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從沒有對任何人表露出,她想成爲陸寧媳婦兒的心思。
從她剛懂事起,土豆老就刻意給她灌輸某種思想,最終成功把她培養成了對男人‘逆來順受’的有德女子(古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
當然了,能讓崑崙無條件逆來順受的男人,普天下也就陸寧一個人而已,如果別的男人想對她吆五喝六的人模狗樣,最好是擁有腦袋掉了還能再長出一個來的本事。
爲了打造陸寧的影子,土豆老可算是下了苦功夫。
崑崙又不是傻瓜,她在成年後當然能看出土豆老的心思。
不過她從沒有想過要去反抗,因爲她心裡也只有陸寧一個男人,這輩子只要能永遠呆在他身邊,無論他對她做什麼,她都會不離不棄。
有人說,崑崙的愛情太愚蠢了,到現在爲止都沒得到那個男人的一個‘愛’字,只會無條件的付出,那不是愚蠢,又是什麼?
不過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有一萬個女子,就有一萬種愛情觀,崑崙從沒因爲陸寧不愛她,就會傷心的離他而去--但毫無疑問的是,她也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內心也無比迫切的渴望,陸寧能把她當做她的女人,而不是忽視她的性別,把她當做戰友,兄弟。
但是這種迫切的渴望,始終被崑崙了牢牢壓在心底,平時連想都不敢想。
貌似唯有在夢中,她纔敢拿出來偷偷品嚐一下,醒來後就會覺得幸福好多天。
就是這樣一個對陸寧癡情到愚蠢地步的女孩子,忽然聽到他貌似大咧咧的說,那個叫燕影的女人,不但是他老媽,更是她未來的婆婆,見面後得她得表現的淑女些,千萬別嚇壞婆婆--
崑崙的腦子裡,立馬就空白一片,覺得自己在天上飛呀飛呀,不知道要飛向何方,也不擔心會啪噠一聲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只是怕自己清醒過來後,發現原來在夢裡。
在夢裡,崑崙也從來不敢想象,有一天她會喊陸寧老孃婆婆的。
“啊!饒命,饒命,嗚嗚,饒命啊!”
就在崑崙飛呀飛呀的總是落不下來時,一個比淒厲的慘嚎聲從耳邊響起,把她拽回到了現實中。
原來,陸寧那句對崑崙好像如遭雷擊般的話說出來後,就把她給劈的外焦裡嫩全身都發抖了,包括握着長刀的左手。
依着崑崙陌刀的鋒利,在擱在人脖子上時,稍稍一動彈就能劃破皮膚,熱乎乎的鮮血淌下來的,那位脖子上忽然出現一把刀子後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的非主流哥們,再次魂飛魄散,悽聲慘叫着饒命。
崑崙這才驀然驚醒,攸地收刀,低喝一聲:“滾!”
她這個字剛出口,就聽電話那邊的陸寧怪叫一聲:“啥,你讓我滾?不想喊我媽婆婆了?”
“啊,不,不,不--不是,不是……”
崑崙聞言大驚,連忙解釋她說的滾,是讓車外那非主流哥們滾,可不是讓陸寧滾,只是她本來就結巴,越想着急解釋,就越說不出話來,急得額頭冷汗都下來了,更是恨的擡手給自己來了一嘴巴。
這一刻,她都想推門下車,把那捂着脖子踉蹌逃竄的非主流哥們腦袋給留下來了:如果不是你惹我罵你,我怎麼會被陸寧誤會?
天呀,他親口說了,他終於親口說我可以喊他、媽婆婆的!
可我竟然要他滾,要他滾……崑崙着急下給了自己一耳光後,仍然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竟然急得哭了。
如果讓那些在國際道上縱橫多年、但一聽到崑崙名字就會嚇得腿肚子打哆嗦的大佬們,知道她竟然像普通女孩子那樣急得哭了時,肯定會把眼珠子掉一地的。
聽到她不但自抽耳光,還急得哭了後,陸寧才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擡手剛要給自己來一耳光時,又嫌疼--柔聲說:“傻孩子,我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嗎?”
“聽、聽、聽--”
崑崙只是搖頭,哭聲更大。
“閉嘴,別哭了!”
陸寧忽然厲聲喝道。
崑崙的哭聲,眼淚都嘎然而止,呆了。
“現在立即掉轉車頭,去機場候機大廳,查找一個叫燕影的女士,見到她後就說,你是她兒媳婦,這次來找她,就是爲了安全送她登機回京華。”
陸寧吐字清晰,用緩慢的語速說了遍,才問道:“聽明白了沒有?聽明白了,就說聲嗯。”
“嗯!”
崑崙用力點頭,單說一個‘嗯’字,對她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
“以後着急說不出話來時,就說嗯。”
“嗯!”
“叫一聲老公聽聽呢。”
“嗯!”
“唉,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嗯了。”
“嗯!”
“嗯的頭疼。”
“嗯!”
“掛了!”
“嗯!”
不知道重重點了幾次頭的崑崙,聽到手機被掛掉後傳來的嘟聲後,擡起頭望着好像長龍般蜿蜒遊向遠方的街燈,淚水依舊掛在眼睫毛上好像珍珠那樣,啪噠一聲跌落下來時,笑了。
很可惜,此時沒有誰能看到,真正開心時的崑崙,笑起來時的樣子有多好看。
他讓叫他一聲老公聽聽,他怎麼可以這樣不要臉?
崑崙擡手擦了擦鼻子,笑着重新啓動了車子,腳下一踩油門車子猛地向前躥出七八米後,就是原地一個調頭,根本不管她此時是逆行,貼着護欄向來路疾馳。
在猛打方向盤避過一輛好像喝醉了(其實人家可不是喝醉了,而是要躲避逆行的她)的車子時,崑崙就看到路邊停着一輛沒亮警燈的警車,被她不小心劃破脖子的非主流,正神色激動的指着她,向幾個警察大喊大叫着什麼。
“兄弟,你在你招惹她之後,還能站在這兒活蹦亂跳的,就已經很不錯了。”
目送崑崙逆行的車子飛馳而去後,楊健擡手拍了拍非主流年輕人的肩膀,嘆了口氣問道:“唉,你知道她是誰嗎?聽好了啊,我只說一遍。她,就是手上沾滿三百八十八條無辜生命--注意啊,這個數字可只說的是無辜者。她就是被國際刑警組織追殺十年都沒得手的江湖超級女魔頭,人稱‘江南一枝花’,最喜歡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子了--哎,別走,別走,我還沒有說完呢!”
崑崙可不知道,她已經被楊健形容成了超級採花大盜。
如果讓她聽到,楊健敢這樣說她,那麼她肯定--肯定不管:有什麼事,能重要過她去見燕影,叫一聲婆婆?
她不管燕影會不會被她叫懵,也不在意會不會被人笑話,更不在乎她是燕影的第幾房兒媳婦--她只知道,她終於得到了她從九歲時就苦苦的、默默追求的東西。
很快。
快到什麼地步呢?
快到崑崙還沒有把陸寧那番話在
心裡細細咀嚼第二遍,掛着唐王二號車牌的奧迪車,就已經停在了安陽國際機場候機大廳門前臺階下了。
纔不管這兒不許亂停車,全天候24小時都有專人負責不許任何一輛車停在這兒的時間超過半分鐘呢,崑崙跳下車後,就腳步輕快的走進了候機大廳內。
至於車子會不會被貼罰單--燕隨意那麼有錢,是不會在意那點小錢的。
至於車子會不會被拖走--只要是個長眼睛的公務員,都該認識這副車牌,知道這是唐王二把手的寶馬良駒,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機場的候機大廳內,就像火車站的候車大廳內一樣,也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的不斷人,烏央烏央的得有數百個,要想找到婆婆大人,那得等到啥時候?
崑崙當然不會這樣傻,直接快步去了大廳值班室內:這兒有能讓候機大廳內所有人都聽到的麥克風,讓值班人員呼叫燕影女士,請她來值班室內,可比在下面挨個的詢問快捷多了。
不等正在吃夜宵(泡麪)的兩個年輕女值班人員詢問,崑崙右手一擡,一疊鈔票就砸在了桌子上,吐出了兩個字:“燕影。”
有錢就是好。
尤其這些錢,還是從燕隨意車裡拿來的。
鈔票能讓人看不清真像,更能讓人忽然間就變聰明瞭。
一個女孩子在稍稍愣了下後,就欣然笑納了崑崙的鈔票,伸手一劃拉,桌子上的鈔票就落在了被雙腿撐起來的裙子上,動作相當熟練,看來不止一次收過好處了,隨即甜甜的笑着問道:“小姐,您找的那位燕影,是不是位女士,看上去很有氣質的樣子,年齡在三十多歲的樣子?”
“嗯。”
崑崙點了點頭時,心裡忽然沉了下來:女孩子這樣說,就證明她已經見過燕影了--她怎麼會認識燕影呢?當然是有人,用同樣的方式,請女孩子呼叫燕影來過值班室。
果然,女孩子繼續說道:“就在您來的十分鐘之前,也有兩位先生來過,請我們呼叫燕女士。”
“她、她呢,現在去、去哪兒了?”
崑崙不關心那倆男人是誰,只問燕影去哪兒了。
雖說她穿的很一般,不過長的卻很清秀,也很有錢,可惜卻是個結巴。
女孩子心中惋惜了一下,臉上笑容不減的敘述道:“那位燕女士跟隨那兩位先生走了。我無意中聽到那兩位先生說,是一個叫陸、陸--”
崑崙提醒道:“陸寧。”
女孩子連連點頭:“啊,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就是一個叫陸寧的人,來委託那兩位先生,請燕女士跟隨他們走的。”
崑崙痛苦的閉了下眼睛。
她可以發誓,陸寧在給她打電話之前,是決沒有派任何人前來找燕影的。
現在,女孩子卻說已經有兩個男人,就在十分鐘之前接走了燕影,那麼就只能證明,她被人騙走了。
是誰騙走了燕影?
目的何在?
崑崙不想去管,用力咬了下嘴脣後,緩緩說道:“給我,調出那兩個人,接走燕影的,監控錄像。另外,我還要看,候機大廳外的,監控錄像。”
“對不起,您是無權查看這些的,得有我--”
女孩子很客氣的笑着搖頭拒絕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光。
一閃即逝後,她的辦公桌一角,就像豆腐那樣被切落下來,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