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若有十分光,九分在光明聖城!
這是光明神殿教義中的一句話,用來形容神殿總會——光明聖城的無暇光輝。
不過唐恩此次的目的地當然不是光明聖城,而是北方神殿總會,有小光明城之稱的聖光城!
只是顛倒一下文字順序,但兩者的規模卻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光明神殿終究是光明神殿,即使是小一號的北方總會,也足以讓初次看到聖光城的人感慨、震驚不已。
唐恩無疑是第一次看到聖光城,所以五天後的清晨,當馬車來到聖光城外時,掀開車簾的唐恩目光不由怔怔。
座落平原,環繞綠水。放眼望去,無數老式房屋建築,高矮起伏,鱗次櫛比。因爲外牆屋瓦只有白、黃雙色,所以看去非但不顯雜亂,反而有錯落有致的美感。建築羣中間,是一座視野中最高的純白橢圓拱頂,衆星拱月般設計,披灑萬丈光線,熠熠生輝。
大致觀覽,聖光城全無絲毫奢華精緻。有的,只是一種壓面而來的厚重沉澱。不僅僅是滄桑歷史,還有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聖飄渺,引人跪拜朝聖。
怔怔半響,回過神來,饒是唐恩對光明神殿向來缺乏好感,也不禁撇嘴暗道一聲——賣相不錯!
雖是第一次來這裡,但唐恩之前的功課可是做得很足。知道那橢圓形拱頂纔是真正的北方神殿總會,建成至今,已有將近千年光景。至於周圍那些密集房屋建築。則是後來不斷來此。自願定居的神殿信徒……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如今的聖光城。
值得一提的是,聖光城是沒有城門圍牆的。也就是說,從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進入城中。這般設計,大概取得是光明正大、諸生平等、不拒絕任何一個信徒的意思。
……
進入城中不久,唐恩他們就不得不從馬車上下來步行。這倒不是說這裡有什麼規定,而是城中房屋建築實在密集,壓擠了道路空間,導致馬車基本不能自如通行。
道路兩旁也有各種商鋪。只是好像沒有專門的商業區,夾雜在民宅之中,只有依靠招牌才能勉強辨認。
唐恩行走其中,轉頭四顧,視線中皆是一張張相似的平和臉龐,大多身着長袍,看不見絲毫緊張焦慮,嗅不到任何名利浮華。就連那癱睡在門前的貓狗,也是眯眼向陽,表情慵懶滿足……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祥和。從容舒緩。
行走了約莫五分鐘,道路漸漸有了個向上緩坡。這時。驀地,
哐……哐……哐……
遠遠近近有鐘聲傳來,悠揚婉轉,一聽即讓人不禁想起顏色青駁的老舊古鐘,輕輕震盪,餘音寥寥……
腳步一頓,唐恩掃眼四周,發現所有人皆是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事情,停下腳步,向着一個方向靜靜站立,閉上雙眼,單手撫心,神情無限舒緩平和。
整個街道也於此時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那幽遠鐘聲,間隔幾秒敲響。一層好似薄紗般肅穆氣氛,輕輕壓下,不沾塵土,不染煙火。
鬼使神差的,唐恩也不禁閉上雙眼,眉頭先是微微皺起,隨即漸漸平緩……
鐘聲一共敲響九次,前後大約一分多鐘。
聲落,窸窸窣窣的雜聲再次響起。該走路的走路,該交談的該交談,一切迴歸常態。
“呼……”長長吐了口濁氣,唐恩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有些駭然。尼瑪,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嗎,差點被淨化洗腦了有沒有……
這當然不止是信仰的力量,人是社會的動物——只要還身在世間,就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周圍環境、周圍他人情緒等等所影響,區別也就是程度深淺的問題。
而這裡是聖光城,是所有信仰堅定者的聚集地,若是在這裡久待,被影響乃至被同化,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這一刻,唐恩開始有些理解夏薇安的思維方式、行事作風,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長大,想來任何一個人都是如此吧……
“會長……會長?”
“恩?哦……”在一高層老者的連聲呼喚下,唐恩回過神來,聳肩攤手,“抱歉,想起一些事情,走神了。恩,繼續走吧。”
“沒事。”那高層老者不以爲意的搖搖頭,一臉理解的嘆聲說道,“其實每次來到這裡,我也都會有點感觸,感覺自己……呃,太髒,與這裡格格不入。”
唐恩輕笑:“呵呵,我們確實骯髒,但那是因爲經常擦拭沾染在光明表面上的灰塵……總要有人這麼做的,不是嗎?”
高層老者聞言一愣,隨即滿臉歎服:“會長見解透徹,屬下佩服。”
“哈,這算什麼。別忘了,我可是山海城的大善人。”
……
如此閒聊着,走了大約半個鐘頭,期間穿過無數街道,終於抵達橢圓形拱頂下方。
真正的北方神殿總會,從外部看來像是個宮殿。當然,不是奢華的那種,而是氣派恢宏與歷史底蘊並存的古老建築。
到達這裡後,唐恩故意落後一步,然後看着那兩個高層老者熟門熟路的繞過正殿,應該是要從神殿後方進入的樣子。
從這一點也就可以看出,賞金獵人公會在光明神殿某些大人物眼裡,始終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傀儡,需要時隨手使喚,不需要時棄如敝履。
神殿後方側門,在那裡守衛的幾個光明騎士似乎與他們熟識,高層老者上前說明來意後,一個光明騎士點點頭進入裡面通報。
等了幾分鐘後,唐恩眉毛微挑,感覺周圍氣氛好像有點不對。不着痕跡的觀察了下,發現那幾個先前還挺熱心的光明騎士,臉色異常難看,瞥過來的目光甚是不善。
而那兩個高層老者則有點畏縮,不時拿目光看着自己,好像有點疑惑。
什麼情況……就在唐恩大感莫名其妙之時,之前那進去通傳的光明騎士帶着一個身着白袍,神色漠然的中年神職人員走來。
淡淡瞥了眼,那中年神職人員揮了揮手,有點不耐煩的語氣,“隨我來吧。”話落,徑直轉身離去。
唐恩他們自然不敢耽擱,聞言連忙穿過側門,在經過那幾個光明騎士時,很明顯能聽到幾聲冷哼,大是不滿。
離開側門十餘步,唐恩衣袖被輕輕拉動,轉頭,看見個高層老者滿臉不解,低聲問道,“會長,你這次爲什麼不孝敬些善款給那些騎士啊?得罪了他們,我們下次來可就難過了。”
尼瑪,不早說……唐恩聞言嘴角抽搐幾下,頓時恍然。
之前在哈里的逼供手段下,那扎克利的確很是配合,問什麼就答什麼,沒有絲毫隱瞞。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比如過來這裡要‘孝敬善款’等等,別說唐恩想不出來問,就是扎克利自己應該也不會記得起來……
“咳咳,剛纔心裡有點擔憂……恩,走神了,這是我的失誤,待會我們出來再補吧。”
那高層老者聞言不由恍然,只當扎克利是擔憂接下來能不能順利扛過神殿怒火,所以才走神失誤。
而這時唐恩也算是真正明白過來了,摸了摸鼻子,快走幾步,來到那中年神職人員身旁,客氣說道:“勞煩大人來回通傳,一點小心意,還望大人不要嫌棄。”
拂袖間,幾張大額金票塞到對方法袍下的手掌中。頓步,中年神職人員轉頭看來,漠然神色瞬間大爲緩和,輕笑着點點頭,狀似滿意。
唐恩見狀回以謙卑微笑,輕輕舒了口氣,心中那自進城後,因爲所見所聞而帶來的怪異束縛感,瞬間不翼而飛。
嚓,什麼信仰同化、洗腦、淨化……通通弱爆了!果然人心纔是王道!!貪慾方可大行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