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將撕碎的口袋巾揣進了口袋,而後脫下身上的大衣遞給蘇小媚:“你穿上,我們回鹿水山莊。”
話音落下,李青轉身沿着街邊匆匆向前走。
蘇小媚在後面罩上羊毛大衣,幾步跟上來,見得李青正掏出手機打電話。
“打給老錢麼?”蘇小媚禁不住問道。
“噓。”李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停下了腳步。
電話很快接通,蘇小媚歪着腦袋仔細聽,依稀是個女人的聲音,很顯然並不是錢黎明。
“你怎麼這麼快?”
李青嘴角輕輕一扯:“你說話注意點兒。”
“怎麼了?”
“說男人快是很不禮貌的行爲。”
手機裡沉默了一會兒,纔再度響起女子明顯不同於之前意味的悅耳嗓音:“李青,你正經點兒。”
“正經着呢。”李青呵呵一笑,“今天出了點兒變故。”
還沒待對方發問,李青已經繼續說道:“我今晚遇到了齊家成,他在壽宴上鬧事,被保鏢提前架了出去。”
“然後呢?”
“我也提前離開了,守在外面抓住機會,教訓了齊家成一頓,踩折了他一條小臂。”李青微微停頓了一下,“不過你放心,他不知道動手的人是我。”
“那你覺得...他會認爲是江家人?不會懷疑到你麼?”
李青道:“應該不會,今晚江家人對齊家成的態度很冷淡,雙方顯然是要鬧翻了。我請你幫一個忙,齊家成在江家外被襲,可能會有警方參與調查。如果他們調街頭的監控錄像,我還是有暴露的可能。”
“你太自作主張了,將齊家牽扯起來,未必對我們有利。”
李青脣角微掀:“我知道,但對我一定有利。”
“哼哼,自私的傢伙...”對方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旋即舒一口氣,“好吧,我去安排。那條街似乎很偏僻,我猜監控錄像應該壞了很久纔對吧。”
“謝謝。”李青笑着點頭,“雖然今晚沒談成,但江家人好像很急。如果我所料不差,江俊明明天一定會二次約我。”
“嗯,別再搞砸了。”
“放心吧,那就這樣,有消息再聯繫。”李青說罷,掛斷了通話,伸手攔下了一輛由遠駛來的計程車。
蘇小媚問道:“你在和誰打電話?”
“督察廳長鍾若曦。”李青毫不避諱的回答了蘇小媚的問題,而後伸手拉開了停在面前這輛計程車的車門,“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上了計程車,一路返回鹿水山莊。
“今晚...多謝你了,早點兒休息。”回到鹿水山莊之後,李青站在路燈下,對蘇小媚說道。
“嗯,你也早點兒休息。”蘇小媚輕輕點了點雪白的下巴,轉身往回走。
“喂!”李青在她後面叫道,“你今晚真美,那件禮服很適合你。”
蘇小媚扭過小腦袋,白了李青一眼,而後一聲不吭的回去了。
李青笑着轉身,幾步邁上臺階,拉開房門走進了客廳。
錢黎明正坐在沙發上自酌自飲,不過卻顯然沒有平時的悠閒狀態。
李青瞥了他一眼:“我在門外沒看到保鏢。”
“讓他們下去休息了。”錢黎明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有大哥你住在這裡,用不着那幫廢物,正好還讓我清靜清靜。”
李青脫掉外衣搭在沙發上,而後倒了杯水,在錢黎明對面坐下來:“你有事?”
“嗯。”錢黎明點了下頭,身體微微前傾,“大哥,麗莎兒小姐今晚打電話過來了。”
李青表現得相當意外,眉梢輕輕一挑:“哦?她可沒打給我,什麼情況?”
“她問了你最近的消息,也提起了你上次讓她查威爾士勳爵掌管的兩家制藥廠。”
李青喝了口水:“嗯,這是我上次離開明臺時讓她查的,有眉目了?”
“這我不知道,她沒對我說。”
李青用一副審視的目光打量錢黎明:“既然她沒有對你說,爲什麼是這幅表情?”
錢黎明歪了歪大腦袋,眉頭一蹙:“今晚的麗莎兒小姐很奇怪,她在問你消息的時候,總有一種探聽虛實的感覺,同平日裡很不一樣。”
李青禁不住滿眼疑惑:“這是什麼意思?”
“麗莎兒小姐經常給我打電話,詢問關於你的事。比如最近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麻煩。”提起這些,錢黎明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我能感覺得出來,往常她是在關心你。但今晚不同,她好像有心事。”
李青暫時忽略掉了錢黎明一直向麗莎兒提供自己消息的事實,滿臉凝重:“你的意思是說...”
“她懷疑你。”
“懷疑我什麼?”
“不好說。”
李青臉色微微一變,沉默了一會兒後又輕輕點頭:“知道了,我一會兒給她打電話。”
“嗯,大哥,你早點兒休息。”錢黎明拎着一瓶酒,起身慢騰騰上了樓。
李青盯着錢黎明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眼底的疑惑之色更加濃郁了。
獨自一人在沙發上靜靜坐了一會兒,近十點鐘的時候,李青纔去洗了個熱水澡。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手機撥通了跨洋電話。
意大利同臨港的時差大概在六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臨港晚十點,相當於意大利的下午四點鐘。
等待了許久,並沒有人接聽。李青掛斷電話,陷入了深思。他覺得麗莎兒沒有聽到鈴聲的可能性不大,最可能的情況是這個女人暫時不打算接自己的電話。
在李青同麗莎兒數年的相識中,這恐怕還是第一次。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這個女人在懷疑什麼?
帶着滿心的疑問,李青又撥了文揚的號碼。上次分別過後,文揚便和秦武朝一起去了意大利,做了麗莎兒的私人保鏢。
這次電話倒是很快接通,從中傳來文揚興奮的聲音:“大哥,我出國之後,這是你第一次打電話過來。”
被他這麼一說,李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哦,你和秦武朝最近怎麼樣?”
“還好啊,就是有點兒無聊。那混蛋斷了一隻手也不老實,成天不幹人事,你知道我本來就不愛和他呆在一起。”文揚絮絮叨叨的說着,“對了,你兒子快滿歲了吧?我和秦武朝合計過了,要是能抽開工夫就趕回去一趟,見見小侄子。”
“好啊,不過他是去年八月生,現在才二月,還有小半年呢。”李青笑着點頭,“那小傢伙現在已經開始說話了,等你們回來,應該也會叫叔叔了。”
“哦,還有那麼長時間呢...”文揚嘟嚷道,“大哥,我真想你啊,還是咱們在燕京的時候好。今年八月份...也不知道麗莎兒會不會有額外的安排...”
李青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趕忙問道:“麗莎兒最近在忙什麼?你們跟着她也很辛苦吧?”
“啊,這兩天還好啦。”文揚笑道,“麗莎兒去英國了,沒帶我和秦武朝。”
“沒帶你們?”李青眉頭皺了皺,“她怎麼會不帶你們呢?”
“不知道那女人這次發什麼瘋,不過我和秦武朝倒是高興的不得了。麗莎兒毛病太多,一般人可伺候不起。”文揚說道,“不過她這次去英國還是爲了你上次交待的事情。”
李青明知故問:“什麼事情啊?”
“就是...你上次不是讓她調查威爾士勳爵的事情嘛。”文揚提醒道,“最新消息,威爾士勳爵上個星期突發腦溢血過世了。”
“啊?”李青從牀上坐了起來,“死了?確定是正常死亡麼?”
文揚回答:“應該是,有你之前的交待,而且威爾士勳爵同麗莎兒的母親有些交情,所以她這次要專程趕去參加那老頭兒的葬禮。走了大概有四五天了吧,應該快回來了。”
李青又問:“關於威爾士勳爵掌管的那兩家制藥廠,查出什麼了麼?”
“啊,這件事麗莎兒自己在查,而且她還搞得神秘兮兮的。”文揚老氣橫秋的說道,“除此之外,她最近一段時間對你上次讓調查的德墨特爾也很感興趣,我估計她是打算搞出點兒進展,在你面前炫耀一下。女人嘛,就那點兒小心思。”
“嗯,我知道了。”李青點點頭,又同文揚閒聊了一會兒,這才掛斷了通話。
“怎麼會這樣...”李青放下手機,仰頭盯着天花板,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足足思量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間驚覺這一系列事件中的隱秘聯繫。
同德墨特爾這個神秘組織的衝突,是因爲對方突然間將勢力蔓延進了臨港。而遠在倫敦的威爾士勳爵這條線,卻是來自於薛悅欣千里迢迢從港北趕到明臺的求助。
這兩方面原本毫無關聯,但隨着李青將之同時交給麗莎兒去調查,好似異常生硬的將之捏合到了一起。
但在此之前呢?它們之間真的沒有關係麼?
李青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可能一直以來都忽略掉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看似完全不搭邊的兩件事情,早已經由一個人,相當隱秘的牽連了起來。而麗莎兒只不過是在機緣巧合之下,不經意間窺見到了其中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