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臉腫的鉤子從人羣中冒出頭來,指着潘紅升大聲喝道:“大佬,給他死!就是他打的我,還把黃泡仔用魚鉤掛在橫樑上……現在還在醫院呢!”
“什麼?小兄弟?用這種手段對付人,看來你也不是省油的燈啊!”蔡叔立刻眼神冷峻起來:“既然你下手這麼狠,那也休怪我拳腳無眼!”
“是秤鉤,不是魚鉤。”潘紅升冷笑一聲:“大叔,您都一把歲數了,何必爲這些雜碎出頭?說實話我還真對你下不去手……”
“哼!無知小輩!太猖狂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旁邊一個身材麻桿似的男子嘴巴一撇:“蔡叔是我們東南武術精英會的會長,曾經在中美搏擊大賽力克三名拳王級洋毛子,就你這種傢伙,夠不夠打都是一回事!”
中美搏擊大賽?潘紅升笑了。那幾乎是一場鬧劇。
所謂的那些拳王,都是二流選手,退役選手;有的甚至是隻學了一點皮毛的拳擊愛好者留學生,這種節目請他們來都要給錢的。
說起來中泰搏擊賽還略有點含金量,有些選手至少是參加過大型賽事的正式選手。所以比賽結果還客觀一點。
現代的散打徹底拋棄了傳統武術的特點,純粹的成爲西方式的技擊。但人家各國的技擊卻始終帶着自己的特點,跆拳道的腿技,泰拳的肘擊膝擊,巴西戰舞的0角度攻擊。
如果說傳統武藝是包含了太多無用花架子的話,那散打就是矯枉過正,走了另一個極端。
當蔡叔使出自己的招式時,潘紅升的眼睛立刻亮了:醉拳!絕逼的是純正的醉拳!
只見對方矮胖的身材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摔倒的樣子。但是重心卻始終保持着一個微妙平衡。
潘紅升沒有大意,這種拳法他在小時候就曾經練習過,但老爺子只是將其作爲趣味性技擊的一種來教授,並沒有將其當做是正經的主戰技巧來看。
跟罡氣比起來,這種攻擊技巧很顯然不夠看,但在沒有罡氣護體的普通人對戰中,毫無疑問是讓對手頭疼死的招數。
在虛實不定之中蔡叔突然身形一伸,雙手握拳直擊左肋!很多影視劇都渲染醉拳的飄逸滑稽,都沒有真正演繹出醉拳的精髓。
醉態是一種迷惑對手的步伐,這並不準確。這種其實是類似於迷蹤步的實戰躲閃攻擊切換步伐,跟拳擊手不停搖擺變換自己的角度一樣,醉拳步伐其實是有自己的精妙之處的,主動倒地可以避免對手打擊,而倒地後的地躺拳和下三路攻擊技巧更是讓對方防不勝防。
很多人認爲使用醉拳必須喝酒才能發揮全力,其實也是一種誤解。喝酒那是對內氣不足的人惡補的一種方法,其實效力並不明顯,而內氣渾厚者,哪裡用得着道具輔助?
潘紅升沒有動,他的護體罡氣對這種攻擊根本無視,雖然蔡叔的拳法狠辣力量很強,但對於他這種已經進入化境的罡氣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蔡叔一拳上去,卻感到從掌心到手指一陣痠麻,手腕似乎扭到了。
大駭之下他連續幾個跳步!肥胖的身子有着毫不相稱的敏捷度。
“這是,硬氣功?”蔡叔搖搖頭,臉色鐵青!他其實知道有種比硬氣功更厲害的護體功法,但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種小年輕能有那麼高深的造詣!
他年少時也曾經修習過硬氣功,但最終由於個人體質原因不了了之。有些時候很無奈的,就算你再勤奮,有些東西就是不適合你。
正因爲練習過,蔡叔才明白硬氣功的難度,有人甚至練了一輩子也只是身子上的老繭多了點,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硬氣功尚且如此,更別說護體罡氣了。
如果說硬氣功勤奮點還能略有小成,那罡氣直接就是一點商量都沒有,有天賦一日千里,沒天賦縱使是練到死也枉然。
後面的嘍囉們看的真切,自己師傅一拳命中對方居然絲毫沒有造成任何威脅,懂行的都看得出來,從剛纔那一招上至少可以看出來對方至少跟自己的師傅不相上下。
蔡叔雖然心裡在犯嘀咕,但局勢已經是騎虎難下。自己的衆多弟子在旁邊看着,哪裡還有迴旋的餘地?
這下子他不敢大意了,直接把自己壓箱底的招數都用了出來。
醉拳中威脅最大的就是突然間的爆發力,在虛虛實實的晃動之間,其實拳法的使用者已經完成了內氣的積累。把自己積攢的內氣能量通過一個極其隱蔽迅猛的招式打出去,是醉拳最大的殺器!
但是此時蔡叔何嘗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以卵擊石!他只能賭一賭了。
他就不信幾十年的苦練,居然敵不過這樣一個毛頭小夥子!在自己這麼多弟子面前,他只能贏不能輸!
對方緊張的連青筋都爆出來了,潘紅升卻是一臉漠然:爲什麼這些練武之人到最後都只能落得個與流氓地痞爲伍的下場?難道除了幹這一行,練武之人就沒有別的出路?
理想是豐富多彩的,現實是殘酷骨感的,這些練武的青年也許一開始的初衷都不是幹這個,而練成之後需要一份工作的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幹什麼都不合適,什麼都幹不了。
和平年代,練武的除了開武館做保鏢,剩下的都是撈偏門了。
當蔡叔傾盡全力的一拳擊打在潘紅升胸前時,所有人都瞬間屏住呼吸。
只見這一拳打過去的時候似乎都摩擦着空氣起火,帶着微微的火光!相當驚人力量!
潘紅升也小小的吃了一驚:普通人中能有這樣力量,真是匪夷所思!
他不知道蔡叔除了修習醉拳之外,大半輩子都在進行力量訓練。這種力量訓練是純粹西方式的肌肉羣爆發力訓練,別看蔡叔渾身掛滿了贅肉身材臃腫不堪,其實在厚厚的脂肪之下是結實的肌肉!
“彭!”這一拳帶着十二分的勁力,打的潘紅升整個身子都震撼了一下,但他只是一隻腳往後一伸撐住身體,臉上那種似有似無的笑意依然折磨着蔡叔的神經。
“啊,怎麼會這樣?蔡叔全力的一拳,對方怎麼一點事都沒有!”衆人一片譁然,議論紛紛。
“結束了嗎?”潘紅升輕輕的搖搖頭:“你又何必硬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手骨已經斷了。”
“你……”蔡叔頭上身上都被冷汗浸溼,整個人如同水洗過一般,身後的那些嘍囉一個個往後退去,那個膽小的鉤子居然已經趁着剛纔兩人交手逃走了。
蔡叔臉色慘白,此番真的是輸人又輸陣!他縱橫武術界多年,很少被人打敗,更沒有被人這樣懸殊的挫敗!現在的他甚至心裡喃喃自語:我真的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