鬧事?剛剛從宮裡出來,行事又這般猖狂放肆,難不成還想被皇上將他帶進宮關押起來?
嚴子焱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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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憂心的看向楚東陽,拉了拉他的衣袖,道:“相公,這樣,不太好吧?”
楚東陽揚了揚冷峻的眉,笑得邪肆狂傲:“沒什麼不好的。”
說着,輕輕攬住九孃的肩頭,低聲道:“放心吧,他不敢如何的。”
九娘愣怔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楚東陽說的這個“他”,指的是當今皇上。
可楚東陽憑什麼這麼篤定皇上不敢如何?難不成是他手上拿捏住了皇上的把柄,纔敢這麼肆無忌憚?
就算是有把柄,更加不能這樣猖狂吧?但凡有野心和能力的君王,最忌諱自己的把柄捏在別人手上,因爲沒有人喜歡被被威脅。
楚東陽這般做,就不擔心皇上一怒,將他趕盡殺絕麼?
九娘咬了咬脣,握住楚東陽的手,低聲道:“相公,咱們別惹事了吧?反正我們要回杏花村了……”
九娘覺得楚東陽不能做這麼冒險的事情。
楚東陽瞥見酒樓的夥計陸續上菜了,便安撫的拍了拍九孃的手背,道:“你肚子餓了便先去吃飯,乖!”
九娘無奈的嘆了嘆,他執意要這麼做,她也勸不住他,便不再多說什麼。
反正之前她曾說過,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會站在他身邊默默的支持他,就算是去殺人,她也會很配合的給他遞刀。
現在他想要大鬧一場,九娘雖然不明白他爲何要這樣鬧,卻也不阻止他了,聽話的乖乖回到座位上,拿着筷子吃飯,先填飽肚子再說。
……
樓下,青山與鳳歌肩並肩站在一起,青山睨着被打得趴在地上的白殤,冷哼道:“白公子,還想叫人來麼?”
那四十名“絕殺”的弟兄十分有氣勢的站在青山身後,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可看着卻讓人不寒而慄,讓白殤的一衆手下不由得身子抖了抖,
白殤只帶了十來名手下,可是他花銀子在京都僱了七十人,就是想來“天下第一樓鬧事,爲出一口惡氣。
昨晚在天下第一樓被坑了五十萬兩銀子,將他身上的所有銀票全都拿出來還不夠賠,又逼着他寫下一張三十萬的兩的欠條,這對白殤來說簡直就是羞辱,這口氣他如何也噎不下去,越想越覺得氣憤,於是將身上值錢的玉佩拿去當鋪當掉,用來僱了這七十人。
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雖然知道“天下第一樓”的東家嚴三爺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可看在銀子的份上,他們便不管不顧的來了。況且來到酒樓門口時,並沒有看到嚴三爺,於是白殤讓他們圍攻那陌生男子時,他們便毫不猶豫,也不打算留情,只想着速戰速決,打完趕緊離開。
青山一個人對付這七八十人,還得保護鳳歌,確實有些吃力。不過有“絕殺”的兄弟下來幫忙,便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這幫人收拾得妥妥的。
白殤花銀子僱來的那些亡命之徒都逃了,只留下他跟他的十來名手下,他擡眼看到青山居高臨下、一副輕蔑嘲弄的表情看向自己,白殤心裡的怒意又燒得旺盛了。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臉,然後狠狠的朝青山吐口水,大笑道:“你小子別得意,總會有人收拾你的。”
說罷,白殤又將目光落到鳳歌身上,冷笑了一聲,道:“鳳歌姑娘,你拉着我私奔出來,名聲早就毀了,除了我,沒有人肯娶你的。雖然你比我大那麼多歲,但我委屈一點,勉爲其難的娶了你吧!我知道你哥哥一直派人跟着我們,咱們來京都的消息估計已經傳到你哥哥那裡了,趁着他還沒有親自過來,我們兩人老老實實的回去,聽從他的意思儘快完婚,想必他也不會追責的。”
白殤十分後悔跟着鳳歌一起逃婚出來,現在不但錢沒了,還受了這樣的大辱,更重要的是得罪了鳳閣,白家恐怕要遭難了。白殤想着現在拉着鳳歌回南邊,趁着鳳閣還沒有親自來領鳳歌回去,希望回頭還來得及。
青山臉上的神色更加沉冷了,他眼神冷厲的盯着白殤,恨不得將他臉上戳出兩個洞來。這臭小子,竟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太讓人想捏死他了!
鳳歌察覺到青山渾身散發的冷意,便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捏緊的拳頭,然後冷笑着對白殤道:“現在想娶我?呵,也不撒泡尿照照!之前我都沒有看上你,更別說現在了。嘖嘖,你看看你現在的狼狽樣兒,我瞎了眼才願意嫁給你!”
鳳歌說着,勾着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道:“你是怕我哥哥對付你們白家,所以纔想拉我回去的吧?唔,如此以來,你似乎應該討好我纔是,但是你方纔說那番話着實是太難聽了些。什麼叫我名聲毀了,除了你沒有人肯娶我?呵呵,就算名聲毀了,憑我哥哥在南邊的權勢,只要他一句話,想娶我的人連門檻都要踩塌!反而是你應該多操心你的終身大事了,得罪了我哥哥,誰家還敢將姑娘嫁給你?”
白殤氣得臉色煞白,他將拳頭捏得緊緊的,盯着鳳歌的眼睛裡冒着火苗子,咬緊牙關,恨不得將牙齒都咬碎。
就在這時,京都第一名捕殘刀帶着他的手下趕了過來。
殘刀眸光陰冷的掃了衆人一眼,然後上前幾步,站到兩方人的中間,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白殤,然後又看了一眼青山和鳳歌,然後冷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當街聚衆鬥毆?”
青山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殘刀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無視,他面色更加陰沉了,邁着闊步朝青山走去,冷哼了一聲,道:“臭小子,還挺有脾氣!瞧你們一個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我便再問你們一次,若是再不老實回答,別怪我不客氣了!”
殘刀將手按在挎在腰間的大刀上,冷冷的盯着青山,重複了一邊方纔的話:“你們是什麼人,爲何當街聚衆鬥毆?”
青山擡眼朝樓上窗口看去,看到自家頭兒打的手勢,便會意的點點頭,於是勾着脣角冷笑了一聲,對殘刀道:“你就是京都第一名捕殘刀?呵,我跟你來打一架吧!看看是你的武功高,還是我更厲害。”
殘刀的一衆手下便發出輕蔑的嘲笑,嘲笑青山大言不慚!
“絕殺”的一衆弟兄便後退幾步,給他們騰出地方來。小成笑嘻嘻的道:“青山,你小子爭口氣,儘量在十招之內製服他。”
好狂的口氣啊!
那些小捕快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也跟着後退了幾步,喝叱圍觀的羣衆:“都離遠一點,刀劍無眼,要是誤傷了,概不負責!”
人羣便往後移了一些,騰出一塊不小的空地。
白殤的手下們一看這陣仗,便趕緊將白殤扶起來站到一旁去,道:“少爺,這便是傳聞中的京都第一名捕殘刀,他武功十分了得,一定能打贏他的。”
白殤愣了愣,雖然不知道什麼京都第一名捕,但是聽“殘刀”二字,便覺得十分厲害的樣子。他冷哼道:“我說過,總會有人來收拾你的,等着瞧吧!”
鳳歌擔心不已的看向青山,皺着眉低聲道:“民不官鬥,你就算打得贏他,可也鬥不過朝廷。青山,別跟他打。”
青山笑着握了握鳳歌的手,道:“你退遠一些,仔細別被傷到了。”
鳳歌抿了抿脣,深深的看了青山一眼,見他一臉執着堅定,便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的退到一邊去。
“哼,乳臭未乾!”殘刀睨着青山冷哼道:“我便讓你三招!”
青山淡淡的笑了,朝殘刀客氣的抱了抱拳,道:“不必謙讓,否則三招後你就爬不起來了。”
殘刀眸色一冷,手握住刀柄,將大刀抽了出來,二話不說便朝青山劈頭砍過去。
“不識擡舉的臭小子,既然這麼急着找死,那便成全你!”
青山手上沒有拿任何武器,殘刀的這一刀劈得又快又狠,自信一刀便能將青山劈成兩半!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青山竟然徒手接住了這一刀,然後一擡腳,踢向殘刀的膝蓋處。
青山腿腳功夫也十分了得,這一腳踹出去用了十層的力氣,又快又狠,踢在成殘刀的膝蓋上發出咔嚓的一聲悶響。
“啊!”殘刀痛喊了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拿在手上的刀也脫手扔了。
那些小捕快一看頭兒被傷了,均愣在那裡,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圍觀的羣衆一片譁然。
“這是京都第一名捕啊!他不是很厲害的麼?怎麼這麼輕易就被打得下跪求饒了?”
“我看那名氣都是吹出來的,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厲害,大草包一個,還好意思說讓別人三招呢!我看這位小夥子說的不假,若是真讓了三招的話,恐怕這位第一名捕爬都爬不起來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等回去我便跟家裡兩孩子說去,讓他們別整日盲目崇拜什麼第一名捕殘刀了!虧得孩子還將他當成大英雄一般敬仰着,原來竟是這般沒用!啊呸!”
“……”
圍觀的羣衆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殘刀用大刀撐着地面,勉強站了起來,看向青山,道:“敢問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等我傷好了之後再來找你好好比試一場。”
許久沒有遇到這麼強勁的對手了!殘刀這次輸得心有不甘,心裡不服氣,當然還想再比試一次的。
方纔兩人出招都挺陰損的,不過陰損對陰損,也扯平了,青山沒有覺得什麼勝之不武的。
他抱了抱拳,道:“贏你一次就可以了,再贏第二次便沒意思了。”
殘刀氣得直咬牙,可還沒有等他緩過一口氣來,便又聽見青山道:“況且,咱們這些人裡,隨便一個都能在三招之類將你打趴下。所以,跟你這麼弱的人比試,簡直是浪費時間。我沒有那麼多閒功夫跟你玩鬧。”
殘刀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幾乎要昏過去。
青山看着衆位捕快怒憤的樣子,滿意的點點頭,又朝樓上窗戶看去。
楚東陽朝他輕輕的點頭,便轉身回到座位上,陪九娘吃飯了。
青山掃了一眼白殤和他的手下,又看了一眼殘刀和那些小捕快,勾着脣淡淡的笑了一下,回頭對衆位弟兄道:“走吧,上去吃飯了!”
說着,便去拉鳳歌的手,與她一起走進酒樓。
白殤盯着他們親密牽在一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怨恨,然後高聲朝自己的手下吼道:“還不扶我會客棧,還愣着做什麼!”
衆人漸漸散去,幾個隱蔽在暗處的黑影閃了出來,迅速的朝皇宮方向奔去。
……
皇宮,御書房。
皇上坐在龍案前批閱奏摺,心裡頗煩躁,剛端起一杯參茶喝了一口,便聽見外面傳來向南的聲音。
“進來。”皇上放下參茶,捏了捏額角,淡淡的道。
向南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還有黑布蒙着臉,進了御書房纔將臉上的黑布扯下來。
向南恭聲稟報:“啓稟皇上,楚將尉他們在‘天下第一樓’的門口與幾十人發生械鬥,將人全都打傷了。後來殘刀帶着人趕過去,也被打傷了。”
皇上愣了一下,冷聲道:“因何發生械鬥?又爲何要打傷殘刀?”
“好像是以爲叫白殤的男子僱了人想鬧事,此人是從南邊來的,是南邊四大家族之一,白家的獨子,此人也是鳳閣的妹妹鳳歌的未婚夫婿。”向南頓了頓,道:“只是鳳歌姑娘不知爲何逃來了京都,並且跟‘絕殺’的青山走到一起……”
皇上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頓了頓,又問:“那封九娘如何了?”
“她安然無恙的跟着大家一起去‘天下第一樓’用膳。”向南回道:“送回客棧不到一個時辰便平安無事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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