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雷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壓抑住心中肆虐的情緒。
山坡下,是重重包圍自己的大軍,而身邊只有六百殘兵。退無退路,進不可進,程大雷如今大概能體會林少羽之前的心情。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任你有天大力氣,也像是被裝進一個布口袋中,得到的感悟,只有施展不開四個字。
此情此景,除了放手一搏,似乎別無他法。
“銀眸,將我盔甲取來。”程大雷壓住心緒,用乾淨堅硬的聲音說。
銀眸捧過來一個黑布包裹,程大雷將義字旗紮在地上,將身上沾滿鮮血的皮甲脫掉,換上了盔甲。
他身穿照月蛤蟆甲,身披黑色披風,腳蹬虎頭戰靴,座下是墨玉照月獸,重一百單八斤的鬼面斧拎在手中。
天色將明未明,尉遲離遠遠看着這一幕,道:“已經陷在絕境,他還想幹嘛,來人,告訴他放下武器的話,我能給他一個痛快。”
“呔!”山坡下有人高聲喊道:“逆賊程大雷,我家將軍大人大量,你若俯首投降,可賞你一個全屍。”
程大雷眉頭豎起,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雙方的距離,衝銀眸道:“我要他的命,你能不能做到?”
銀眸沒有說話,當然她也不會說話。她立起來,由山坡之上往下看,最後搬起地上一塊石頭。
力從地起,勁隨腰走,她單手便將西瓜大小的石頭丟了出去,然後空中一個黑影不停擴大,咚地一聲,將喊話之人的腦袋砸成稀巴爛。
三軍皆驚,吃驚銀眸的力氣,也感慨程大雷的狠辣。
“找死!”尉遲離眉頭擰成一團。
程大雷站在高處大喊:“這只是個開始,今日有一個算一個,煩殺我兄弟者,都要付出代價。”
說罷之後,無論下面再說什麼,程大雷都不再搭理他們。據程大雷估計,帝國軍正調兵遣將,擺好陣勢,也收拾剛纔大戰造成的亂局。反正己方被困在此地,他們並不着急進攻。
這時間,就是程大雷喘息準備的時間。
現在程大雷唯一擁有的,就是六百殘兵。徐神機又失蹤了,莫說出謀劃策,程大雷身邊連個逗悶子的人都沒有。一切都需程大雷自己決斷,至於這六百殘兵,都是傷痕累累,身體和精神都極其虛弱。
林少羽其實說得不錯,這幫百戰之兵,一旦恢復過來,就是一支銳不可擋的精兵。當然,他們也許再沒有休養的機會。
程大雷從系統商店中兌換出一些青苓散,讓傷重的人服下。
“大當家……”一名老卒接過青苓散的時候握住程大雷的手:“我們還能活得下去麼?”
程大雷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他虎口的老繭。這名老卒,從前可能是個農夫,鐵匠,樵夫……但被正義教拉扯到這亂世中,成了戰場上殺人的野獸。
程大雷輕嘆口氣,將他的手拿開,口中吐出兩個字。
“不能。”
程大雷自然可以拋下他們一走了之,以他的本事,加上力大無窮的銀眸,脫身應該不難。可如果能這麼做,林少羽早如此做了。既然他們是林少羽交給自己的,自己便要對這六百條人命負責。
要麼,帶着他們突圍,要麼讓他們一起拼死。
如林少羽所言,一個體面的死法。
程大雷心如電轉,想着突圍之策,看能從系統中藉助什麼。系統商店的貨品,不過皮甲、火藥、連弩,青苓散和戰馬。
奈何唯一有利用價值的火藥和連弩也發揮不出太大作用,時間緊急,這六百人不懂得使用,無法將火藥或連弩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唯一的希望,就是從點將臺召喚幾名武夫,靠他們的武勇衝殺出去。
程大雷決定只召喚頂級武夫,絕世等級強雖強,但不好控制。萬一他們出現後,覺得你程大雷作惡多端,十惡不赦,要替天行道殺了你怎麼辦。
所以頂級最好,能打能抗,一百萬恐懼值召喚一次,性價比也高。
想到這裡,程大雷心中忽然一動,自己還有一樣物事,似乎在此地可以發揮作用——諸神的祝福。
諸神的祝福每三天領取一次,有效期持續三天。每次隨機或許一項屬性加成,比如工匠之神的祝福,山寨內兵器鋪出產的精品武器就多些。
關鍵是,這諸神的祝福你領就有,你沒領就無法生效。程大雷之前準時按時領取,有些祝福作用大些,有些領了幾乎等於沒領。程大雷之前都是按時領取,但因爲這些天面對天羅地網的圍追堵截,一直疏忽了這件事。
只希望這次,能領取到有用的BUFF,比如戰神的祝福,戰鬥力暴增,要是領取到愛神的祝福……幾乎等於扯淡。
現在這種絕天絕地絕人的三絕之境,任何微不足道的力量能用上都要用上,這樣才能在這三絕之境,尋到一絲幾乎不可能的轉機。
嘟,獲得生命之神的祝福。
生命之神的祝福:體力恢復加成,生命恢復加成。
程大雷感覺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涌入體內,順着四肢百骸行走,本來筋疲力盡的身體,重新獲得體力補充。不提這些起義軍,程大雷一路行來,大戰小戰無數,本身也是累得夠嗆。
好在,藉着生命之神的祝福,恢復了體力。程大雷還能提着斧頭,再衝殺一陣。
▲тт κan ▲C○
回頭看山坡上的困兵,臉上都有了些血色。他們不知這改變從何而來,目光呆滯的移動,最後落到程大雷身上。
這幫人本就是被林少羽忽悠進正義教的,林少羽在郭煩人的輔助下,還裝神弄鬼顯過幾次神蹟。今天聽說程大雷是比林少羽更高妙的存在,在加上體力的恢復,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來程大雷。
六百殘兵面向程大雷跪拜,同時高呼:“聖主大人……”
程大雷擺擺手:“快別扯淡了。”
這生命之神的祝福,最多恢復一半的體力,能打能殺一陣,但帶不來太大的改變。
想要從此地突圍,還是要想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