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懷疑錢含靈?”李青眉梢微微一挑,沉吟片刻輕聲說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老錢失蹤,受益最大的還是錢茂典父女。拔除了一顆眼中釘,他們可以安然返回錢家,奪得大權。”
文揚道:“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被耍了呢?”
李青不禁陷入了深思,雖然他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臆斷,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但錢含靈有着刺殺老錢的前科,他不得不想得深遠一些。
文揚說得沒錯,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就被錢含靈耍了呢?
錢含靈想要下島,但是攝於錢黎明,她沒有膽量。所以就利用了李青,假意讓老錢親自上島勸說錢茂典。
她知道,錢黎明肯定會被扣下,而李青肯定會帶人來救。
這樣一來,即給了錢茂典一個臺階下,又可以讓錢黎明無聲無息的消失掉,正所謂一石二鳥,好一番計量。
李青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如果整件事真是錢含靈所爲,那麼錢黎明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爲了以防萬一,他必須要賭一把。
“你等在這裡,不要進來。”他對文揚吩咐一聲,轉身走進了屋子。
錢含靈正斜倚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拎着一袋薯片,對於錢黎明被人劫走這件事,她似乎毫不在意。
李青走到她身前站定,低下頭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俏美的小臉。
錢含靈蹙了下秀眉:“哎,你真討厭,擋住我看電視了。”
見得李青沒有絲毫移開的意思,她擡起俏臉,揚了揚手裡的薯片,小心翼翼的問:“你要吃啊?”
李青二話不說,俯下身扛起她,直接走向了一樓的臥房。
“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錢含靈氣鼓鼓的拍打李青的脊背,薯片灑落了一地。
李青蹬開臥房的門,將她扔在牀上,反手鎖死了門。
“你幹什麼?”錢含靈一臉警惕的縮到了牆角,“我爹還在樓上呢,你該不會獸性大發吧?”
李青深吸一口氣:“我們談談,你把老錢藏到哪裡去了?”
“什麼?”錢含靈美目一瞪,“你...你以爲是我抓了他?”
李青又道:“那個是趙振對不對?其實你們一直都有聯繫,他在爲你做事。你利用我將老錢騙上島,然後又讓他把人劫走。”
錢含靈眨了下美眸,臉頰泛起一抹滑稽之色:“李青,你腦子秀逗了吧?有病趕緊去看心理醫生,我沒閒工夫聽你胡扯。”
話音落下,她從牀上爬起來便要出門,李青攔住她,又推回了牀上:“話不說清楚,你不可以走。”
“你神經病啊!”她擡起小腳,氣呼呼的蹬了李青一下,“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李青沉聲道:“你別裝蒜,我在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纔對。我問你,老錢在哪裡?不要逼我,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好啊。”錢含靈瞪圓了美目,氣哼哼的叫嚷,“你不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麼?你做一個給我看看啊!”
李
青咬了咬牙:“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還是你發神經啊?”錢含靈神色惱怒,“你給我聽着,這件事同我沒有半點兒關係,聽明白了麼!”
“我不信。”
錢含靈氣得繃直了脊背,又扯起牀上的枕頭砸向李青,嬌喝道:“你就認定是我綁走了錢黎明對不對?”
李青目光泛冷:“你還在跟我裝?”
“你滾開,我不想和你一起發神經。”錢含靈忿忿的嚷着,又要出門,卻被李青一伸手圈住。
她闖不出去,瞬間就惱了,抱住李青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李青緊皺着眉頭,忍着疼,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
錢含靈鬆開他,又坐回牀上,一聲冷笑:“李青,你到底怎麼樣才能相信我?”
李青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好啊。”錢含靈咬緊銀牙,點了點小腦袋,“你不是說我讓趙振劫走了錢黎明麼?目的是什麼?你告訴我目的是什麼?”
李青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想奪錢家的權。”
“呵,呵呵。”錢含靈再度冷笑起來,“你覺得我真的會在乎錢家的產業麼?你一直以爲我想要的是錢家,但你錯了,我只想要錢黎明的命。”
李青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往我身上潑髒水,也要找個靠譜的理由。”
“但不管怎麼說,你有絕對的理由。”
“我有絕對的理由不假,我想要錢黎明的命也不假,可你覺得趙振是什麼人?他會乖乖聽我的話?李青,你是對我太高看,還是對趙振太輕視了?我和你成天黏在一起,讓趙振在暗中爲我賣命,呵呵,也真虧你想得出來。”
李青思量了一下,又道:“或許不是趙振。”
錢含靈毫不猶豫的冷哼一聲,不再出聲。
“被我說中了?”
“如果我真想置錢黎明於死地,根本不用這麼麻煩。只要我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他很快就會在錢家失勢。”
李青不禁滿眼疑惑:“老錢對你一再忍讓,爲什麼你就這麼恨他?”
錢含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開口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自認爲正確的一切假設都不存在。錢黎明對我心中有愧,他欠我的。所以我就要不斷的折磨他,從他身上拿回利息。我的確想要他的命,但你覺得我我會真的殺了他麼?不,不會,死亡太便宜他了。”
李青瞳孔驀地一縮:“你什麼意思?想要他的命,又不想讓他死,你們之間...哪來這麼大的仇恨?”
“上次的殺手是我派去的不假,但我也清楚,那次刺殺不會成功。”她微微擡起俏臉,眸底透着一絲難以琢磨的詭異神色,“錢黎明或許沒有告訴你,從我回國之後,就經常派人刺殺他,但卻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你那次所見,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罷了。我就是要讓他時時刻刻活在恐懼中,時時刻刻爲他當年的過錯懺悔。”
李青向
後挪了一步,後背貼在門上,望着面前女孩兒白皙的面頰,感覺好似有什麼東西無形之中將自己包裹住了。
他一直感覺到疑惑,爲什麼那次的刺殺事件之後,錢黎明帶了兇手回錢家,但最後卻一點兒波浪都沒掀起來。
難道說,錢黎明一直都對他有所隱瞞?那個殺手根本沒被帶回去,反而是偷偷處理掉了?
李青喘了口氣,沉聲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錢含靈脣角忽然盪漾起一抹笑容:“你可知道,當年錢黎明爲什麼要逃亡海外麼?”
“我聽說,是你要殺他。”
“沒錯,我從十幾歲起,就想盡辦法要弄死他。錢黎明天生就遭人討厭,族裡所有人都偏向我,所以我就可以爲所欲爲,毫無顧忌。但我凡事都留一線,否則他早就死了。”錢含靈笑吟吟的說道,“後來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流亡海外,機緣巧合之下居然遇到了你。”
李青道:“我救他的時候,是真的快死了。”
“是啊,他的命不錯,那是我唯一一次真的想要做掉他。”錢含靈點了點雪白的下巴,“他的逃跑,讓我亂了方寸。我原以爲以他那種懦弱的性子,是要被我欺凌一輩子的。”
她忽然將身體蜷縮成了一團,面色僵冷:“李青,我有的時候真討厭你。是你給了他第二次人生,派人護送他回錢家奪權,讓我無路可走,不得不到國外去念書。可當我回到臨港的時候,卻發現他雖然變了很多,但骨子還是那副陰險卑劣的模樣。他見到我的時候,還是一樣的畏畏縮縮,卑躬屈膝。”
李青心下驀地一驚,他突然間意識到,這麼多年,自己似乎並不真的瞭解錢黎明。
在他的印象之中,錢黎明的卑躬屈膝只針對特定的幾個人。
對自已,是因爲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後盾。
對麗莎兒,是對超然權勢的畏懼。
文揚太瞭解他的秉性,而且也有足以置他於死地的能力,所以錢黎明不得不隱忍。
可對錢含靈呢?又是爲了什麼?
依照錢含靈之前的言語,那似乎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感情色彩。
愧疚。
“爲什麼?”李青緊盯着面前的女孩兒,感覺籠罩在錢黎明身上的最後一層薄紗正在被漸漸揭開,“老錢做過什麼?讓你如此憎恨他?”
錢含靈似乎很享受這種帶人兜圈子的感覺,笑着打量他,也不說話。
李青有些惱火:“我問你話呢!”
“李青,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陰暗的角落。”錢含靈說着從牀上起身,走到了他身邊,“讓開。”
見得李青沒有動作,她又面無表情的道了一聲:“讓開。”
李青向旁側了身,她打開房門走出去,只扔下淡淡的三個字:“跟我來。”
“做什麼?”李青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禁不住問道,“你要去哪裡?”
錢含靈並沒有迴應。
李青輕輕吸了口氣,只得跟在她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