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雷仔細打量着樊梨花,發現這姑娘不僅有點兒虎,還有點二,又二又虎。
這就是家庭教育缺失造成的後果吶,自己責無旁貸要擔起這個教育工作。
程大雷不能再盯着樊梨花看了,再看下去,這姑娘就怯了。
他一振雙臂,道:“來,喝!”
酒封拍開,清香陣陣,酒倒入兩口粗瓷碗內,程大雷舉起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咚!
程大雷腦袋重重嗑在桌子上,手一鬆,酒碗啪的一聲落地,摔得粉粉碎。
樊梨花手中的酒剛喝了一半,看到這一幕愣了愣,呆呆的看着醉得人事不省的程大雷。
“不會……這麼沒量吧?”
樊梨花吶吶道了一聲,看程大雷生得五大三粗,也不是風一吹就倒的弱雞仔。可怎麼酒量這麼小,一碗酒就給放倒了。
如此,倒是令樊梨花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今夜來闖程大雷屋子,本就存了羊入虎口,半賣半送的意思。如此,把身子交給程大雷,爲自己,也爲山寨老弱找個依靠。
可沒想到,程大雷酒量這麼淺,自己還想着陪君醉笑三千場呢,結果程大雷一碗就倒。
樊梨花把酒碗擱在桌上,想着又拿起來嘬了一口解渴。看程大雷一眼,見他趴在桌上打鼾,樊梨花越看越氣,狠狠在其身上踹了一腳,程大雷仰面倒地,依舊沒醒。
樊梨花坐在那裡長吁短嘆,月色撩人,臉上有了幾分女兒愁緒。不知坐了多久,想着程大雷躺在地上不是個事兒,終究有幾分不忍,又將他抱在牀上,靴子脫了,蓋好被子。
盯着睡熟的程大雷,樊梨花握着刀真想一刀捅了他,想了想,還是無可奈何的嘆口氣,關上門離開。
當天夜裡,天還沒亮的時候,程大雷就和徐神機一起撤了。
“大當家,咱們現在走沒事麼?”
“沒什麼大事,有秦蠻照應着,出不了事。”程大雷騎在馬上:“咱們回去照應好山寨,真有什麼事,也隨時可以聯繫麼。”
“那麼有必要夜裡走麼?”
“呃……這個,哈哈……工作要緊麼。”
“我今天好像看到樊寨主去你屋了,她找你幹嘛?”
“工作,聊的可不都是工作的事情。”
“我看這樊梨花不錯,雖然長得壯點,但人不醜麼。大當家你也老大不小,該成個家了,等你成了親,我去老寨主那邊也能有個交待……”
徐神機絮絮叨叨說着,程大雷也不知道他是覺察到什麼,還是怎地,只能豎起耳朵聽着。隨着徐神機囉裡囉嗦的聲音,兩匹馬消失在東方的魚肚白中。
……
牧長庚最近一直在鐵匠鋪中掄大錘,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很用心的人。即便是掄大錘,也能掄出成績來,很快他就成爲鐵匠鋪一個小小的管事,主要工作是帶着大家一起掄大錘。每當看到同事欽佩的目光,聽到上司誇獎的話時,牧長庚就覺得渾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氣,掄起大錘更有勁兒了。
往往這時候,牧長庚都會心中一警: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成爲一個出色的體力工作者。
他的目的是刺探蛤蟆寨情報,或者刺殺程大雷。關於後者,他暫時沒有實施的可能,不過關於前者,他已經找到了情報目標。
目標就是徐神機肚子裡的計劃。
當然,他一直沒有刺探的機會,而對於徐神機這種足智多謀的高人,他也不敢輕易行動,以免引起對方警覺。
不過,這一日,蛤蟆寨傾巢而動,山寨只剩下些文職工作者。這當然是進攻的最好機會,牧長庚還要考慮,自己要不要去琴川關傳訊。還沒等他考慮清楚,趙子龍幾個就又都回來了,所以,這天賜良機也就錯過了。
然後牧長庚一直等着,等待徐神機回來,自己繼續從他口中打探消息。
到這一日,徐神機終於回來了,牧長庚蓄勢良久,當天夜裡,備了一罈好酒,讓廚房炒了兩個菜。
“徐軍師,這一路奔波可是辛苦,我特意準備的,好好爲您接風。”牧長庚將酒給徐神機添滿:“我不是也想着求徐軍師指點指點,跟着徐軍師多學習學習。”
“嗨,想學我還能不教你麼。”徐神機嘆了一聲:“當然學得好學不好,就要看你天分了。”
“我也知道,我和徐軍師的天賦差着十萬八千里,不過能從徐軍師身上學一丁點,也就夠我一輩子受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徐神機漸漸有些醉意,他的酒量比程大雷也強不了多少。牧長庚一直說着奉承的話,只將徐神機說得天上有,地上無。
徐神機是吃這一套的,被牧長庚一捧,精氣神就來了,裂開大嘴,開始胡噴醉侃。
“你可知道,當初戎族十萬鐵騎,是如何破的……那多虧大當家請來天河水,水淹十萬戎族兵吶。”
牧長庚被嚇住了:酒後吐真言吶。
牧長庚喝的也不少,看上去也有七分醉,但是,他腦袋裡卻清醒得很。此刻見徐神機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他大着膽子開口,雙目之中爆射出寒光。
“軍師,你上次和我說的事,要想攻破山寨,該從何處下手吶?”
“什麼,你說什麼?”徐神機舌頭已經有些大。
“該如何攻破山寨?”牧長庚半站起來,咄咄逼人的問:“咱們山寨最怕的是什麼?”
“最怕什麼……”徐神機已經有些醉了,半倒在牀上,口裡含糊不清道:“怕火啊……”
“怕火?”牧長庚眼睛一亮。
“欲破山寨,當用火攻。”徐神機醉醺醺倒在牀上,翻個身呼嚕嚕睡着了。
可牧長庚卻毫無醉意,眼裡像是着了火一般,臉上神色變幻。
欲破山寨,當用火攻。
是吶,自己等這麼久,吃這麼多哭,求的不就是這八個字麼。爲了得到這八個字,自己受了多少折磨,想想就是一肚子委屈。
今天謎底已經揭曉,自己再無留在這裡的必要。牧長庚悄悄潛出房間,一直被人看癟的鐵匠,露出不符合他身份的身手,路上爲引起任何人注意,泅水離開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