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
“都聽到了吧,趕時間啊,我很忙的。”從伍丁遠去身影處收回視線,唐恩看着面色鐵青的海塔等人,攤了攤手,“那麼——單挑?”
頓了頓,搖頭,“算了,估計你們也不情願,還是羣毆吧。”
“呵……”“狂妄!”“小輩找死!”
或是稍有城府的氣極反笑,或是簡單粗暴的喊打喊殺,不說那一幫皇族供奉,就連與唐恩較爲熟悉的海塔、溫斯林兩人,聞言也被唐恩這囂張態度震住了。當然,是被震的無語了。雖然走了伍丁,但就以他們這豪華到恐怖的陣容。別說只對付你唐恩一人,就算拉到前線戰場上,也是能左右一域戰局的巔峰力量。
但現在聽聽唐恩是怎麼說的……羣毆?還趕時間?
這是豁出去不要臉的節奏啊!
不過,“一、二、三……”唐恩恍若未聞這些嘲諷,擡手,神情認真的指點數着,“……七、八、九、十……咦,剛好十個?”
八名皇族供奉,加上海塔、溫斯林,可不就是剛好十人嘛。
欣慰點頭,唐恩咧嘴笑了,對着一臉莫名其妙像看瘋子的海塔等人,大氣揮手,“一起上吧,我、要、打、十、個!”
“……瘋子?”
“算了,沒什麼好說的……殺了他,去支援劍神大人!”
“誰來?”
“小心——”就在一衆殺心大動的皇族供奉冷嘲熱諷時,驀地一聲示警驚呼響起,衆人下意識擡頭。眼前一花。那張不知所謂的面龐已閃現近前。而幾十丈外。唐恩身影依舊踩在江面之上……
影分身!
相打無好手,既然註定生死相見,唐恩又怎麼可能浪費時間在口舌之上。只是一個閃身,瞬間破開雨幕殺到,手中不知時候翻出的漆黑匕首,劃出一線妖異水跡,划向人羣后方的一名皇族供奉,也就是場中實力最低、將將摸到空級門檻的中年男子咽喉。
不過未等唐恩順利穿過人羣。一杆青紫長槍,驀地從斜地裡刺來阻擋。
是溫斯林,剛纔高聲示警的也是他。
這結果其實並不令人意外。若問場中衆人誰最熟悉唐恩,那無疑就是敗在唐恩手中兩次,受盡屈辱的溫斯林了。他很清楚唐恩的作戰風格,對其翻臉就偷襲以及變.態的近身戰能力,是防之又防、慎之又慎……終於,讓他逮到了機會!
場中衆人無一庸手,這種情況下,只要長槍能留住唐恩一瞬。反應過來的衆高手一次集火,就能將唐恩徹底送進地獄!
溫斯林對此很有信心。他隱忍至今,甚至此前都沒刻意提醒衆人提防唐恩的近身戰能力。爲得,不就是這一刻?這處心積慮算計的完美一槍嗎?
但是,未等猙獰笑意爬上臉龐,電光火石間,溫斯林驀地無意對上唐恩瞥來視線,微揚嘴角,這是——嘲諷?
沒等明白過來,耳旁暴吼聲起,
“給我——定!”
溫斯林聞言更是糊塗,下意識覺得唐恩這是真瘋了。事實明擺着,如此大好機會,他沒有任何理由乖乖聽命不是嗎?
但真正的事實情況是,暴吼剛落,溫斯林手中急速刺出的長槍就滯了一瞬,一臉白日見鬼神色,眼睜睜的看着唐恩從槍尖前方如風捲過……
溫斯林不是故意的,也不可能是故意的。爲此他可以向光明神鄭重起誓,雖然一向與劍神一脈不對付的光明神未必會搭理他……
只是動不了!
四肢手腳,乃至整個身軀——動不了!
這一瞬間,溫斯林甚至感覺時間都詭異停滯了,周遭衆人如他一樣,定格着或大驚後退、或舉手招架攻擊的動作、神情,死物雕塑一般。唯有餘光處,那身形如風的唐恩仍在前進……
越過人羣間隙,探手,一抹淡淡刃光亮起,掠過中年供奉脖頸,嘶的風吟,拉出一條弧線血色水跡,輕鬆寫意。旋即,踏步急衝……
“不要——”
“呃……嗚喝……呼恩……”下一瞬,長槍刺空,失聲驚呼響起。詭異狀況隨之消失,衆人下意識齊齊轉身,茫然無措的看着那名同樣茫然的中年同伴捂着喉嚨,踉蹌後退幾步,指縫間血水止不住的激噴,隨即,仰身栽倒江面,嘩的一聲,水花四濺……
場面寂靜,衆人有點接受不能的木然虛立,目光怔怔的看着腳下江水只是幾個浮沉,就將同伴身影乾脆吞噬不見。
一名皇族供奉,一名摸到空級門檻的強者。只是一個簡單照面,就這麼……死了?!
數十丈外,唐恩停下前衝身形,轉身看着木然呆滯的一羣人,輕笑着聳肩攤手:“不要介意,只是打個招呼,以刺客的方式。”
什麼是刺客的招呼方式?那當然是出其不意、先下手爲強啦!唐恩剛纔做的,其實與不久前巴木圖送給伍丁的見面禮一樣。甚至手法都是類似——巴木圖用的是成名絕技蠻荒萬獸訣,唐恩用的則是影分身、狂戮盛宴。上手就是大招,簡單粗暴。而且結果都還不錯,一個照面就幹掉了一名皇族供奉……
“呵呵,還剩九個……”
轟轟轟,唐恩話音未落,聲聲震天驚雷驀地從江心處清晰傳來,水面波瀾甚至都影響到了這裡。遙遙看去,那方區域完全一分爲二,演變成兩個極端世界。空中狂暴壓下的陰霾黑雲、下方沖天而起的璀璨劍芒,彼此絞纏、碰撞、吞噬……雖未親身體驗,但光看這份懾人威勢,就知那方水域已經完全淪爲災難禁區,生人勿進……
頓了頓,唐恩不由失笑搖頭,“真是,兩個老傢伙的戰鬥激情都這麼迫切澎湃……”擡手,對着回過神來的海塔、溫斯林等九人勾了勾,“那麼,我們這些做小字輩的就更不能偷懶了。來吧,你們今天不會活着離開。”話落,身形一閃,退入江面煙霧中消失不見。
“剛纔是什麼武技?”溫斯林驀地高聲問道。
“呵呵……你猜!”別開玩笑了,不管什麼事物,未知的,纔是可怕的。如此,唐恩怎麼會輕易告訴溫斯林答案。再說狂戮盛宴技能唐恩才掌握不久,威力並不算明顯,剛纔也就是溫斯林等人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武技,措不及防,否則以他們空級的修爲,哪那麼容易被現在還很弱勢的規則定住身形。
“走,殺了他!”咬牙切齒,海塔沒有絲毫遲疑,提着單手大劍就要追上。不過那周遭那幾名皇族供奉相互看了眼,腳下未動,神色均是遲疑。
沒錯,他們有些怕了。當然不管是誰,看着一名實力與自己相去不遠的高手,瞬間就在眼前被擊殺,心理都會有些陰影。而且方纔那武技確實太過詭異,竟然能定住他們一瞬。要知道高手戰鬥間的一瞬,足以決定十餘次戰鬥勝負的歸屬……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他們還真不敢輕易追擊。
海塔見狀面色頓時一沉,憤怒質問:“爲什麼不追?你們害怕了?”
“咳咳。”輕咳兩聲,一名頭髮花白的皇族供奉皺眉走出,“害怕不至於,但海塔大人,你得要告訴我們這青年到底是誰?有着怎樣的實力?”
“師兄!”阻止海塔的開口訓斥,溫斯林接過話頭,直接說道:“他叫唐恩,灰衣軍的。實力很強,鬥氣境界大概在空級中階左右。”
“只是空級中階?”皇族供奉們聞言明顯有些質疑,空級中階的實力當然不算低,但他們中間就有。這等實力不說能否瞬間擊殺剛纔那位同伴,就說輕易從他們眼皮子底下穿過就不可能……
溫斯林擺手:“我知道大家心中所想,但他與普通的空級武者不同。他速度很快,身法詭異,尤其擅長近身戰……切記不要讓他近身,否則就是實力相近也絕難倖免!所以我建議大家如果分頭搜索,最少要三人一組。”
頓了頓,“至於剛纔那武技,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這並不足爲慮,至少不會如你們想象的那麼恐怖。否則他就不會只在擊殺一人後,就選擇迅速撤退離開。”
衆供奉聞言不由輕點頭,道理就是這個道理,他們害怕的主要還是那能定住身形的詭異技能,但現在結合唐恩的出手情況,稍稍瞭解一些,心下也就能大爲安穩。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或者說是沒在意的是,他們並未能抓住重點。唐恩最恐怖的地方並不是那半吊子的狂戮盛宴技能,而是變.態的近身戰能力。這點溫斯林現在雖然已有提醒,還佈置了針對措施,,但他終究還是隱藏了些內容……
如果溫斯林能直接說出,他上次同樣帶着三名皇族供奉前來絞殺唐恩,結果卻一死兩傷,逃回去的兩人還齊齊付出條胳膊的代價,那這些同是皇族供奉的強者們必然會格外注意這點。
但是很可惜,也是爲了安撫衆人,不至於令他們太過恐懼而臨陣脫逃的溫斯林,並沒有說出這個重要實情。所以從一開始,這場看似差距懸殊的戰鬥天平,其實已經開始傾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