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和東郭仁走下樓的時候,一樓大堂已經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砸的粉碎,櫃檯邊上的大酒罈子也碎了七八個,原本正在吃飯的人都退到了一邊,小心翼翼的觀看着場中的幾人,並打着十二分精神。
這裡是銅陵關!是進入黃金海岸之前最後一處人類地盤,住在這裡的無不是準備進入黃金海岸遺蹟的修士,哪一個能是省油的燈?
“住手!”蘇寒厲喝道。
話音落下,場中正爭鬥的兩人停了下來,其中一個是塗豪,另一個蘇寒並不認識,不過身穿白色長袍,手中提着一把寒剛利劍,十有*就是劍宗的人了。
塗豪嘿嘿笑着,狠狠朝對面的白衣年輕人豎了根中指,這才轉過頭來,道,“老大,這傢伙腦袋有毛病,一把拽住我就要報仇,結果就打成了這樣。”
蘇寒微微點頭,慢步走了過去,站在了塗豪前面。
“你叫什麼名字?”蘇寒打量着對面的白衣年輕人,道。
“劍宗,白心。”
“那你爲什麼偷襲我的朋友?”蘇寒又問道。
“我沒有偷襲!”白心面色一紅,惱羞成怒,喝道,“我是來報仇的!”
蘇寒不相信他,並不是因爲對劍宗的人都抱有敵意,事實上蘇寒並不討厭劍宗,那日的白劍只是意外。
之所以知道白心是偷襲,是因爲蘇寒很相信塗豪的實力,以塗豪金丹後期的修爲,十招之內打不翻白劍都是發揮失常,又怎麼能和白劍纏鬥這麼久,乃至到將整個大堂毀壞。
轉頭看了塗豪一眼,劍塗豪微微點頭,蘇寒更有底氣了,“別說你沒有偷襲,在場這麼多雙眼睛看到了,你劍宗大家大業,自然可以欺負我們這些無名之輩,只是天地之間還有公道,還有公理!”
“是啊,明明是他偷襲的。”
“劍宗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飄雪劍聖還怎麼有臉自稱是血月大陸第一武聖?”
“這小子挺帥的,老孃喜歡……”
“老子也喜歡……”
“……”
瞬間,白心成爲衆矢之的。
倒不是因爲蘇寒的慷慨激昂引得衆人善心大發,只是平日裡劍宗表現的太強了,這次黃金海岸遺蹟的爭奪有不少人看好劍宗,而在場衆人也都是爲了紫日傳承而去,遇到頭號黑馬劍宗門下的弟子肯定不會給好臉色。
而且!目前看來白心是獨自一人的,而剛剛不少人都看到蘇寒是跟着金戈城護衛隊上了樓,恃強凌弱的事又有誰不喜歡做呢?
“哼!無恥之徒!”白心漲紅了臉,劍尖對準了蘇寒,“既然你也在,那也省的我麻煩,拿出你的武器吧,我要爲白楊、白劍師兄報仇!”
蘇寒就知道,這小子是爲白楊和白劍而來的。
只是詫異,按理說白楊之死還算是劍宗的秘密消息,不然早就有大批劍宗弟子前來找麻煩;而昨夜白劍的死只有蘇寒、火嬰以及藍天商會內部知道,消息傳得還真是快。
“且慢!”蘇寒擡手,一根手指彈開了白心的劍身,道,“你說你要報仇,拿出證據給我看看,你怎麼能證明白楊和白劍是死在我手上的?證明的出,我站在這裡讓你殺!”
蘇寒又使出了上次面對白劍的計謀,不過這一次稍稍加了點料,可以稱之爲造勢。
眼下的狀況,白心的羞怒,他是肯定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指正蘇寒殺人,那麼劍宗的復仇就會演變成劍宗的恃強凌弱,大家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對劍宗的崇拜與敬畏自然要少一些,這對日後在黃金海岸遺蹟的爭鬥是有幫助的。
“就是你殺的!”白心的臉越來越紅,持劍就朝蘇寒刺了過來。
蘇寒不躲不閃,又是一指,彈開迎面而來的利刃時候還順手來了一記靈魂驚顫,白心的靈魂如遭蛇噬,步步後退,堪堪才穩住了身形。
“小子,我不知道飄雪劍聖是怎麼想的,既然想給我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怎麼不派有些襯頭點的人?什麼二長老三長老啊,最次把白春泥兄妹三個派來也行,總也不會是你吧。莫不是劍宗無人了?”蘇寒戲虐笑道。
蘇寒的靈魂驚顫是很隱蔽的,如果不是專修靈魂法則的高手絕無可能發現,所以人們看到的只是蘇寒輕描淡寫彈開了金丹中期修士的全力一擊,瞬間將對方打退了七八步。
這種實力,怎麼說也要靈神期才能做到!而能像蘇寒這樣做到輕描淡寫的,恐怕得是靈神巔峰!
二十多歲的靈神巔峰!想都不敢想啊。
而蘇寒口中的劍宗二長老、三長老與白春泥,每一個都無疑透露着蘇寒與劍宗有一些關係,現如今看來就是敵對關係了,衆人心中對劍宗的看好又減了一分。
“歪門邪道!”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白心捂着腦袋,很痛苦的樣子,靈魂驚顫在攻擊方面比兇狠霸道的魂爆差了許多,卻能給人帶來綿綿不絕的痛苦,蘇寒喜歡叫這招爲痛不欲生。
“哈。”
鬨堂大笑,人們毫無保留的將嗤笑送給了白心,送給了這個敗壞劍宗形象的年輕弟子。
笑聲中,蘇寒本想就這樣結束,轉身要走的時候,卻突然感到一股陰冷殺意襲來,背後是一個蒼老卻不服輸的聲音。
“無恥小兒,傷我劍宗門徒,壞我劍宗名聲,當死!”
聲音先到,寒芒緊接,蘇寒下意識的邁開步子向前狂奔,他分明感覺到那陰寒的劍尖距離後背只有兩三寸的距離,彷彿自己一個停歇就要被格殺當場。
蘇寒跑的快,後面發難的那人更快,旅店的規模並不大,大堂只有短短數百步,眼見着蘇寒就要撞牆了。
所有人都爲蘇寒捏了一把氣。
衆目睽睽之下,蘇寒毫不猶豫的衝向了牆壁,在即將撞上的時刻擡腳。
蹭蹭蹭,蘇寒向上走了三步,凌空飛躍,來到了那人身後,毫不猶豫的抽出七寶玄天劍,直刺後心。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華美端莊,既不失典雅,也不失大方,彷彿是精心校對完成的畫面,讓人看得驚險刺激,又無比舒爽,堪稱完美!
“哼,這麼大年紀了還學人背後放冷箭,當死!”
蘇寒學着這人的樣子迴應着,同時也將七寶玄天劍向前刺去。
蘇寒一直是很自信的,哪怕沒有系統化的學習過劍法,也相信很少有人能擋住自己這又快又疾的一劍。
同時,七寶玄天劍又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七寶弓所幻化,天底下能與之比擬的神兵少之又少,可以說在蘇寒眼裡這老頭兒已經死了,最差都得是半殘廢。
卻不料在出手的下一秒,蘇寒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道,自己竟被這股力道震退了五步,虎口也是一陣劇痛,毫無疑問震裂了。
將持劍的右手放在身後,蘇寒擡頭看着這人,是個看起來七十多歲的老頭兒,鶴髮童顏,一樣是白袍與利劍,這又是劍宗的人。
“這小子居然與劍宗三長老過了一招,而且只退了五步,少年英雄啊!”
“屁!白鐵心老匹夫偷襲在先,這位公子能輕鬆化解偷襲並反手出擊,造詣以不比老匹夫低多少了!”
“血月大陸年輕一輩佼佼者,當有此名,假以時日,此子必將封神!”
“……”
從議論聲中不難看出,雖然目前蘇寒處於下風,可大家還是不看好劍宗,這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心理,簡言之“吃不到葡萄鮮葡萄酸”。
這些人打不過劍宗,就嫌劍宗的人無恥。
“原來劍宗的三長老名叫白鐵心。”蘇寒冷冷一笑。
“不錯。”白鐵心負劍於身後,也是冷冷一笑,“你所殺的白楊、白劍,與今天所傷的白心,都是我門下的弟子。”
“老匹夫!你劍宗小輩血口噴人,這我沒意見,畢竟還年輕,誰還能沒個傻嗶的時候。”蘇寒譏笑道,“可你身爲劍宗三長老,在血月大陸也是赫赫有名的前輩,這樣栽贓誣陷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還是說,你年輕的時候沒傻嗶過,到老了覺得太虧,也要傻嗶一次才能安心進棺材。”
如果論毒舌,蘇寒不如蔓蔓。
可要是說罵人,蘇寒比誰都厲害。
蘇寒罵人不會以對方的父母爲圓心,不會將*當做主要武器,也不會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當做攻擊半徑,不管什麼時候和什麼情況,蘇寒都會罵的對方無力抗拒,無力反駁。
“你!”白鐵心陡然變色,亮出長劍就要動手。
卻在動手的前一秒,白鐵心又停住了,怒目圓睜緊緊盯着蘇寒,道,“蘇寒,我且問你,我徒兒白楊與白劍之死,是否與你有關!你若是還有一些良心,就說出實話給大家聽聽。”
白鐵心怒,不代表他沒腦子,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與蘇寒死戰,就算最終將蘇寒擊斃,也會對劍宗帶來極大的影響,到時候大陸上會瘋傳白鐵心以大欺小恃強凌弱,對於蘇寒就只有讚美其臨危不懼,不卑不亢。
所以,白鐵心把白楊與白劍提了出來,並且很巧妙的只是問蘇寒是否與之有關。
昨夜,飄雪劍聖夜召白鐵心,告知其白劍身死的消息,卻不透露其中詳細。
不過在之前,飄雪劍聖倒是將白楊之死的詳細告訴了白鐵心,白鐵心拿不準白劍到底是怎麼死的,卻知道白楊之死確確實實與蘇寒有關!
連損兩名得意弟子,白鐵心揹着飄雪劍聖派白心下山,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終於追上了金戈城護衛隊的步伐,並且找到了塗豪,這纔有了現在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