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許平安駕着車子駛進小區,回到自己的居所,身爲一名普通的一線緝私警,他所在的小區是一處老物業,紅磚外牆,電梯倒是有,只是運行時吱吱呀呀,像佝僂而行的老人,獨自站在電梯裡的許平安透過電梯鏡子看到自己的臉,憨厚,誠懇。
沒錯,這就是自己對外的形象,許平安撫着自己的臉龐,滿意地笑了,咔,電梯到了,看到那扇破舊的大門,許平安笑了,打開,裡面是舊式的棱形地磚,天花板採用老式的吊頂,牆紙的顏色已褪去大半,看上去陳舊不已,許平安走到酒櫃邊上,將兩瓶酒更換位置,一道暗門突然打開,露出裡面的一間小小密室。
這間房間供十來個平房,裡頭只擺着一套桌椅,紅木製造,上好的海南黃花梨,紋路細密不亂幾乎可以看清任何一條細密的生長紋,許平安走進去,手掌撫過桌面,這觸感……許平安閉上眼,滿足地嗅着木料的氣味,就像觸到女性牛脂般的皮膚:“美,太美了。”
這套桌椅的市場價值已經到達三百萬,許平安撫着它的線條,終於滿足地睜開眼,走向一邊同樣是黃花梨的酒櫃,取出一瓶紅酒,倒上,滿足地笑了:“八二年的拉菲算什麼,那些不識貨的傢伙,奧比安古堡出品的紅酒纔是極品。”
他晃動酒杯,紅酒呈現明顯的掛壁,他滿足地笑了,這瓶酒醒酒後的味道更好了,許平安抿一口,滿足地閉上眼睛,酒櫃裡所有的藏酒均是精品,那些只知道老老實實工作的人恐怕連一口也喝不上吧,許平安放下酒杯,順勢拉開抽屜,拿出一盒雪茄。
科伊巴雪茄!喝過紅酒,坐在黃花梨的椅子上,許平安盡情享受着雪茄的美味,這是他真正的生活,白天,自己是那個膽小慎微的老好人,平和友善,而在這裡,他是這個小世界的國王,一切最好的,最喜歡的東西都能擁有,雖然只能躲在無人的空間享受!
“我的,這些也是我的。”許平安咯咯笑着,一手夾着雪茄,另一隻手拉開裝滿珠寶的箱子,看着裡面的裸鑽,滿足地說道:“有了這些,只要平穩地退休,我就能出國享受富翁的生活,再也不用忍受現在的一切了,就讓那些呆子去守護所謂的正義,所謂的法律吧,哈哈哈,我只要這些就夠了,錢,錢纔是最重要的!”
許平安抱緊裝滿鑽石的盒子,再看那些擺在牆邊,這些國內外的名畫,終有一天會變成真實的鈔票,化成數字躺在自己的銀行卡里。
那時候,自己就能與國外的老婆孩子享受天倫之樂,孩子現在上着最昂貴的國際學校,他們住在豪華別墅裡,享受着最好的服務,這一切,全是自己帶來的!
此時,許平安眼前突然浮現出沈明安的臉,他打個寒蟬,迅速喝掉杯中殘留的紅酒,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算你運氣不好,哼。”
手機突然響起,許平安看着那個陌生來電,有些狐疑,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座機電話,他遲疑了三秒,遲疑地接起來:“喂。”
“是我。”
對面傳來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戴斯!
許平安與戴斯雖然只有兩面之緣,第一次,是戴斯初來本市,便與他接頭,混了個臉熟,第二次,便是上次社區公園相見,但是職業本能讓他熟記了戴斯的聲音。
他不由自主地坐直,緊張道:“戴斯先生。”
電話的另一端,鷹眼握着變聲裝備,仔細揣摩着戴斯的語氣,通過變聲器改變了輸出頻率,聲音已與戴斯相似,這也要得益於之前的電話監聽,好不容易捕捉到戴斯的聲音,雖然不夠真切,但足夠了,畢竟,許平安對戴斯也不如預期地那麼熟悉。
“卡爾先生有新的命令,需要你的協助,我們到社區公園碰面,現在。”鷹眼坐在車裡,看向對面的社區公園,時間已晚,社區公園顯得份外孤寂,像一隻在夜色中張開大嘴,等待獵物走進去的猙獰大嘴,只差伸出腥紅的舌頭而已。
鷹眼握着機械弩,相同的弩刺中了沈明安的心臟,但那用弩的少年卻是自己的軟肋,鷹眼有些恨自己,無力地閉上眼,身邊的白狐默默地看着他:“恨自己無能爲力嗎?只能將氣撒在許平安身上,我知道你心痛沈明安的死,現在這結果也超過自己的預料。”
白狐直接命中紅心,鷹眼低頭:“我不能殺他。”
“出來了。”
許平安在夜色的籠罩下步出小區,他行色匆匆,汽車經過僞裝,他在穿過馬路時並未察覺,看着獵物走進社區公園,鷹眼推開車門,提着僞裝好的機械弩緊步跟上。
此時,狼煙早已處理好這附近的監控系統,許平安邁進社區公園深處,本能地走向那條長椅,長椅上無人!
說時遲,那時快,許平安馬上掏出隨身的手槍,舉起來,迅速轉向,步子更輕了些,輕聲叫道:“戴斯先生?”
身後的樹枝晃動,許平安警覺得很,馬上舉槍指向那邊:“什麼人?!出來!”
原本劇烈搖晃的樹枝慢慢平緩,恢復如常,只有樹葉隨輕風擺動,樹葉沙沙,聽着這聲音,許平安的心七上八下,開始徐徐後退,他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消音器裝上,悶哼一聲,自己這多年的職業本能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不過是聲東擊西的把戲,那人應該在正北方向!許平安猛地轉身,對準叢林處的陰影開了一槍,子彈打在樹幹上,火花直濺,不是!
失手的許平安迅速轉身,分明有雙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在哪裡,究竟在哪裡?!路燈太昏暗,許平安懊惱地閃在一顆樹後,身子緊緊地貼在上面,自己在明處,那人在暗處,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媽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