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寒與雲璟手裡各持一塊削的薄些的木頭,當做木篙,慢慢向前劃去。木筏子劃過,湖面蕩起波紋,彷彿置身於畫中一般。墨蘭站在一旁,看着平靜的湖面。
秦九站在鳳辛一旁道:“有淵源?”
鳳辛收起金劍道:“一個無賴,還有一個騙婚的。”
秦九噗嗤笑出聲,墨蘭也忍俊不禁。
“我倒是擔心我的安全來了。”墨蘭無奈搖搖頭道。
“那可真是蠢了,敢動無雙宮的聖女?”秦九饒有趣味道。
墨蘭瞪了一眼秦九,而後又笑出聲,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速度快了些……”秋水寒道。
“河流在往下!”雲璟道。“各自都注意。”
秦九與鳳辛立刻走向雲璟,河流明顯開始急了一些,木筏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甚至秋水寒和雲璟都收起了木篙,任由這木筏子向下去。現如今人在湖中,而且這是唯一的路,也就是不能回去。如此這般,便只能順其自然,靜觀其變。
秦九側耳聽去,聽到了很大的聲響,當下便是看向幾人。幾人也是聽到了,面色凝重。
“秦九,順着河流往下的時候,注意去看實地。”天鴉傳音道。
秦九點點頭,剛要開口,便見墨蘭躊躇着開口道:“下面有空地,到時下去的時候,注意去看。只是那空地離得有些遠。”
衆人聽罷便是點了點頭,秦九若有所思。墨蘭有時只有感覺,有時卻又知道的十分清楚,難不成是因爲沒有人教導,所以先知者的能力,只能是一步一步去摸索?
“差不多了。”
天鴉與墨蘭同時道。
秦九背部突然長出了一雙翅膀,那是天鴉的翅膀,也不知天鴉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將翅膀變成了原先的黑色。不過此時秦九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一手抓着鳳辛,一手抓着雲璟。雲璟騰出一隻手抓住了墨蘭的手臂,墨蘭望了一眼雲璟,而後另外一隻手臂被抓握住。五人直接棄了木筏子向下飛去。
“小九,那邊。”墨蘭叫道。
秦九點點頭,又是一個加速,身形卻突然有些不穩。
“這裡下了禁制。”秋水寒道。
秦九咬咬牙,一個展翅疾衝出去。當然這疾衝的後果,便是那禁制之力又大了幾分,直接反應到了秦九的身體上。秦九悶哼一聲,喉口一陣腥甜。
空地近在眼前!
砰!
五人直接摔落在地,秦九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立刻掏出一顆丹藥服下,盤膝打坐煉化藥力。鳳辛十分擔心的守在一邊,雲璟站立在另外一邊,警惕着四周。秋水寒與墨蘭反應也是極快,一人守住一邊。
雲璟右手一個翻轉,一根血魄針射出,頓時一個兇獸身體結晶而後化爲粉末。
沒想到碧落湖的底下竟是一塊廣袤的陸地,若是忽略兇獸的話,此地不愧是一個風景勝地。綠樹成蔭,葉片交叉着,交疊着,微風拂過,彼此輕輕才觸碰着,發出輕微的聲響,似情人間的呢喃。日光灑下,斑駁點點,落在那自然而生的野花之上,給予它養分,襯着那日光,花朵更顯嬌豔。
砰!
又是一擊,鳳辛腳下掉落一塊兇獸的屍體。鮮血染紅眼前的地面,血腥味散發出去。他們這是在最外圍,來的兇獸不多,也都是一擊擊倒的弱者。所以暫時不用擔心,先等着秦九醒來再說。
半個時辰之後,秦九緩緩睜開雙眼,受損的地方終於恢復了七八分,再往前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墨蘭伸手將其扶起來,看着秦九還有些蒼白的面色道:“沒關係嗎?”
“先走,這血腥味可能會引來黃尾毒蜂!”秦九道。黃尾毒蜂是天鴉告訴她的,養在這樹林之中,樹林之中的兇獸等階都不是很高,是很容易殺死的那種,但是這樹林裡卻養着另外一種兇獸:黃尾毒蜂。這種毒蜂是食肉的,身體有劇毒,若是被尾巴上的針刺傷,那可就麻煩了。這個毒不亞於暗影獸的毒,而且黃尾毒蜂一般是成羣出現的,只要遇上一羣,不死也得脫層皮。
幾人皆是面色一變,鳳辛攬住秦九,衆人立刻向樹林中走去。在外圍之時,向裡看去,只覺一眼便看到了一半的樹林,待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哪是樹林……應該是一片廣袤的森林。秦九等五人已經不知道進來了多久,卻一直感覺到在這裡打轉,有種出不去的意思。
雲璟與鳳辛更是停下來檢查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任何陣法的痕跡。墨蘭面色也是極其難看,在這裡她的先知之眼,沒有任何效果。看不清任何東西,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秋水寒自是看到了墨蘭的面色,當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墨蘭擡頭便看見秋水寒的雙眸,當下便平靜了一番心情。
“跟我走。”秦九突然道。其餘四人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決定聽秦九的意思。她說的那般堅定,看來是真的有辦法。只是這辦法應該不足爲外人道也,四人也識趣的沒有問。
秦九是由着天鴉在帶路,天鴉似乎對此處非常熟悉,途中時不時的提點秦九。所以每次都快與黃尾毒蜂見面之時,總是能險之又險的避開。也讓幾人在這森林裡找路的時候,沒有遭遇到一次黃尾毒蜂。
有了秦九的帶路,速度又是加快了不少。而眼前將他們晃暈的樹木慢慢的像倒退一般,從他們的眼前劃過。而五人也終於到了森林的盡頭,到了盡頭之後,天鴉最後說了一句,便閉口不言了。
森林的盡頭,是一塊銀色石頭鋪就的路,路面尚算平整,路的盡頭便是一處巨大的銀灰色建築物。路的兩邊此時十分安靜,彷彿只要走過去便可以了。可五人卻是同時停住了腳步,看向那銀色的路面。
天鴉最後一句說的是:“這裡是煉心之路,走過去對心境會有好處,但是也有迷失於其中的。若是迷失於其中,便會被絞殺在此。”
這句話秦九沒有告訴其他人,但是看其他人的表情,這裡的路他們應該是十分清楚的。鳳辛倒是無畏,闖過了摘星樓,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他到現如今還記着,這煉心之路與他不過是再闖一次罷了。墨蘭倒是有些躍躍欲試,這煉心之路對於心境提升有好處,對於先知者則是更有好處。上古時期,先知者便是通過這煉心之路來鍛鍊心境的,只可惜現在這種材料已經沒有了,如今既然遇到了,也是一件幸事。
秋水寒面色凝重,倒是也沒有太過擔心。秦九唯一擔心的是雲璟,前世自己的死已經成爲了雲璟心中的魔障。雲璟的意思秦九很清楚,前世之時,殺死秦九實屬無奈之舉,卻是他當時唯一覺得正確的做法。殺了雲九,再滅了雲家,而後自殺去陪雲九。如今雲九變成秦九再度歸來,所以雲家沒有覆滅,雲璟也好好活着。但是……
“大哥,現如今我真的很好。”秦九傳音道。
雲璟回首看了一眼秦九,而後彎了彎嘴角。墨蘭正好轉頭望去,那一絲淺淺的笑意就像風吹落花瓣,如此美麗,仿若置身夢幻之中。
“走吧。”秋水寒道。
墨蘭回過頭,看向那銀色的路。
五人齊齊往前走去,或高興,或凝重,或坦然處之……
秦九隻覺眼前銀色光芒一閃,眼前卻是玄天秦嶺鎮秦家的大門外。秦九不知爲何會在這裡,她想了想,卻是沒有任何記憶。但是她知道,她是秦九!推開門,擡步向裡走去。靈秀姨與陸遠二人正結伴前行,有說有笑,十分親密。但是二人似乎沒看到她,可能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吧。
對了,爺爺呢?孫婆婆呢?
秦九想着,加快了腳步,途中碰到了秦言,正滿目的笑意,與一年紀相仿的老者一路有說有笑,似是朋友,正要將他送離開。秦九停住腳步望去,爺爺似乎也沒有看見她。秦九覺得有些失望,而後轉身便看見孫婆婆面上掛滿笑意,臂彎上挎着一個竹編籃子。
桃花餅,孫婆婆做的桃花餅。秦九驚喜一聲,快步向前走去。孫婆婆似乎沒有聽到喊聲,而是一直向前。秦九一直追着,才發現孫婆婆去了桃花苑。秦九便跟着孫婆婆身後,進了桃花苑。這是她在秦府的住處,那一院子的桃花絢爛多姿,極美。
“夫人,你怎麼把小姐抱出來了?”孫婆婆有些不認可道。
秦九驀地停住了腳步。
“抱出來多好,婆婆你看,這滿樹的桃花多美。”秦昊大聲笑道。
“老爺也在啊。”
“婆婆你看,小九是不是又大了些。”烏天依驚喜的叫了一聲。
孫婆婆立刻上前道:“嗯,嗯!我看是長開了些,你看小姐纔多大啊,就長得這般好看。”
一時之間,三人歡聲笑語不斷。
秦九慢慢的挪動腳步向前看去,一個絕美的女子,懷中正抱着一個嬰兒,她的爹爹秦昊,正彎腰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孫婆婆在一旁笑的十分開心。
“你看,這纔是一家不是嗎?你是多餘的,你搶了那個孩子的爹孃,你毀了一切。若不是你,那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低低的,呢喃般的聲音傳入秦九的耳中,蠱惑一般,讓秦九雙眼之中突然流下淚來。
“快將爹孃還給別人。”
“怎麼還?”
“你死了,那孩子就活了。”
“我死了,那孩子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