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學院最高建築之一的辦公樓,也是此次神殿隊伍的指揮中心。
“什麼?傷亡慘重?”聽着身前幾人的彙報,羅德瞬間瞪大了眼睛,抓了抓散碎頭髮,“學院面積很大我是知道的,周圍防線被破我也有心理準備,畢竟那些廢材構建的魔法陷阱確實不咋地。正門被破……好吧,驅馬踩掉爆炸水晶這主意的確新鮮實用,我認了!但特麼一幫烏合之衆,還有幫派混混,就讓我們這神殿精銳隊伍傷亡慘重?你確定不是在逗我?”
“……是這個東西造成的。”遞來一包用報紙裹着的粉末狀東西,“他們說這是石灰粉?”
“石灰粉?那是什麼粉?能吃嗎?”羅德愕然看着那灰白粉末,伸指捏起一點嗅了嗅,似乎有放入嘴裡的打算。
“呃,說是土窯的廢料,應該不能吃……”
羅德雙眼再瞪:“這麼說,令我們傷亡慘重的實際上是幫派混混扔出的土窯廢料?好吧,我發現我的接受能力還是相當可以的,你繼續說。”
“這石灰粉一旦撒出,濺入眼睛,會產生強烈灼燒感,痛苦難言,更嚴重的是會導致失明……這是傑德說的。”
“傑德?那個有着高級武者實力的騎士?描述得如此詳細,這麼說他也中招了?”
“呃,是的。這東西在近距離內撒出,如果沒有防備很容易中招。”
先是揉了揉眉心,隨即羅德撫掌輕嘆:“果然是處處有學問啊!諸位,記住今天吧,幫派混混給我們上了生動形象的一課……恩,這玩意如何解?用水沖洗行不行?”
“應該不行……傑德先前只是濺入少許,還能模糊看到些東西,但等揮槍殺了那些混混找水沖洗後……恩。他現在的眼睛已經被徹底燒壞,應該可以確定永久失明。”
……
“……我會爲他默哀的。”寂靜片刻,羅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隨即視線透過一旁水晶玻璃窗戶,看着外面火光四起。換亂不堪的學院,“這麼說,我們現在正逐漸失去對局面的控制?”
“還在控制之中……雖然有這石灰粉,但他們實力畢竟遠不如我們,現在只在學院前方活動……”
揮手打斷,“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消息。比如……唐恩?”
“暫時還沒有明確消息表明那唐恩已經出現,不過除了大人你說的夏薇安之外,還有一些來歷不明的黑甲人進入學院,去向未知。”
很顯然。雖然情況還沒有完全脫離這邊的掌控。但由於些計劃外的因素,他們之前在學院各處的部署,已經遭到或輕或重的打亂。首先體現之處,就是信息情報上的空白與滯後。
皺眉想了想,羅德揮手道:“既然如此。除了魔法師外,騎士逐漸放棄學院前方地帶。集中力量到學院中後方,務必要給我看住那羣俘虜!”
這是明智之舉,也是無奈之舉。明智在無論事態如何演變,只要看出俘虜。那唐恩不管何時過來都絕對繞不開這裡。至於無奈,則是他們發現自己低估了原本不起眼的對手,這才導致如今的尷尬局面,不得不捨車保帥。
不過羅德話音剛落,未等面前幾人應是,此間大門就被直接推開,來者急聲說道,“大人,一羣黑甲人強闖住宿樓!”
住宿樓,那自然是學生住宿樓,也就是他們關押灰衣軍俘虜的地方。
“啊哈,終於特麼出現了!”一聲大笑,羅德不驚反喜,既然來人是爲了俘虜,那自然只可能是這邊苦等至今的唐。身形一閃,狂風般從門口卷出,頃刻間消失不見。
……
此時,後方住宿樓。
既然是供給上千學生居住,那這裡的房間是不計其數。而在這其中一間小屋中,正有三十餘人擠在一起,手腳綁着鐵鏈,靠着牆壁垂頭半坐。
毫無疑問,這三十餘人自然就是原秘密機構成員,現如今的俘虜。其實原本不只這麼多人,不過有十餘人已經死在了所謂的‘審判’當中。
不得不說,喜怒無常的羅德雖然看起來更像是個瘋子,經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也恰是因爲這點,才愈加令人止不住的恐懼。
所以在聽到門外走廊傳來密集腳步聲後,封閉小屋中的氣氛頓時爲之一變。此前,除了吃飯的時間點之外,但凡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那就是羅德前來挑選審判對象——沒有逼供,更沒有嚴刑拷打,每次只是隨意點着幾人,接着就有人將他們帶出去接受審判。而除了第一次特殊情況外,每次出去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
對於死亡,大多數人自然是害怕的。不過若是早就知道自己所做事情,一旦失誤被逮,就將直面死亡,那心裡素質自然會比普通人要強上不少。
所以在一開始,這些秘密機構成員發現自己並沒有被禁言後,皆是相互鼓勵着要死守秘密,就算死亡也在所不惜。但是這無畏狀況,在有心人發現羅德每次點出的審判對象,皆是從靠近大門左側牆壁的一排人中選取時,不自覺產生了些許變化……
死亡不可怕,但如果能活誰願意死?
沒錯,這裡的俘虜人數確實不多,看似早死晚死並沒有多大區別。但如果就在這間隔中,有人來救呢?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排位越靠後,生機就越大?至少是比馬上就死的人要大的多?
還是那句話,如果能活誰願意死?即使明知只有一線生機,也足以令人爆發心中貪婪,爭得頭破血流……或許,這也就是羅德規律選人的原因。他只是隨手拋出個簡陋規則,自然會有人願意將這遊戲玩下去。
沉默中,左側牆壁一大漢緩緩站起,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一個身材瘦弱的青年:“小子,我們換個位置。”
眼下這些人雖然都屬於秘密機構,但卻未必來自於同一城,彼此也未必就能認識。當然,羅德他們一共只搗毀了三處機構,所以自然有人認得這大漢。
未等瘦弱青年回答,同樣身在左側的一箇中年男子陰沉擡頭,聲色俱厲:“凱羅,坐下!”
大漢聞言遲疑了下,不過當目光掃過周圍一些垂頭沉默者,心中頓時一鬆。有時沉默代表着默認,也代表着認同。很顯然,有這自私想法的並不是他一個,他只是第一個站出來而已……
想到這裡,稍稍昂頭跨出一步,沉重鐵鏈落地有聲:“抱歉,雷森大哥。”
“我說——讓你他孃的坐下!”沉聲低吼,迴盪屋間若悶雷翻滾,那叫做雷森的中年男子身軀前傾,雙眼眯若刀鋒,幾欲噬人。
“這裡不是機構,你也不再是我的大人。”這叫做凱羅的大漢頭也不回,徑直跨步來到臉色蒼白的瘦弱青年面前,被鎖鏈捆着的雙手蜷縮成拳,微微擡起,“念在我們曾經共處……”
話音未落,驀地一聲暴吼,“不坐就死!”凱羅聞言霍然轉身,但在身形剛轉到一半時,就被合身撞來的雷森撲倒在地。隨即雷森並和雙拳高舉,神情扭曲且狠厲,帶着鎖鏈重重砸向凱羅頭顱。
鐺……火星四濺,凱羅到底要強壯一些,在刻不容緩間舉起鎖鏈擋住面門。
但這一聲金屬撞擊,卻好似打破了場中一些人心中的枷鎖,又有幾道身影緩緩站起。也不說話,雙眼如蛇般緊盯自己目標,沉悶踏步。
忠誠、情義、廉恥……在生死這大恐怖面前,有人緊抱於懷,有人棄如敝履!所以短短片刻後,小屋陷入一片混戰之中,模糊中不辨身影,只聞野獸般搏鬥嘶吼,宛若羣魔亂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