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底下那些老太太也過來幫忙扶住七奶奶,一邊扶着她一邊勸她消消氣,李時一看都是自己奶奶或大娘輩的人,趕緊挨個打招呼。
這些老人一開始也沒把李時認出來,聽到七奶奶叫他時時,湊到近前仔細觀察眉眼鼻子,這纔敢確認。
這也難怪老太太們不敢認李時,她們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對這個孤兒的情況一清二楚,以往的穿着打扮一直很寒酸,現在不但穿得很體面,而且開着鋥亮的寶馬回來,這個前後反差也太大了!
把七奶奶七手八腳扶到樹蔭底下坐下,撫着七奶奶胸口讓她喘勻了,這才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打的人?
老人們七嘴八舌控訴起來,老人說話本身條理就差,加上情緒激憤,弄得場面很亂,不過李時大體還是聽明白了,外面有人來村裡圈地蓋樓,跟村民起了衝突,這次是因爲拆李時的老房子那事,二大爺和五叔被本村村長打了。
“村長也太猖狂了吧!”梵露義憤填膺地問,“有沒有報警,村長抓起來沒有?”
“好了,你別問了,他不會被抓起來!”李時跟老人們打聲招呼,拉着梵露上車,“先去鄉醫院看二大爺他們傷得怎麼樣?”
在車上梵露問李時:“你什麼意思,爲什麼村長打人不會被抓起來,還沒有法律了?”
“大小姐,在我們這窮鄉僻壤,沒人跟你**律,只講拳頭,誰拳頭硬誰就是法律。那個村長王建昌原來在城裡是個混子,後來回村當村長,他們家兄弟五個,人稱王家五虎,有錢有勢,跟鄉派出所的人稱兄道弟,你說他會不會被抓!”
“鄉派出所不管,可以往上告啊,難道還無法無天了!”梵露情緒激動地叫道。
“你們這些城裡人,養尊處優地不知民間疾苦,缺乏鬥爭經驗啊,上告?你要是敢上告,被派出所截回來,暴打一頓不說,還得拘留你好幾天,你還敢不敢去上告?”
“照你這麼說,捱了打只能白挨,你家的房子被扒也就白扒了?”
“你說的對,以前的話是這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一定要找個公道回來!”別看李時臉上好像很平靜,其實內心早已充滿了對王家五虎的滿腔仇恨,王家五虎在村裡劣跡斑斑,早就惡貫滿盈,別的不說,李時就曾經被王家老五差點打死,這個仇他一直記得呢,現在是新帳舊賬一起算的時候了。
段發怎麼樣?張明怎麼樣?宋健行怎麼樣?比王家五虎厲害吧?不照樣栽在自己手裡,此一時彼一時,以前受他們欺負只能怨自己沒本事,現在有本事了,讓他們也嚐嚐被欺負的滋味吧!
到了鄉醫院,李時和梵露順着走廊往裡走,正想找個護士打聽二大爺他們住在哪裡,卻聽到有一間病房裡面正在爭吵,那聲音聽着耳熟,李時拉着梵露快步走過去。
李時並沒有馬上加入進去,他和梵露站在門邊上聽了一會兒,從他們的爭吵中聽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二大爺和五叔因爲是被人打傷的,已經報警,可是派出所既不抓人,也不讓打人的拿錢交醫藥費,傷者家屬湊了一部分錢交上,現在已經花完,醫院催他們交藥費,傷者家屬去找派出所,派出所讓他們先自己墊上,可他們已經湊不出錢來。
現在醫院給停了藥,醫生來趕他們出院了。
“反正你們又不打針不吃藥,佔着牀位也是浪費,還是走吧!”看醫生和護士那樣子,態度十分惡劣。
再看二大爺和五叔,不用看身上,光看臉就知道被打得很厲害,倆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成豬頭了,嘴脣腫得像豬八戒,眼睛腫得眯縫起來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看清東西!
“別吵了!”李時大喝一聲走過去,指着二大爺和五叔激動地說,“病人都傷成這樣了,你們竟然給停了藥,現在還要趕人走,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男醫生被李時大喝聲嚇一跳,扭頭一看不過是個瘦瘦高高的青年小子,雖然穿得還算不錯,但一聽口音就是本地人,不過他轉念一想本地人又怎樣,在這鄉里最大是鄉長,老二就是派出所所長,剛纔所長還說了,他們不交藥費該趕走趕走,所長都發話了,還輪的着你個年輕人來管閒事!
“醫院有規定,我們是按規定辦事!”醫生的腔調又開始強硬起來。
“你閉嘴!”李時再次大喝一聲,“需要交多少錢,你說個數!”
“好!”醫生氣哼哼道,“先交一萬,你有嗎?”
李時示意梵露從包裡拿出兩摞錢,每一摞都用捆鈔條捆着,捆鈔條上還蓋着鮮紅的私章,很明顯這是兩萬,李時把兩萬塊錢劈臉給醫生打過去,打得醫生一個趔趄,鈔票掉到地上。
“撿起來快滾,馬上去給病人用藥!”李時指着醫生厲聲喝道。
醫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不知道這個青年到底什麼來歷,可是看跟他一起進來那個女的,不但長得清豔脫俗,而且氣質高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青年身邊能有這般人物,可以想象青年的來頭也不一般!
一個護士附在醫生耳邊小聲說:“他們是開着寶馬來的!”
聽到“寶馬”二字,醫生不禁打個哆嗦,他知道年輕輕的就能開上寶馬,肯定不是自己掙的錢買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這種人也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嗎?
醫生乖乖撿起地上的錢,紅着臉謙卑地說:“我去替你交上,一會兒給你送過單子來,馬上去配藥!”
看着醫生那種前倨後恭的嘴臉,李時感到有點噁心:“狗眼看人低!”
李時過去先拉起二大爺的手,看到他的胳膊上全是傷,手也腫着,可以想象身上也許傷得更重,二大爺六十多歲的人了,那些狗日嗲怎麼就忍心下得去手!李時的眼圈都紅了:“二大爺,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