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打結,喬寶貝往車門邊兒靠了一靠,冷看他。
難道她永遠都沒法兒逃出這男人的掌心了?或者被這男人永遠脅迫?
她根本不瞭解戰少尊,也無法理解他的行爲……
她的婚姻,她的人生,她要自己做主。
這麼一想,喬寶貝涼涼衝他一笑:“四叔,真不讓我下車?”
“再軸,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就知道這男人不會妥協,她索性把心一橫,置之死地而後生!
喬寶貝突然打開了車門,完全不管車子正在飛馳的速度,眼睛一閉,整個人朝公路上跳了下去。
“喬寶貝!”
戰少尊臉色一白,身體像一頭髮狂的猛獸,飛快地撲了過去,長臂一撈,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兒,儘量護住她讓自己受力。
男人的後背猛地撞上護欄,才堪堪止住兩個人的身體。
吱!
同時,車子猛地停下,弒天三人從前座車廂跳下來,一腦門冷汗,魂飛魄散!
“老大!”
戰少尊沒有回答,只緊緊摟住懷裡的人,重重喘着大氣兒,他伸手惡狠狠地扒拉開黏在她臉頰上的頭髮,心情惡劣透了。
“你他媽不要命了,是不是?”
“管你屁事兒!”
“你是老子的媳婦兒,想死沒那麼容易!”
“戰少尊,鬼他媽的纔是你媳婦兒!我告訴你,狗急了跳牆,我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大聲吼完幾句之後,兩人大眼瞪小眼。
瞪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男人歇下氣兒來,顧不得後背的刺痛以及身上的多處擦傷,抱着她起來,上上下下瞧了一番。
想了想,他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衣裙。
“你又要幹嘛!”
狼爪伸過來,喬寶貝飛快地躲了一下,怒瞪。
都這樣了,還想佔便宜?
真真兒不要臉的禽獸!
染着猩紅的黑眸逼視她,戰少尊一肚子火氣兒,可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
看着狼狽的小丫頭,他伸手去拉她,儘量軟着性子問:“我看看,有沒哪裡受傷?”
“沒有,我很好。”喬寶貝推開了他的手,無視男人擔憂的表情,冷淡地說,“四叔,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我有自尊,我纔是自己的主人。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逼急了我,我可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
戰少尊終於知道,這丫頭的脾氣有多倔了,就和她爸爸喬展振一樣,一頭倔驢,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他還真沒想到,這小妞兒居然還真敢做出跳車這種危險的事兒來。
“好,四叔不逼你,先回家。”
回家?那又不是她的家。
喬寶貝後退了一步,呼氣,吸氣,再吐氣,腦袋裡只有“永不妥協”這四個字兒。
稍稍平靜自己的情緒,清冷着臉色,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四叔,你永遠聽不懂人話是不?我連跳車這種事兒都敢做了,還怕啥啊!抱歉,我沒有你那麼冷血,畜生都能記得感恩,何況人?我只是去看看爺爺。”
戰少尊眸色涼涼地打量着她,眼尾處的陰鷙隨着她的話,越來越濃重。
“喬寶貝,別把四叔的容忍度,當成你放肆的權力。”
喬寶貝冷笑。
嘖嘖,多麼高高在上的一句話,說得好像她得叩謝聖恩一樣。
雙眸直視着那個一臉陰沉冷冽的男人,她淡淡地笑了笑,一句狠話說得脆蹦響。
“得,你的容忍度姑娘我受不起,你我不同世界的人,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別見了。”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不知道尊重爲何物的二世祖!
笑着說完,喬寶貝當場就轉了身兒,豪氣沖天地離開。
被當衆甩了臉子,戰少尊作爲一個驕傲的男人,他的自尊被一個小丫頭深深地傷害了。
一張冷臉被各種負面情緒塞滿,看着狼狽不堪的小妞兒一步步走遠,他快要抓狂了,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卻只對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句。
“喬寶貝,你他媽的再走一步,就別再回來!”
一句話落,不料,小丫頭半點兒留戀都沒有,那步子邁得更加壯志凌雲,整一個英勇赴死的女英雄。
陰測測地盯了她背影幾秒,戰少尊怒火滔天地一腳,狠狠踢在了欄杆上,那力道大得,生生將欄杆踢出了一道凹槽。
老實說,剛那句話一說出口,從來沒有後悔過的他,居然後悔了。
那丫頭的性子果真和她爸一樣,是個心狠的人,說到做到。
他真覺得自己的骨頭髮賤了,賤到只要她回個頭,他就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整個人陰戾到了極點,渾身上下帶着萬年寒氣,像極了隱匿在黑暗深處隨時爆發的死神。
弒天追風無命三人面面相覷,卻沒人敢上前打擾。
瞧老大那副怒氣值爆滿的表情,像一尊釋放陰冷氣兒的冷麪神,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在三人的記憶裡,似乎還真沒見過老大生那麼大的氣兒。
沉寂了良久,追風上去,瞄着他怒氣未消的臉,忍不住說:“老大,要不要去追回來?一個小姑娘衣衫不整,就這麼一個人……老大!你受傷了!”
磨破了好幾處的衣服裡,隱隱露出了染了血絲的白色襯衣,追風上前一步,“老大,先處理背上的傷口……”
“死不了!”盛怒中的男人忽然轉了身,直接上了車,任由後背流血。
看來這一回,老大是真怒上了。
三人只好上了車,弒天發動引擎,看向後視鏡裡陰怒罩頂的男人,皺了皺眉。
“老大,要不去追人吧?”
“再說一個字,你也滾蛋!”
心下煩躁,戰少尊抿直了脣,使勁兒扯了扯領口,伸到兜裡去掏煙,慢吞吞地點燃,吸上。
可越吸越煩躁,心裡頭氣恨恨的,簡直惱火到了極點,男人重重地靠上了椅背,一不小心觸到了背上的傷口,吃痛得一口氣沒接上,嗆煙了!
“媽的!”
連連咳嗽了幾聲後,戰少尊低低罵了兩個字兒,眉頭擰了又擰,再度狠狠吸了一口煙。
聽着老大恨恨惱怒的聲音,三人不約而同噤聲。
然而,車子才行駛了五分鐘時間不到,還在憤怒中的男人,又涼氣沉沉地甩了一句話。
“派個人保護她。”
三人一衆感嘆。
老大這是真喜歡上那個小妞兒了?
一個人穿着破碎的衣服,慢慢地走在杳無人煙的公路上,喬寶貝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
腳軟,腿軟,渾身都在發軟。
悲催的命!
她現在的情況,真是命運多舛。
看着一輛又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她覺得自己患得患失,像得了失心病一樣,連帶着腦袋的神經都被抽到了,渾身發飄。
說實話,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爲啥,忽然之間就和那男人槓上了,還死倔地不服輸,一根筋槓到底。
要以前,以她能屈能伸的性格,肯定先服個軟,屈下腰桿兒,事後再慢慢算秋賬。
她覺得,她已經被姓戰的臭男人給影響了,影響到居然連跳車這種既英勇又危險的行爲都能毫不猶豫地幹了。
想想,萬一沒死成,缺胳膊少條腿,殘了……
真後怕!
實在走累了,喬寶貝找了個地兒坐下,將臉埋在膝蓋裡,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受了傷的人特別想念親人,反正此刻,她特別想念過世的爸媽和奶奶。
再想着,整個京城她居然連個可以依靠哭泣的親人都沒有,喬寶貝眼窩兒一酸,忍不住要哭了。
狠狠一抹淚,她吸了吸鼻子,握握拳給自己打氣。
不哭!
沒了戰家,沒了那個臭男人,她一樣可以混到大學畢業!
自強自立,她喬寶貝還是一條女漢子!
這麼想着,鬱結的心情稍稍開朗了點兒,喬寶貝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七七求助。
她現在衣衫襤褸,狼狽得像條流浪狗,戰家去不得,水景山莊她也不會再去了,這副模樣兒也不能隨便溜達到大街上。
電話響了很久,對方都沒人接,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打給老闆。
那邊兒很快接了電話,靳天司磁性的嗓音傳過來,略帶幾分揶揄:“喬寶貝,終於打電話問候我這個老闆了?”
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嘟着小嘴兒,想擠出一丁點笑,可是喉嚨發堵,笑不出來。
“老闆,你能來接我不?我沒地方去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手機別關機,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喬寶貝繼續窩在地上,像極了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可憐。
十分鐘之後,下了車的靳天司看到一副衣衫破碎,明顯被人凌虐過的喬寶貝,眼色冷了。
“喬寶貝,你什麼情況?”
聽到聲音,喬寶貝從膝蓋間擡起頭來,一臉心酸的笑。
“老闆,能不能收留我幾個晚上?等我申請了住校就好。”
瞧她那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靳天司心都快攪和成團兒了,脫口欲出的猜測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微微彎腰,他不爽地攔腰抱起地上的人,嚇得喬寶貝一聲驚呼。
“老闆!我自己能走!”
“閉嘴,上車再說。”
她乖乖地任由老闆抱上了車,安靜地坐着。
心思沉沉,不知飄了幾萬裡。
悍馬車裡,得知她被靳天司帶走的消息,戰少尊卻一句話也沒表態,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直接闔上了眼睛,叼着煙靠在椅背上,背上就算痛,也沒皺一下眉頭。
純粹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