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漆漆一片,李青貼着石壁,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動。他不敢走得太快,畢竟前面還有趙啓立那一批人,自然也不敢走得太慢,因爲拉姆很有可能從後面追上來。
現在李青已經被兩股勢力夾在了正當中,進退不得,處在了兩難境地。唯一的優勢就在於這條路他之前走過,對方方面面的情況都比較瞭解,地形優勢遠勝他人。
走出了好遠,李青纔敢掏出火機打燃,藉着微弱的光亮,探查一下自己所處的位置。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條還算筆直的石道。這個地方李青來過,只要他沿原路一直走下去,就能抵達那條波濤洶涌的地下河。
“等着我。”李青低低自語,將火機熄滅,再度放進了口袋。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光源,還不知道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裡兜轉多久,還是小心保存爲妙。
“這幫人應該沒有地圖纔對,他們是怎麼找到正確路線的?”李青摸着石壁向前走,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眼底不禁涌上濃濃的疑惑。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李青自己解答了,在走出這條石道,李青重新打亮火機確認方位的時候,在石道的角落裡意外的發現了一個菸頭。
警惕的四下環顧一番,李青蹲下身子將那截菸頭撿起來拿到眼下瞅瞅,好似忽然間明悟了什麼。
“難道雨煙的隊伍裡有內奸?”李青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雨煙究竟知不知道?”
如果謝雨煙知道這種情況,就有可能是利用這個奸細將其他人引進來,可若是謝雨煙不知道,那麻煩就大了。
李青將菸頭掐在手裡,繼續往前走。到了下一個拐彎的地方,又在貼近牆角的地方發現了一截菸頭。這個菸頭又癟又髒,顯然有人在扔下它之後,特意的擡腳攆了一下。
謝雨煙的隊伍中除了古月和彩雲外,一共有兩部分人組成。第一是謝家公館的人,由胡風所帶領,對謝雨煙言聽計從。李青也清楚,謝雨煙特別討厭煙味兒,所以謝家公館的人全都禁止抽菸,即便是胡風煙癮犯了,也要跑到一邊偷偷去吸,生怕引得謝雨煙厭惡。而且謝家公館的人即便是抽菸,也必定都是大牌的奢侈貨,絕對不會是此刻李青手中這種尋常普通的香菸品牌。
既然第一部分人排除了,那剩下的就只可能是老槍所帶領的第二批人,關南一帶的盜墓賊。這羣人本就是見錢眼開,極不牢靠,其中出幾個奸細順理成章。老槍本人的煙癮就極大,李青幾乎每次見他都是煙不離手。這樣的人在石道中點上一支菸,抽完之後隨手拋掉也不會引人注目。
如果這樣分析,李青覺得憑謝雨煙的聰明,必定會有所防備纔對。可是他依然不放心,不知不覺又加快了速度,想要儘管趕回去。
經過一番跋涉,李青的耳畔再度傳來了隆隆的流水聲,與此同時還混雜着其他人的言語。
由於之前走得太快,
李青已經追上趙啓立一行人了。
微蹙着眉頭,李青緩慢潛行了一段,然後就靜靜的藏在角落裡,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石道盡頭的那一大羣人。
李青這個觀察角度並不算好,視野範圍及其狹窄,無法將全部景象收入眼中,但卻勝在安全。
地下河的河岸很寬闊,但隨着這三百多人的涌入,也不禁變得狹窄了起來,有一些人甚至於被迫留在石道之中休息。
河岸上燈光明亮,有十幾個人聚集在岸邊,衝着水面打着手勢,好像在商量着什麼事情。李青估計他們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水裡的異常,正在琢磨着該怎麼將那個四四方方的大傢伙運過去。
不管是不是一具棺材,從需要十二個青壯男子合力擡動來看,那件東西應該很沉。在這種只能憑藉人力完成目的的地下深處,想要擡這麼一個大傢伙越過波濤洶涌,暗藏殺機的地下河,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羣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就有人扯過繩子,開始準備了。
看到這裡,李青心下了然,他們依然打算用自己這些人用過的老辦法,在地下河上方連起繩子,從空中爬過去。謝雨煙一行人在通過地下河之後,雖然將繩子割斷了,但石壁上的鐵鉤還在,想必也給了這些人很大啓發。
不過趙啓立這一行人可沒有李青當初通過時那麼輕鬆,因爲他們隨行還要帶一個沉得要命的大傢伙。如果一個不小心,這件東西就會扯斷繩子,跌進地下河裡去。
“嗯?”李青突然靈機一動,呷呷嘴,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戲謔的笑容,“要是能再給他們添一把火,那豈不是有趣多了?”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李青便興奮得不能自已,正在他眉飛色舞之際,那個帶着眼鏡的中年男子趙啓立忽然退後兩步,從人羣中轉過身來,向着李青所藏匿的石道深處看了一眼。
李青心下一驚,趕忙縮了縮脖子:“難道被發現了?”
趙啓立衝着另外一個帶着鴨舌帽的中年人點了點頭,旋即兩個人便穿過人羣,走進了石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青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現在外面有這麼多人,如果發現了他的蹤跡,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向後退了兩步,將自己藏得更深一些,然後開始在四周尋找脫身之法。
李青的身體此刻正夾在一道岩石的裂縫中,他向裡挪了挪,無奈的發現這道裂縫只有近五米深,收口越來越狹窄,是一條死路。而距離他最近的那條岔道還在三十餘米開外,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抵達。
“靠!倒大黴了!”李青在心中暗罵,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是一咬牙,抓住石壁上凸出的石頭,憑藉臂力翻到了石道上面,整個人倒掛在那裡。
腳步聲忽而一頓,趙啓立拐了進來,身體輕輕倚在冰涼的石壁上。此刻他只要再側身走上五六步遠,一仰頭就能看到李青那張近乎於猙獰的臉頰
。
另外一名中年人隨後也跟過來,站在了趙啓立身側。
抽出一支香菸,趙啓立打着了火機。慘淡的火光映出了李青模糊的身影,也使得後者瞳孔猛地一縮。
趙啓立點菸的功夫,那名中年人只要微微擡頭,也能發覺此刻正有一個年輕男子手臂青筋暴起,整個人猶如八爪章魚一般倒掛在頭頂的石壁上。可他終究是疏忽了,垂下眼簾,眉頭緊蹙,只顧盯着坑窪的地面,好似在想着什麼要緊的事情。
火機滅掉,四周又陷入了一團漆黑,只能看到香菸頭上一點微弱的紅光。隨着趙啓立吸菸的動作,這點紅光強烈又黯淡,隨後再強烈,再黯淡。
空氣中充斥着濃濃的菸草味兒,趙啓立煙抽得很兇,幾口就吸完了一根香菸。他將菸頭在石壁上碾滅,然後摘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這才緩緩開了口:“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手下的兄弟就不是人麼?”
“老趙,你這態度不正確,不管怎麼說,你也得服從命令吧。”
“我他麼還不夠服從命令?”趙啓立眼底泛起一道兇光,但很可惜,由於四周太黑,對面的中年男人並沒有察覺趙啓立此刻冷冽的表情,“老子在大東灣剿匪,殺人正痛快,被這幫狗崽子一紙調令扔在了這鳥不拉屎的狗屁地方。怎麼着?我抱怨兩句還不成?難道還得嬉皮笑臉感謝他們?”
“憑什麼我就得扔手下兄弟的命去趟河?那幫老不死的活了一大把年紀,身子骨都他麼快散架了,他們像條哈巴狗似得伸着長舌頭喘氣兒還能有幾天?我告訴你,別再招惹我,要是把我逼急了,信不信我一槍一個把這幫老不死的全崩了!”
對面中年人的聲音也瞬間冷了下來:“趙啓立,你可以有想法,但你也得給我藏到肚子裡去,打起精神來完成任務!不要忘了,服從命令是你的天職!你存在的意義,就是爲面前這些你瞧不上眼的老傢伙盡節到死!”
“好,不就是服從命令麼。”趙啓立惡狠狠的咬了咬牙,“我和兄弟們將這羣親孃養的送到地方,然後再去將礙事的傢伙做掉,可以了吧?我們轉頭離開,你總沒意見了吧?”
“不行。”
“你他麼還想怎麼樣?我們別動隊是出鞘的劍,是開刃的刀,你清楚不?我們要上戰場殺人,不是給你們擡棺材辦喪事的!”趙啓立攥住中年人的衣領,將他狠狠撞在了石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被按在石壁上的中年人貌似也就是個普通人,突然遭受這一通猛烈衝撞,劇烈的咳嗽起來:“趙啓立,你…咳咳…想造反不成?”
身子僵了一下,趙啓立緩緩鬆了手,向後退了兩步,低下腦袋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你們還要我怎麼樣?”
“你先做好現在的事吧,後續行動會通知你。”中年男人整了整衣服厲聲說道,“我警告你,注意你的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