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建立同盟的號召書,但何嘗不是一封戰書。不管李星居心如何,只要李行哉不順從,李星便會立刻討伐他,並且是以正義的名義。
無他,僅僅是因爲李行哉還太弱,李星又足夠強。
很多時候,強權既是正義。
李行哉目前的實力侷限在落鳳城一地,短短數年時間,將此地經營得鐵桶相仿。現在有精兵數萬,又有楚雲生、戚繼光等人的輔佐。無論從那個角度說,李行哉的成績都算得上不錯。可是,以他目前的實力同坐鎮江南的李星相比,還是不值一提。
落鳳城位於兗州、徐州、揚州三地交界處,李行哉苦哈哈的發展這麼多年,可三家任何一方都不是他目前能夠抗衡的。
“如果真已無路可選,王上可有與李星一戰的勇氣?”楚雲生問。
李行哉無奈的揮揮手:“真如果走投無路,我也不介意一戰。可與任何一方開戰,都無法保證另外兩方不攻擊我們。三面開戰,我們現在沒有這個實力。”
楚雲生也沉默下來,他善謀算,這已是被無數次證明的事情,如此纔可短短時間被李行哉委以重任。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絕對的實力支撐,他這謀士也無用武之地。
“目前看來,也只得暫時與李星虛與委蛇。爲表示誠意,王上還要往揚州去一趟。”
“我冒一次險不要緊,怕的是順從李星的意志,反而會成爲被他利用的工具。我若加入他這諸侯聯盟,他的所作所爲豈非更加名正言順。”
李行哉是明帝第六子,天生就有爭龍椅的資格。李星昭告天下,成立諸侯聯盟,如果李行哉也願意加入,被李星指揮。那麼,也就相當於將自己孃胎裡帶來的權力送給李星。
所以這條路李行哉不願意選,可眼下又沒有別的辦法。
“兗州王,徐州王都是人中英傑,他們與李星三足鼎立,互相之間虎視眈眈。王上既然不願順從李星,不若先與其他二人中的某個結爲同盟。”
“沒有實力,談何合作。這樣的同盟怕是脆弱得像白紙一樣,對方不信任我們,我們也要提防他們。”
“並不是沒有達成信任的可能……”楚雲生默默然道。
李行哉聽出楚雲生的口氣有些古怪,道:“軍師有話直說。”
“我聽說那兗州王雷天音自詡風流,若王上能與他達成姻親,這樣的同盟豈非相對牢固些?”
李行哉瞬間領悟楚雲生話中的意思,他眯起眼睛,看向楚雲生的眼神有幾分兇惡。隨之,這兇惡慢慢散去,搖搖頭道:“這件事不必提了,男人要做的事,生也罷死也罷,沒理由要一個女人犧牲。”
楚雲生抱拳衝李行哉行了一禮。
“想說什麼?有話直說,對我沒必要藏着掖着?”
楚雲生這纔開口,道:“從做人的角度來講,我佩服王上的爲人;但以爭霸天下的雄主而言,王上……”
楚雲生頓了頓:“的確有幾分不夠格。”
李行哉聽罷哈哈大笑,道:“若連做人都做不好,談何爭霸天下。”
……
落鳳城一地,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從李行哉到最底層的普通兵丁,人人都能感受到這種肅穆的氣氛。整座城池都在爲戰爭做準備,這場戰爭或許並不會到來,只要到來,便必然是一場血戰。
落鳳城如此,揚州也是不得安生。
李星坐鎮江南,擁兵數十萬,說是帝國第一大諸侯也不過分。有怎樣的實力,便有怎樣的野心。當帝國處於風雨飄搖之時,他的野心已經覬覦整個天下。
所以李星纔會昭告天下,成立諸侯聯盟。李行哉是明白人,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其他諸侯也並非盡是糊塗人,都明白李星的弦外之音。
已經有諸侯回信,願意加入這次諸侯聯軍。所表達的意思便是順從,如此一來,李星能動用的總兵力達到一個可怖的數字。
所以李星纔會沾沾自喜,想着自己揮師北上,先滅戎族,再吞長安。到時候,自己的聲望將無人能敵,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
那張龍椅,距離自己並不遙遠。
而這一切籌謀,都是拜一人所賜。他年紀不大,名喚洪了,在不久前牽馬入揚州,號稱有安天下之策。
李星也並非不識英雄,爭天下最重要的是爭人才,並未因對方年少而輕視對方。
這條計策便是出自年紀輕輕的洪了之手。
揚州位於大江之南,北面是兗州、徐州,南面有荊州、交州。如今荊州與兗州兩地的諸侯王已願歸附,形勢一切都按李星所預想的發展。
可美中不足的是,直到現在,尚未收到李行哉的回信。
其他諸侯能爲李星貢獻兵力,但李行哉可以送給李星爭天下的名份。對方如此不識相,令李星怒不可遏。
他調動大量兵力囤積在落鳳城周圍,所表達的意思十分明顯:不順從,就去死。
“報。”
這一日,李星正在偏殿與洪了議事。對方腹藏錦繡,李星想着用如何手段讓對方忠心耿耿,不如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對方一個兩個。
這時候,一名報事的校尉急匆匆跑過來,噗通一聲在李星面前跪倒。
“陛下,大事不好。”
李星皺緊眉頭:“什麼事,值得大呼小叫,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校尉氣喘吁吁,道:“第一大營被落鳳城攻破,周將軍陣前被殺。”
李星一驚,臉上的笑容不得不僵固住。他在落鳳城周圍囤了五萬大軍,分四個大營。也並非要攻打落鳳城,無非是兵臨城下,逼着李行哉簽下城下之盟。
可是沒想到,李行哉沒有選擇順從,反而是率先發動戰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了最精銳的第一大營。
洪了也面露吃驚,這條計策便是他制定的。可是他算來算去,也沒算到李行哉會突然掀翻桌子。
李星一直等待着李行哉的回信,現在他終於等到了。可等到的並不是李行哉的順從,而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