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江分南北。
北地有京州、冀州、豫州、青州、幽州、幷州、徐州。
江南有揚州、荊州、益州、交州。
目前帝國的局勢是三帝臨國。野原火佔據京州,俯視中原;李星坐鎮江南,據江而守;李行哉偏安東海,絞盡腦汁盤算自己手中的牌。
在亂世這場牌桌上,三人是手握籌碼最多的豪賭客。
西北還有座涼州,程大雷窩在此地,鬼鬼祟祟盯着時局變化,手握利器,卻堅決不肯出手。
在這場牌桌上,程大雷窩在一角,儘量低調,卻誰也不知他手中藏着什麼牌。
和珅抵達江南後,親手挑起了大江兩岸的戰火。興二十萬大軍,進攻李行哉佔領的龍溪、鍾離、落鳳三城。
於此同時,野原火也在一步不停的擴充自己的地盤,侵吞北地諸侯。
大江南北,一片戰火。
源源不斷的戰報傳到涼州。程大雷雖然沒有參戰,但眼睛睜得很大,緊盯着帝國局勢演變。
北地,野原火攻城略地,一路如履平地,北地諸侯沒能對他形成有效的阻擊。
程大雷暗暗思索,照眼下的局勢估計,怕用不了一年時間,便可以統一江北。之後鐵騎南下,便要與江南的諸侯碰上了。
眼下程大雷更爲關注的,仍是江南的戰爭。李星已經起兵攻打東海,李行哉究竟能不能守得住,眼下程大雷也看不透。
“現在,咱們需不需要做些什麼?”崔白玉問。
程大雷正翻看着最新送過來的情報,頭也沒擡道:“做什麼?”
“野原火與中原諸侯開戰,我們正好趁機擴張地盤,打他個腹背受敵,一鼓作氣打到長安,也未必不可能。”崔白玉。
程大雷搖了搖頭,道:“中原諸侯一觸即潰,根本無法形成阻擊野原火的力量。戎族本陣未動,憑我們一家是打不散他的。”
“趁機擴充一下地盤也好,從三水關進軍京州,總能拿下一兩座城池。”
“依你所說,的確可以做到,但意義不大。”這個問題,程大雷已想過不止一次:“不能消滅敵人的戰鬥力,一味擴張地盤,只會將我們的弱點暴露在敵人面前。我們縱然能打下幾座城池,可派誰人去守?如此不得不派兵進駐京州,本來戎族夠不着我們,這下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圍點打援。”
崔白玉點點頭:“所以你的下一步打算是?”
“等。”程大雷口中吐出一字。
崔白玉皺起眉頭,等的意思便是什麼都不做。在這場波及整個帝國的戰火中,唯獨程大雷超然物外,彷彿與世隔絕。
他的話未必沒有道理,可一味等待,卻不主動出擊,抓住與己有力的東西,這當真是一個正確選擇嘛。
當然,程大雷也並非什麼事都不做,除了收集情報外,他也在擴充兵員,囤積糧草。如今涼州的總兵力已達到十萬,算是有了些家底。
而這幾年涼州也沒有什麼旱災澇災,於是田地豐收,各地糧倉糧食堆積如山。
從沒有什麼天災,天災多是人禍起,沒有人禍也便沒了天災。
所以涼州的百姓人人吃得肥頭大耳,此地出生的孩童也比帝國其他地方更結實些。
不過越是如此,程大雷越捨不得毀了這太平。如今江南的繁華已被戰火波及,難道再毀了這煞費苦心經營出來的涼州。
將手頭的瑣碎事物處理完,程大雷離開了書房。
沿着長長的走廊,程大雷一路來到後院。此時,蘇櫻正坐在院中的葡萄藤下繡花,樊梨花坐在另外一側。
程大雷目前有兩個夫人,關係談不上有多好,但也沒有多不好。相處也是相敬如賓,井水不犯河水。
像今日這樣坐在一起,倒是一件蠻稀罕的事情。
程大雷踱步靠近,輕輕咳嗽一聲,二人恍然擡起頭來。蘇櫻忙起身道了個萬福,樊梨花慢吞吞站起,彆扭之極的像程大雷行了一禮。
程大雷倒是不講究這個,擺擺手讓兩人坐下,有丫鬟送上茶來,程大雷抿了一口,道:“你們忙什麼呢?”
“蘇姐姐打算繡一方手帕,我過來瞧個新鮮。”樊梨花是拿針比拿槍重的人,看過一會兒便也沒了興趣。此刻見程大雷過來,忙問道:“我們這是女兒家的小心思,你是做大事的人。快說說,最近又有什麼新鮮事了。”
“能有什麼事,無非是互相打來打去,能說出口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事。”程大雷擺擺手:“若說新鮮事麼,便是和珅到了江南,興兵討伐東海。”
二女雖然關在屋內,但也不至於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蘇櫻想了想道:“那李行哉守得住麼?”
“估計很難,但也不太好說。雙方實力相差懸殊,但戰場上的勝敗也並非明面上的強弱決定的。”
樊梨花道:“李行哉總是從蛤蟆寨出來的,你多少該幫他一幫纔對?”
程大雷搖了搖頭,李行哉是蛤蟆寨出去的不假,但他更是帝國的六皇子,如今割據一方的諸侯。從他走出涼州的那天起,雙方的情份便已經斷了。
何況這是爭天下的大事,莫說和珅對上李行哉,便是自己與李行哉捉對,怕雙方互相都不會留情。
王道無情,說得便是這個道理。
二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無法理解程大雷的心思。
這時候,一個紅衣女孩急忙忙跑過來。程大雷聽得腦後風動,幾乎是下意識轉身,這女孩一頭撞進程大雷懷裡。
程大雷下意識就像丟過去,多年刀口上添血,他早有超一般的反應能力。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看清楚懷裡是個溫香軟玉的身子,腰背甩出去的勁兒也生生的收回去。
這女孩也知道闖了禍,退後兩步屈膝拜倒,道:“大當家恕罪,奴被花粉迷了眼,一時沒瞧見大當家。”
程大雷愣了愣神,道:“你是?”
還是蘇櫻反應快些,將這女孩從地上拽起來,笑道:“他可是你親手救回來的,連她你都不認得了,她便是楊小妹吶。”
程大雷呆了呆,吶吶嘆道:“果不愧是羞花之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