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當年的天下第一城,如今多了些肅殺味道。正義教的十萬大軍包圍了這座城池,從城頭往下望去,到處都是飄舞的天蟾吞月旗。
其中最顯眼的一張大旗上,寫着一個『義』字,所有人都明白,義字旗下,就是正義教的首領,當年因爲刺殺明帝被擒住,差點被砍掉腦袋的林少羽。
當然,義字旗再顯眼,和城頭那副龍旗相比還是差了很多。黃底紅紋,上面繡一個李字,此刻豎立城頭,迎風飄展。
百二十年前,當初的大武開國皇帝,就是打着這面旗,東征西戰,打下整個天下都姓李。
時隔上百年,今天再掛出這面旗,不是爲了打江山,而是爲了守江山。
今天這面旗下站立的,是帝國皇子,李樂天。
從正義教兵臨城下那一日,明帝便病倒了,的確,他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刻不如一刻。在最後關頭,他將長安的兵權交給了李樂天。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能守住這場危機,李樂天將會是帝國下一任皇帝,九萬里江山的主人。
當然,現在說這話有些爲時過早,因爲今天之後,這萬里江山姓不姓李都不好說。
今日,正義教鳴鼓發兵,有人在城關下叫陣。
環長安皆山,從外界進入長安只有一個入口,就是伏虎關。把守這裡的是帝國老將西門俊,伏虎關易守難攻,只要打不破伏虎關,就無法靠近長安城。
同樣的道理,只要打得下伏虎關,援兵也過不來。
在四十天前,正義教就打下了伏虎關,西門俊的腦袋掛在伏虎關頭。伏虎關告破,長安無險可守,只能仗着精兵堅城。
正義教並沒有着急進軍,守伏虎關卻不進攻長安城,只是日日在長安城下叫陣,單槍匹馬決鬥。
過去的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十幾場戰鬥,由帝國的龍虎之將應戰,卻無一例外敗北。
林少羽已經連斬帝國十三員大將,這份戰績足以震驚天下,甚至超過他那位被冤殺的父親。
帝國不能再敗下去了,再敗下去,丟失的不僅是顏面,還有人心。
長安城內早已經人心惶惶,有傳言說林少羽是天命之將,暗中有神仙保佑,已有些大戶,悄悄聯繫正義教,願意私開城門,放他們進城。
對於這些人,李樂天直接處死,過去的這一個多月,長安城有大片大片的人被砍頭。令李樂天無語的是,他們在臨死前還高喊着正義不死,邪魔必亡。
而他們崇拜的神明是……蛤蟆大神。
這是最令李樂天崩潰的一點。
“大皇子。”
一個戎裝男人的聲音令李樂天回過來神,此人是將軍府的門客,名叫田枝疆,年方三十,卻是一個人精力最旺盛的時候。雖然還未在人前露過面,卻是將軍府着力培養的年輕人才。
“此戰,許勝不許敗,你有多大把握?”李樂天。
“請殿下放心,我若出馬,必取林少羽狗頭。”田枝疆昂着頭道。
“不可大意,接連已有十三員帝國名將被他打敗,他們的本事,未必弱於你。”
“誰強誰弱,通過這一戰就可以見分曉。”田枝疆道。
李樂天點點頭,大手一揮:“擂鼓,開城門。”
擂鼓則進,鳴鑼則退,隨着震天的鼓聲,長安城的城門開啓,一席戎裝的田枝疆騎馬踏出城門。
“亂臣賊子,請速速過來受死!”
李樂天在城頭看着這一幕,表情有些無語。這一戰的勝負,極有可能決定誰會是帝國未來的主人。然後,現在卻搞得像是兩個頑童打鬧。於是,李樂天有些哭笑不得,千萬人的生死,大武一百多年的氣運,真的就如此滑稽的決定麼。
只希望,田枝疆不僅口氣大,本事也大,能贏了林少羽,否則,不管如何,總是輸的人比較難看。
鼓聲急鳴,忽見敵營中殺出一人,黑衣黑甲,手中一杆長槍。鼓聲越急,馬蹄越快,最後如同一道黑色閃電。
很快,在上萬人的注視下,兩馬相交,長槍如黑蛇一般探出。
田枝疆沒見過這麼快的槍,瞳孔中只剩下一道電芒,越來越急,越來越大,隨之,長槍洞穿他的心臟,驚愕的表情永遠留在他臉上。
噗通一聲響,田枝疆的屍體墜地,只有他的坐騎唿律律奔回城關。
當着兩軍的面,林少羽只用一招,就結果了田枝疆。帝國未來的將星,再一次被他扼殺。
李樂天對這一幕,並不感覺意外,失敗得太多,多到他已經麻木的程度。
這一幕已經不斷重演,反正正義教也不進攻,當然,也攻不下長安城。
忽然,城下的林少羽橫起長槍,長槍指向城頭的李樂天。
李樂天感覺到了殺機,果然,林少羽的野心不小,只殺一個田枝疆沒辦法滿足他的胃口。他所貪圖的是自己的腦袋,甚至是自己那位父王的命,才能滿足他的胃口。
他衝城下的林少羽拱拱手,口中吐出兩個字。
“收兵。”
今日的戰鬥就落下了帷幕,雙方已經耗了這麼久,誰也不介意繼續耗下去。
……
琴川關。
程大雷在書房和阿喜碰面,不得不說,阿喜精神了很多。自從程大雷把情報部門交給他後,他憋着勁兒要幹出點事來,給所有人證明自己。
程大雷今天叫他過來,也是看他最近做得怎麼樣。說了放手不管,也不能完全不過問。
簡單聊了一下,阿喜做得不錯,他是有腦子的,只要認真做事,總也不會辜負了程大雷。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這幫人的草莽氣已經去了很多,漸漸像真正的軍人。
“大當家,這是什麼吶?”
程大雷看到阿喜拿起書案上的紙鈔,他不願和別人提起這件事,自己只是偷偷摸摸的研究。現在阿喜問起來,戳中了程大雷的痛處。
“哈,也沒有什麼了,隨便折騰玩的,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我聽人說大家準備發行紙幣,是不是就是這東西啊。”
程大雷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