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潘紅升來說,這種事情簡直是易如反掌,甚至那位縣公安局的領導看都沒看那塊虎形徽章,對方僅僅是看到潘紅升手上戴的表,穿戴還有那陣勢就語氣十分客氣:“請問您是……”
“我的一位長輩好像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他僅僅是詢問一下案情而已,誰知道你的這位門衛居然不讓他進去……是不是老人家沒給他好處費?”潘紅升冷冷的看了縮在後面的門衛一眼,嚇得對方身高立刻又萎縮了幾分。
“哦?有這種事?!”那個負責人一看就是個老油子,立刻笑着說道:“別上火,下面人做事不懂規矩,請問您是哪位?”
潘紅升沒有跟他廢話,直接讓花妖去跟他接洽,花妖利用潘紅升的財力和勢力已經跟多位重量級幹部直接有了聯繫,隨便亮出來一個名字來了一個電話就把對方嚇得屁滾尿流:“哦哦哦!是王部長的朋友!”
潘紅升在一邊冷冷的抽着煙,他十分不屑用這種方式來做事,但這種方式的確簡單有效。
對付一隻狗,你可以用一棍子,也可以用一根自己丟在桌子邊的肉骨頭。
肉骨頭好用還是一腳管用?都管用,但肉骨頭有很多附加效果。
而花妖用的是第三種辦法,假裝彎腰撿石頭。
這位負責人立刻安排上下都給他們開了綠燈,還派專人親自跟着一起,老鐵得以見到了自己的兒子。
“爹!你可一定要救救我!我真的是被迫的!”奇怪的是這個年紀很恐怖的老人的兒子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跟潘紅升差不多大。
潘紅升看看老鐵,又看看那個深陷囫圇的倒黴蛋,不知道是一種什麼狀況。
按照老爺子的歲數,再看看他的歲數,參加過二戰的人,兒子才這麼大點?莫非是比賭王何鴻燊還要潮,79還要娶小妾?
“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啊……”花妖心細如髮,悄悄的湊在潘紅升耳邊說道。
潘紅升左看右看,這個所謂的兒子確實五官感覺上跟面相憨厚的老鐵一點都不一樣。
但是這種八卦的事情潘紅升那裡有心思顧及?對於他來說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因爲沒幾成力量的老爺子正帶着軍隊死守,現在他是在跟時間賽跑。
只見老爺子的這個“兒子”穿着一件廉價的休閒衫,平價的山寨球鞋,一臉的老實巴交,根本不像是會惹事的人。他看到隨同父親來的這麼多衣着華貴的陌生人,心裡很是慌張。
“畜生!你到底犯了什麼事!?”老鐵感到自己爲了兒子在故人之前丟盡了面子,上去就是一巴掌:“跟你小子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進城!不要進城!你偏偏要死進來!偏偏要死進來!進來你不是做個小生意嘛?爲什麼要惹是生非?聽說你把人家城管傷了?對嗎?”
“不是……我是……”
“不是什麼?!我都去看了人家傷者了!人家是公家的人,你去招惹人家幹嗎?!”老鐵腦門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你進城之前我怎麼叮囑的?”
那個面向憨厚的年輕人一下子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那裡買菜,結果他們上來就要收一百元,我賣一天才賺幾個?剛說了幾句話就被他們踢了攤子,還打我……”
“所以你才還擊的是吧?”潘紅升看了看那個年輕人身上,只見有很多細小的傷痕和瘀傷,臉上還有幾個明顯的巴掌印。
潘紅升不理解爲什麼老鐵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即便不是親生的,自己的兒子受了這種氣,居然不爲其出頭?這根老爺子的做法截然相反。
老爺子若是看到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一定會立刻把對方一巴掌拍爛糊!他絕對不讓自己手一點委屈的。
老鐵這種做事的方式真是有點問題,甚至有些迂腐懦弱的感覺。倘若真是自己這邊理虧也就罷了,現在是被別人欺負啊!
“兄弟,你說的是真的嗎?”潘紅升打斷了老鐵說的話:“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咱們都不是外人,我自然會幫你出頭!”
他突然有些可憐這個年輕人,因爲對方沒有一個關鍵時刻支持自己,疼自己的人。
“這位大哥……我真的是冤得慌啊!”老鐵兒子哭着跪了下來:“我鐵戰對天發誓,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那些街坊,他們五六個人打了我五分鐘……我要不反抗,沒準就被他們打死了……”
潘紅升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動着,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花妖一眼。
花妖立刻點點頭出去了。
“小子,你不要亂來啊!”老鐵見到這個架勢立刻勸道:“不要把事情鬧大,凡事忍爲高!千萬別衝動,不然的話事態會升級……”
“已經升級了。”潘紅升手持着一張文件遞給老鐵:“您可以看看,這就是他們對你兒子的判決,還沒上庭判決書就已經下來了,宣告他因妨礙公務,傷害執法人員被判處了十年徒刑……”
“十年!爹!是十年啊!”老鐵的兒子立刻哭了:“我不想坐牢!這不公平啊!他們打我沒事?我還手就要坐牢?哪門子的道理?!”
“閉嘴!”老鐵拱拱手說道:“這個時候你還有臉說?咱們可別跟人家公家對着幹,沒好果子吃的!”
潘紅升嘆了口氣,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擁有強硬實力的絕代高手爲什麼要把自己隱藏的那麼深,也不知道他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老鐵其人,跟他的名字一樣,頑固,古板。但是他明顯是太久太久沒有接觸世事了,一直窩在小山村裡面坐井觀天,以至於自己處理起事情來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鐵老,這件事您可不可以聽我的?”潘紅升一把按住他的手:“在這裡,我比你熟悉,我會妥當的處理這件事,您的兒子絕對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我不用坐牢了?”老鐵的兒子興奮的閃着淚光,這個跟潘紅升年紀差不多大小的男子卻是截然相反的命運。
潘紅升看到他就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若是當年自己沒有被老爺子派出來,而是護在村子裡與世隔絕,沒準自己跟他一樣依然過着這種日子。
也許在監獄裡會多一個人陪他,兩人會一起被判刑,走上另外一條路。
其實有時候做人對自己沒要求沒目標,就等於是墮落,你不想墮落殘酷的現實也會逼着你趕着你去墮落,因爲墮落的理由太多了,但奮發圖強去努力的道路卻是艱險異常。
他此時心裡更加感激老爺子對自己的嚴格要求和那些兇狠的雞毛撣子,若不是那些東西,自己也許現在就是一個鄉村賴漢,成天價偷看個寡婦洗澡,跟大姑娘小媳婦調笑打鬧,東家偷個西瓜西家摘個豆莢,他很慶幸自己曾經有人管,有人約束,有人照顧。
“放人吧。”潘紅升對着隨行的人員面無表情的說道:“還等什麼?”
“這個……需要局長批准,您等等……”那個隨行人員話音剛落,臉上就捱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正是局長打的,他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臉訕笑着說道:“各位,真不好意思,這個傢伙腦子太笨!幸好我特地趕過來……人先提走就行!回頭我跟別的部門打個招呼,這件事立刻撤訴!出了這種事情,還得請您多多包涵……我一定嚴肅的處理幾個製造冤假錯案的警員!”
“呵呵,這個倒是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潘紅升絲毫不給他留面子:“不過我很有興趣聽一聽你們的處理方案。”
“您說吧!”局長很有眼力價的順着潘紅升的話說道:“具體的尺度輕重,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潘紅升突然笑了:“你們這裡不是有交通協管警嗎?就是代替正式警去站街的,不如就把這些涉案人都調去幹那個吧!你們的正式工名額不是很緊張嗎?這些人犯了這種事,不給他轉變個用工?”
“是!這種處理辦法最好了!”局長興奮的搓搓手,他心裡明白多了幾個正式工名額可供分配後自己會多幾十萬的進項,並且這些進項都是義正言辭,名正言順的。
此時花妖已經手持文件匆匆趕來,潘紅升從她手中接過文件看了一下,立刻遞到局長手裡:“看看吧,就是這些人!這件事我相信您會處理好的,是吧?”
“那當然!那個誰,還愣着!快開鎖!放人!呆呼呼的,還想不想幹了?不知道潘先生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我已經設宴……”
“那就算了,我還很忙……”潘紅升骨子裡是很厭惡這種人的,根本沒心思跟他搞這些玩意。
跟我吃吃喝喝?不好意思,也許街邊修車的老大爺我都可以一起吃,但你這種貨色沒資格。
走出縣公安局,老鐵一個勁道謝:“這次真的,真的多虧你了,想不到劉老爺子的後人也是這般凌厲,只不過這種方式處理問題,沒後患吧?”
“前輩,晚輩其實也不喜歡這種方式,要我的脾氣,上來先收拾一頓再說!但現在情況危急,實在是沒工夫跟他們身上浪費時間啊。”
“對了小夥子,這次來找我到底所爲何事?”老鐵若有所思的看看潘紅升:“一定是有什麼難事吧?”
潘紅升原本想要委婉的把事情說出來,因爲他覺得自己剛幫完別人就要求別人做事,有些不妥當。
但當老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才記起來,對方會讀心術!
這讓他更加疑惑不解了:既然都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麼,那一定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被冤枉的,爲什麼還這樣委屈自己?
“年輕人,我知道你們的想法……”老鐵立刻把他的想法讀出:“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向往着自己可以不吃虧,自己可以瀟灑,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用簡單的方式強壓下去就可以解決的,他欺負了你,你忍了,事情就沒了。因爲大家都在忍啊!你如果不肯忍耐,那這件事就會像麪糰一樣發酵,沒有善終之日!”
“好了好了,鐵老;”潘紅升連連擺擺手:“這件事咱們先放下,我要找你什麼事情,想必您心裡也有數了吧?”
“恩……怪不得這幾天我心裡不安寧,老覺得要出事……原來是天心居鎮壓的那些怪物跑出來了,真是麻煩啊。”老鐵聽了這句話之後反應很奇怪,似乎很猶豫。
“我們家老爺子正帶着軍隊全力抵擋,但是他現在功力沒有幾成,會有危險!”潘紅升說到這裡不由自主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希望您能幫我們一把,好嗎?”
“年輕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當然願意幫你,但……”老鐵嘆了口氣:“還需要一個人!”
“誰?”
“你的父親……”老鐵幽幽的看着潘紅升:“你前些天剛跟他見過面,不是嗎?”
潘紅升大吃一驚!這個人居然可以看穿自己內心深處的東西!
爲什麼?他連這個都可以看穿?
在內心深處,潘紅升之中有一副讓自己柔腸寸斷的圖像。
頭戴面罩的潘華山,在救自己還是老爺子的選擇中,最後毅然選擇了老爺子。
其實換做是潘紅升來選,他也是同樣的選擇。
潘華山這個名字,太模糊了。而老爺子的一舉一動一笑一怒都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