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誌,記載一個縣的歷史、地理、風俗、人物、文教、物產等的專書,”鷹眼說道:“假若當地有古怪事件發生,縣誌中可窺得一二,趙老提醒得太及時。”
“沒錯,我看過資料,那地方在歷史上的區域劃分我也整理完畢,”趙一山將自己的筆記本取出來,上面記錄着所有縣誌的名稱:“當地的民俗博物館,還有官方的檔案室,甚至流落到民間的民間手記,全是我們的目標,這是個大工程,只有等咱們到了那地方再展開。”
“趙老,勞逸結合,我們請您出山,讓您遠離家人,飽受舟車勞頓之苦,更要迎接隨時而至的危險,我們……”白狐的話還沒有說完,趙一山擺擺手:“在其位,謀其事,我答應成爲你們的顧問,就要盡職盡責,好了,丫頭,你要是心疼我,好好地幫我整理篩選。”
白狐應了一聲,鷹眼將收拾好的玻璃杯碎片握在手裡,不妨一塊尖利的玻璃刺出來,劃破他的手,看着殷紅的血,鷹眼的面色微沉,爲何如此不安?
此時,宋達明在辨不清方向的山林裡奔跑了許久,褲子被劃破,腿上滿是傷痕,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浮現的只有那柄沾着血的利箭,沈明安慘白的臉,還有那個“跑”字,就像一面響鑼,在耳邊不停地敲,不停地敲,跑,跑,跑!
啪,宋達明的身子飛出去,落在一片不認識的植物前,腿磕到一塊石頭上,皮開肉綻,血流如注,宋達明驚恐地爬起來,他看向四周,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孤身一人的感覺像天地已毀,獨留一人,宋達明喘着粗氣,擡頭,天空的雲彩與太陽似乎散發着光暈。
“呼,呼,呼,呼……”宋達明的呼吸聲在他自己聽來,擴大了無數倍,清晰地提醒自己緊迫感,那張稚嫩的少年面龐浮現在眼前,太可怕,太可怕了,十六七歲的孩子而已,居然那麼瘋狂?!“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宋達明像一隻亂了方向的蒼蠅,沒路,隨便踏出一條路,他慌不擇路,終於筋疲力盡,靠在一顆高大的樹木邊休息,“沈明安,你這個混蛋,讓你幹這種事兒,出賣我你得了什麼好處?死於非命,該,你這個欠的,長得一表人才,又有一肚子的學問,幹什麼不好?”
想到沈明安,宋達明的心情頗是複雜,無力地閉上眼,“跑!跑!”
沈明安臨死前的兩個字突然響起,宋達明打個激靈,預感來得如此之快,令他毫無防備,他猛地跳起來,下一秒,便想舉起雙手,忘記自己的雙手仍被銬,“你……”
這個傢伙他再熟悉不過,是挾持自己的人,馬克的胳膊還吊着,另一隻手扛着剛纔的單兵火箭炮,扛在肩上,炮筒對準宋達明的腦門:“你想去哪?”
“哪,哪都不去。”宋達明絕望地回頭,身後,那名少年揹着機械弩,一臉漠然地看着自己,這與年齡截然不同的表情讓宋達明的心沉到了谷底:“不要殺我。”
“放心,你不會死的。”馬克一擺手,少年走過來,拎着宋達明的衣領子,與馬克一起,押着宋達明消失在樹林裡。
此時,另外三名成員正在密林裡四處尋找宋達明與沈明安的下落,踩踏過的痕跡是明顯的,當三人看到那片凌亂,便飛奔而去,還未走近,一陣風颳過,淡淡的腥氣兒在空氣中打轉,三人面面相覷,握緊手中的槍,側身慢慢靠近……
“明安!是他!”一名隊員衝過去,看到那支箭,還有了無生氣的屍體,不由得停下腳步,抹了一把臉,嘴脣乾枯:“人沒了。”
另一名隊員撿起地上的手機,看到最後一通打出去的電話:“這是組長的電話。”
他順勢撥出去,沈明桌上的辦公電話響起,他狐疑地盯着電話,沉吟良久,終於接起來。
“組長,出事了。”
沈明聽完,手裡的話筒脫落,他莫名地心虛,之前那通電話,是沈明安打來的!如果,他扶着額頭,無力地坐下,世上沒有如果,沒有後悔藥,鷹眼的提醒還在耳邊,他一頭紮在辦公桌上,良久擡起頭,一拳砸在辦公桌上。
鷹眼得到消息時已是傍晚,一行人整理了一天的資料,頭暈腦脹,聽得裡面的說話,鷹眼一言不發,按掉電話,雙眼欲滴血,那個站在正義邊緣的男人,是執行任務以來,讓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人,他身上的矛盾與痛苦,讓自己產生了深深的共鳴。
沈明安的劍走偏鋒讓自己驚愕,也託他的福,讓自己醞釀了尋找暗夜的計劃,那樣卓而不凡的男人,鷹眼看着手腕上的薔薇,那裡曾經鮮血淋漓,現在,卻讓鷹眼聯想到沈明安。
沈明安,鷹眼在心中默唸這個名字,終於,他淡然地開口:“我去去就回。”
“我和你一起去。”白狐自告奮勇道:“你現在失去冷靜,需要有人陪同。”
鷹眼看着白狐,這個像貓一般靈敏的女人,如何知道自己失去了冷靜?這件事情有無數個如果,如果沈明肯聽自己說完,如果沈明不着急轉移宋達明,如果不去管什麼領域,放下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學會變化,如果……如果有這些如果,沈明安,還能在維持正義,追討國寶的路上走遠一些,可惜,可恨,可嘆!
所有的情緒一骨碌地涌上來,鷹眼雙手按在八仙桌上,啪!
白狐與鷹眼走出院子,白狐搶先一步上車,鷹眼上車後便閉目養神,車子啓動,將道路兩邊的景色與人拋得遠遠地,離身後的那片老式建築越來越遠,直至匯入洶涌的車流中,鷹眼終於睜開眼:“宋達明一定還活着。”
白狐握着方向盤,沉着道:“他們要抓活的宋達明,就算鑰匙已經不在,但還有情報。”
“那個叫戴斯的傢伙是他們這次任務的主導,是他們的大腦。”鷹眼說道:“我們的任務一直進行得順利,直到最近,他們突然開始劇烈的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