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長椿雙目圓睜,眼底既有憤怒,也有不屑。
在陸上你是逍遙王,在這裡你可不過是個小蝦米,可不值得我看在眼裡。
李行哉此刻也站起身來,緩緩開口道:“既然木島主想着安度晚年,那就將島主令留下,給手下兄弟一條出路。”
木長椿先是一驚,隨之哈哈大笑,道:“娃娃,你滿口大話,就不怕風大散了舌頭,這裡是棋盤島,不是你的落鳳城。在這裡,還論不到你說話。”
“木島主,他的話就是我的意思。你不願做事,白魚島島主的位置也不要做了。將島主令交出來,讓願意做事的人接着。”屏風之後的聲音冷冷道。
棋盤島有十九座島嶼,除東海王所居的神龜島之外,其他任何一島都有一枚島主令。代表島主的權威,可以調動兵馬。
木長椿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好狠的婆娘,我若不願交呢?”
“那就去死。”屏風後的聲音言簡意賅。
木長椿哈哈大笑:“老夫倒要看看,在這裡誰敢殺我,誰能殺我?”
木長椿如此放狂,他當然也有放狂的資格。在十八家島主中,他所佔的白魚島地理位置最好,所以也最富有,兵馬最強。更何況,他的兒子木白石負責神龜島的守衛,手下有三五千兵丁。
“我敢殺你。”
從李行哉身後躍出一人。他倒提鋼刀,大踏步向木長椿走來。
木長椿一激靈,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事情也太過匪夷所思,他們竟真敢殺自己。
他下意識後退,口中道:“來人,來……”
心裡咯噔一下,木長椿恍然想起,這次進入城堡,自己未帶一兵一將。若是回到白魚島,自己有上萬手下,走出城堡,自己兒子手中握着三五千人馬。
但在這大殿之內,自己只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
小賤人原來早有安排。
不過木長椿也是一點一點拼殺出今日地位,孤家寡人他也不懼。他手去握腰上佩刀,忽然只感覺胸口陣陣劇痛。
“那杯酒……”木長椿睜大眼睛:“有毒!”
徐問天已行到他面前,短刀順着心窩紮了進去。諸人一見,都是肝膽俱寒。
在場諸人都是慣殺人的,也能分辨出行家和生手的區別。這徐問天定然是個殺人的老手,他的刀順着心窩扎進去,角度選得極好,一滴血也不會濺出來,於是徐問天身上可以乾乾淨淨。
殺人不見血。
木長椿屍首倒地,徐問天從他身上搜出令牌,衝李行哉跪倒:
“啓稟王上,逆賊已經伏誅。”
十八家島主,如今只剩下十七家。看着地上木長椿的屍體,人人倒抽一口涼氣。
十八家島主中實力最強的一個說死就死了,死得乾淨利落。不少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底涌現寒意。
而他臨死前的呼聲也被大家聽見,喝下銀盃者忐忑不安,喝下金盃者也並不代表絕對安全。怪不得今日進入城堡前,任誰也無法攜帶護衛。原來毒計一開始就已安排好。
大家都有不少手下,各人也有些武藝。可在這大廳之上,十步之內,任何人只要反抗,也不過是木長椿一樣下場。
李行哉此刻開口,道:“剛纔木長椿所作所爲大家都已經看到,他逆勢而行,自己貪生怕死,反而不給弟兄們出頭的機會,大家平心而論,他該死不該死?”
有幾位迎風倒的牆頭草此刻已開始順着李行哉說,但多數人還是保持沉默。
讓他們如木長椿一樣擺明了反抗,他們還做不到,但若讓他們直接徹底的支持李行哉,他們也有些不服氣。
李行哉目光掃過,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已與夫人談好,借一支兵馬支援落鳳城,你們可以看我打得怎麼樣再做定奪。夫人有句話說得很妙,從來富貴險中求,有大風險纔有大富貴。”
張河眼珠一轉,道:“逍遙王殿下,這件事我願意應你,我手書一封,持之可向紅林島借兵。”
這句話實在出乎李行哉預料,他看向張河,對方也正看向自己,雙方目光對視,各自點了點頭。
張河是商人出身,後來才做了海盜。他比任何人都懂高拋低收的道理。紅林島在棋盤島實力不強,想要出頭必須鋌而走險。若此戰能勝,李行哉絕對忘不了自己的功勞。
“那解藥……”有人低低的聲音道。
“解藥的事情不急,先請各位島主在此地耽擱幾日,我們等逍遙王凱旋而歸的消息。”屏風後的聲音道。
目前,是不可能讓十八家島主離開城堡的,便是張河目前李行哉也信不過。誰知在離開這裡後,他會不會走漏消息。
衆人的性命懸在李行哉手中,人人唉聲嘆氣,卻也不敢違抗。
張河激靈得緊,雙手將島主令牌奉上,道:“紅林島有三千兵馬,聽逍遙王差遣。”
二人目光對視,破有心有靈犀的感覺。大家都是聰明人,許多事不用點透。如果今天不是張河,事情不會如此順利。而事成之後,張河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屏風後的身影緩緩起身,漸漸消失。李行哉與徐問天也從後門離去。
雙方在大殿後的茶室碰着,對視一眼,各自心有餘悸。
現在李行哉汗溼透了脊背,王孫立山也並不比他好上多少。二人唱這麼一處鼓動玄虛的大戲,可僞面一旦被拆穿,二人真實能動用的力量微乎其微。
王孫立山開口道:“你即刻啓程,差人去紅林島借兵,加上神龜島的人馬,當能湊夠一萬人馬。”
形勢危急,李行哉不敢耽擱,他點點頭:“王孫姑娘,再會了。”
“噯……”王孫立山突然喚了一聲,看着李行哉的眼睛道:“無論事情成與不成,你都要回來看我,否則這場大戲,我一個人可唱不完。”
諸位島主雖然被禁錮在大殿之內,但時間一長,外面的人肯定會胡思亂想。消息一旦走漏,王孫立山剩下的路,也只有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