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直接衝出地面,辛浩猛然往前撲,抓住了小影的衣角,刺啦,衣服裂開,他眼睜睜地瞧着小影和沈青陽同時掉進海中,濺起一陣水花,轉瞬間消失!
“不!”辛浩怒吼一聲,身後的七名殺手衝上來,其中一人舉槍對準海面就是一槍,辛浩頓時殺紅了眼,奪過槍怒喝一聲,槍桿子對準這個傢伙:“誰讓你開槍的?混蛋!”
辛浩看着海面,剛纔掉下去的兩人已經沒有蹤跡,辛浩大喝一聲:“派人派船,下去搜!”
七人馬上散去,剛纔開槍的人頭皮直麻,剛纔還活着已是幸運,要不是辛浩失神,自己一定捱了槍子,辛浩失魂落魄地看着海面,愛人,孩子,全都被海水吞噬了……
“不,不,不,穎兒……”辛浩撲通跪在海邊,看着平靜的海水,痛苦不已!
沈青陽感覺身子掉進海里時,緊緊地抓住小妹的身體,在墜海的一刻翻轉,自己在下,自己的身體先行落下,那是自己的骨血之親,他知道她的想法,她懊惱,無地自容,自己和殺母仇人在一起五年,還懷了他的孩子。
她口口聲聲的對不起,全是內心的真實想法,沈青陽瘋了一般,抱着小妹,用力遊動,他聽到槍響,但只有一聲,又隱約聽到辛浩的吼叫聲,沈青陽像一條海里的鮫龍,拼命搖擺身體,不知道往前遊了多遠,終於看到遠處海面的船隻影子。
當沈青陽抱着小影衝出水面,來到那隻船隻邊上,明娜和遊天一迅速伸手將兩人接到船上,沈青陽的意識仍在,但小影已無知覺,因爲腿部殘疾,看到小影的情況,遊天一打個激靈:“開船,明娜,她的情況不妙。”
遊天一馬上對小影進行施救,看着妹妹蒼白的臉,沈青陽趴過去,“小影,你要撐住。”
遊天一不按地按壓出小影肺部的積水,又開始人工呼吸,遊天一的醫術自然沒話說,小影在她的施救中,終於嗆出一口水,意識有些恢復,明娜加快速度,終於在城市的另一端上岸,遊天一的臉並沒有好看許多,沈青陽的心往下沉:“爲什麼這個表情?”
掉下海的時候,沈青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盡力讓兩人的位置發生調轉,自己在下,就是爲了避免妹妹摔到岩石上,後背入水的一刻,沈青陽是慶幸的,現在,他的眼神倏地變了。
遊天一扳開小影的嘴巴,“她服了毒藥。”
沈青陽絕望了,毒藥,哪來的毒藥?他一把將小影抱在懷裡:“妹妹,妹妹。”
小影無力地睜開眼:“那毒藥我藏了一年多……大哥,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之前想過死的,可是,那個男人對我太好了,我,我對不起你們,我一邊害怕他,又無法反抗他,也曾經對他動心過,覺得不要想起一切,就這樣好了,大哥,我背叛了你們。”
“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媽,”沈青陽的臉上分不清是海水,還是眼淚:“我在心裡立下過誓言,不管你是生是死,一定要找到你。”
“你成功了,大哥,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小影看着沈青陽,淚水與臉上的水融爲一體,她看着親人的臉:“大哥,藏好我的屍體,不要讓他知道我死了,一定!”
沈青陽緊緊地繃住下巴,小影笑了:“這樣,他不會傷害你。”
“啊……”沈青陽低喝一聲,抱緊小影:“妹妹,我帶你回家,記得我們家院子裡的那顆樹嗎?我們回去給它澆水,讓它重新長大,我給你做飯……小影!”
小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座簡陋的院子,那裡,有媽媽,有哥哥,可是,爲什麼還有那個男人的臉?老天爺啊,爲什麼……
“哥,不要讓他知道我死了。”小影拉着沈青陽的手,悽然地看着他,“我們見面了,這樣已經很好,真好,我,我又看到你了……”
明娜扭頭,無奈地搖頭,遊天一坐在地上,看着沈青陽,就算是赫赫有名的遊醫,也無法將沈青陽的親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對不起,沈青陽,我幫不了你。”
沈青陽緊緊地抱着妹妹,吻着她的頭髮,一言不發,小影靠在哥哥的懷裡,笑着閉上眼睛,這感覺,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她的身子在懷中突然失去力道,原本緊緊抓着他的手也鬆開,沈青陽低頭一看,小影嘴角含着一絲笑意,已然離去,沈青陽終於悲痛出聲:“小妹。”
最後的親人,身體在懷中越來越冷,沈青陽悽然一笑,臉上已無顏色,遊天一馬上脫下外套,披在沈青陽身上:“不要辜負了你妹妹的好意,她說得對,不能讓一號街市知道她死了,知道嗎?這樣是對你最好的保護,我們必須想辦法帶着她離開這裡。”
“我要帶她回家。”沈青陽不知道妹妹這幾年是如何捱過來的,在反覆的糾結中,小心翼翼地活着,卻在恢復記憶後做出如此決然的行動,她內心有多強大,就意味着她遭受了多少痛苦,一想到這一點,沈青陽的心刺痛,“帶她回去。”
“不行,你能想到帶她回去,難道那個傢伙想不到嗎?”明娜說道:“沈青陽,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想想,不要讓她白白犧牲可以嗎?她臨死說的,你都記得吧?”
沈青陽閉上眼,他想過千萬種結局,妹妹早已經逝去,不在世上,自己恐怕連屍骨也找不到,抑或是無法找到,生死也無法斷定,那樣的話,自己還能抱着最後的妄想,覺得她還活着,可是,相逢即永別,妹妹用自殺的方式解決心中的痛苦,更要以死保護自己。
這樣的方式,過於殘忍,沈青陽抱緊妹妹,兒時的一切浮上心頭,痛苦也好,傷心也罷,心已經涼了,血依然熱騰騰地,看着浩瀚的海面,沈青陽一字一句地說道:“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