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妍吃過早飯先去古玩市場辦了點事,然後纔開車來到看守所,想先見見丁寒陽。
但是管教幹部告訴雷妍,現在裡邊有事,不便會見當事人。
雷妍透過窗口看到裡邊亂哄哄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旁邊有很多來探視的家屬,三五成羣地在竊竊私語,聽他們說,好像裡邊死了犯人!
死了犯人?雷妍的腦袋裡“嗡”的一聲,首先想到是不是丁寒陽?
雖熱她並不認識丁寒陽,但丁寒陽是自己師弟的好朋友,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師弟,如果讓丁寒陽死在看守所,自己豈不是辜負了師弟的託付!
雷妍之所以猜到會是丁寒陽,是因爲她比較瞭解那個負責此案的大隊長郭志來,上次她曾經接過一個案子,就是郭志來負責偵辦的,還沒進入起訴和辯護階段,那個嫌疑人就莫名其妙地死在看守所。
雖然雷妍爲此提出質疑,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因爲上邊壓着,最後一個非正常死亡的案子給辦成了正常死亡。
現在郭志來又來這一出!
雷妍急了,趴在窗口上問管教幹部,死的那個犯人叫什麼名字?
“誰告訴你有犯人死了!”管教訓斥道,“不要隨便信謠傳謠,在這種地方說出話來要負法律責任的!”
“是不是丁寒陽死了?”雷妍是刑事律師,管教那一套嚇不住她,她不依不饒地問着。
“我知道你是律師!”管教本來就心情不好,十分不耐煩地說,“律師更應該懂法,你不要胡亂猜疑,現在不方便探視,再說丁寒陽昨天剛進來,是刑警一大隊負責的案子,能不能見你的當事人,你先去一大隊提出申請,你走吧!”
“如果丁寒陽沒死,你帶他出來讓我看一眼!”雷妍就怕辜負了唯一的師弟的託付。
再說不提一大隊還好,一提到要去一大隊申請會見當事人,雷妍就憑着直覺知道跟上次那案子一樣了!
“你煩不煩!”管教火了,“讓你走聽到了沒有,你出去!”
“身爲管教幹部,你怎麼能對嫌疑人的律師這樣說話呢!”雷妍質問道。
“怎麼說話了,我讓你走,出去!”管教站起來,從窗口裡伸出手指着雷妍厲聲喝道。
雷妍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居然被人指着鼻子往外轟,周圍好多家屬都在看着呢!雷妍揮手把管教伸出來的手打開:“不要用手指着我!”
畢竟雷妍是練家子,別看這一揮手,力道不小,管教的手磕在窗臺上,生疼。
管教火了,不敢伸出手了,在裡邊用手指着雷妍:“敢動手,你別走,先把你抓起來!”
“好大的官威!”雷妍冷笑,“我身犯何罪,法犯哪條你要把我抓起來,法律就是被你們這些濫用強制措施的人給破壞的,小心我告你!”
“你還告我!”管教真的火了,“你別走,我還就出去抓你,看你告不告我!”
“你來抓試試啊!”雷妍還真不怕他這一套。
“你等着!”管教三兩下把警服脫了,用手點指,“今天我就以一名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教訓你!”
管教打開鐵門,衝了出來,他要教訓一下這個囂張的女人。
這也怪管教常年在看守所信息相對封閉,剛纔雷妍已經向他表明過身份了,作爲公安口的職工,但凡有點常識的就應該認識這位美女律師,也就知道美女律師的身手不錯。
缺乏這方面常識的結果就是,不但沒有教訓到女人,還被女人暴打了一頓。
雷妍憋着一口氣,她認定了裡面死的囚犯就是丁寒陽,在她看來,丁寒陽就是被這些管教內外勾結給整死的,她就是要給丁寒陽報仇。
“住手!”隨着一聲大喊,負責刑偵的副局長出來了,他倒是認得雷妍,“雷律師,虧你是法律工作者,在看守所打管教幹部,你沒想過後果嗎?來人,把她銬起來!”
“慢着!”雷妍伸手阻止那個拿銬子的警察,“我打的是管教幹部嗎?在場這麼多目擊者都能證明,剛纔他在裡面自己把警服脫掉,他說他要以一名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教訓我,我想你們這裡邊的監控不會恰好在這幾分鐘出了毛病吧?”
雷妍語帶譏諷,副局長焉能聽不出來。再看看那個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管教,確實是沒穿警服。
再聽聽周圍那些議論聲,都是一邊倒地稱讚這個女孩勇敢,連大男人都能打得過,幸虧她會功夫,要不然今天可就被管教幹部打慘了!
“把他扶進去!”副局長本就焦頭爛額,也不想在這些小事上糾結,轉身就要往裡走。
“李局長!”雷妍在身後叫他,“我今天是來看一個當事人的,他無緣無故被人投進看守所,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想知道他在裡邊好不好?”
李局長回頭看看雷妍:“天大的冤枉?是誰?”
“叫丁寒陽,被拘留了,據說馬上還要批捕!”
“案子剛剛開始調查,又沒定案,你喊什麼冤枉!”
雷妍揮手指着周圍那些家屬:“如果在場的任何一位守法公民,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卻被拘留了,這算不算冤枉?”
李局長是主管刑偵的,還真知道丁寒陽這件事。本來這樣的小案子到不了他的耳朵,關鍵是丁寒陽打的人厲害,那是西春市最大的珠寶商陳妙捷,而陳妙捷是梵之德請來的,梵之德嘛,那是現任市委書記韓秋實的舅子。
“丁寒陽連老人都打,還說沒觸犯任何法律!”李局長想不到身爲律師的雷妍居然還有胡攪蠻纏的一面。
一看李局長又要拂袖而去,雷妍掏出一個u盤舉起來:“李局長請看,我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丁寒陽並沒有觸犯任何法律,昨天在古玩市場,不但那個年輕人想去打他,老頭還叫來三個保鏢打丁寒陽,自始至終丁寒陽都是被動還手,而且只是一腳把打他的人踢出去。在這個案子當中,不但丁寒陽毫無過錯,我還準備起訴那五個人,意圖以暴力侵犯我當事人的人身安全!”
李局長因爲看守所裡邊有事,沒工夫給那些小事洗刷冤情:“這事你先去找主管這個案子的刑警溝通,我不能亂插手。”
“可是李局長!”雷妍仍然叫道,“我想知道我的當事人在看守所好不好,我擔心有人想借機報復!”
“藉機報復?”突然有人接着雷妍的話茬走進來,大家扭頭一看,正是刑警一大隊隊長郭志來,他跟雷妍也算是老冤家對頭了,進來看都不看雷妍,直接向李局長彙報說,“李局長,我請求立即拘捕李時!”
李局長看着郭志來。
郭志來繼續道:“昨天晚上有兩位同事把嫌疑人丁寒陽送到看守所,但是一夜未歸,電話也不通,今天早上發現他們開的車掉進溝裡,那兩位同事卻不知去向。我懷疑是李時準備攔截警車,沒有截到他的同夥,就把警察抓走了!”
“哼哼!”雷妍冷笑了,昨天晚上李時跟自己在一起,而且師弟跟自己說過,他要走正當的法律途徑跟這些以權謀私、顛倒黑白的傢伙作鬥爭,他能去抓警察?
“郭大隊好邏輯啊!”雷妍譏諷地說,“就憑你的懷疑,就準備抓人,怪不得李時的朋友丁寒陽被拘留了呢,這可是郭大隊一貫的強悍作風啊!”
“我不僅僅是懷疑,我手裡還有證據,你希望我把證據透露給你是吧!”郭志來怒道。
在大庭廣衆之下討論案情明顯不合適,李局長對郭志來一擺頭:“你進來!”
他們正要進去,突然外邊一亂,跑進一個刑警來:“隊長隊長,小周和小王找到了,擡過來了,還沒上車!”
一聽“擡過來了”,就知道那兩個刑警情況不好,郭志來看一眼李局長,李局長也感到事態嚴重,大步走在前面,要出去看看那倆刑警是怎麼回事?
倆刑警躺在臨時擔架上,其狀慘不忍睹。
李局長皺了皺眉。
郭志來搶步上前問道:“你們倆被誰弄成這樣?”
倆刑警有氣無力地說道:“隊長,太可怕了,我倆碰上鬼打牆了!”
“哄——”圍觀的人發出一陣鬨笑。
“胡說什麼!”郭志來厲聲喝道,“是不是天黑,沒看到行兇的人?”
“沒有人!”兩個刑警確實沒有眼力價,明明大隊長氣得臉色鐵青了,心裡希望這倆笨蛋哪怕說句謊話也好,但是這倆笨蛋偏偏就是實話實說,“隊長,確實是鬼打牆,現在說起來我們的頭皮都發偧!”
雷妍不失時機地說道:“李局長,發生如此怪異的事,我覺得就是有冤情,我希望立即見到我的當事人,並且請李局長下令立即將我的當事人無罪釋放,如果李局長不能做出判斷,請馬上看一下我手裡的視頻證據!我不希望我的當事人繼續在看守所裡面蒙受不白之冤!”
“你還好意思說他不白之冤!”郭志來聽明白雷妍說的是丁寒陽,惡狠狠地說,“丁寒陽連老人都打,現在那老人重傷入院,等傷情鑑定出來,也許他會把牢底坐穿都不一定!”
“李局長!”雷妍說道,“我現在正式向您舉報刑警一大隊大隊長郭志來,涉嫌以權謀私,濫用職權,顛倒黑白,挾私報復,希望對郭志來進行處理!”
“你——”郭志來摸了摸腰裡的手槍,真想掏出槍來給雷妍一槍,想不到她這麼大膽,居然敢明目張膽舉報自己,還給自己加上那麼多罪名!
“你可以去紀委舉報!”李局長冷冷地說,“再說你作爲一名法律工作者,應該知道舉報不實的後果。”
“我舉報郭志來就是跟這個優盤有關!”雷妍依然舉着那個優盤,“只要李局長看過這段視頻,就會明白我舉報郭志來的原因。”雷妍說着指着從自己的車上下來的一個男的,“那是古玩市場管理處的工作人員,他能證明昨天打架的視頻被一大隊的人備份後刪除了。”
這位工作人員以前打官司,受過雷妍的恩惠,現在雷妍找到他,他當然要義不容辭地來作證——即使可能因此會得罪郭志來。
李局長看看周圍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家屬,感覺在這外邊像什麼話,扭頭往裡走,同時丟下一句話:“你們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