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詞要走,陸寧也攔不住。
所以在水暗影反問他後,他只能沉默,喝酒。
“她說了,這是她的宿命。”
水暗影替他滿上酒後,說:“在她給我留下的錄音中,一再囑咐我--如果你要想去找她的話,一定要想法設法的攔住你。那個鬼地方,由她一個人去就行了,她不想你再跟去。”
“我這就去。”
陸寧再次把杯中酒喝乾後,霍地站起身擡腳就走。
水暗影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
“鬆開。”
陸寧低聲說。
“她不希望你去。”
水暗影說道。
“我要去哪兒,誰說了也不算,誰也管不了。”
陸寧語氣生硬的回答。
水暗影當然很清楚,陸寧不是在撒謊,依着她的本事,她確實攔不住。
她本心也不願意攔,在她看來,唯有陸寧也前往那個鬼地方,小妹纔能有活着回來的希望。
更何況,燕影也早就告訴她過了,陸寧早晚得去那個地方的。
但她卻不希望陸寧在這時候去。
無他,他的狀態,情緒都不怎麼正常,更沒有任何的準備。
當然了,當初陸寧在聽說水暗影去了北朝地下古城時,也是沒有任何準備的就趕去了,可那時候龍頭還活着,早就替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就算那樣,他也差點死在那兒。
羅布泊,那是個比北朝地下古城兇險萬倍的地方,儘管命中註定陸寧早晚得去,卻不是現在。
”鬆開。“
陸寧低聲說道。
水暗影沒有鬆開,反而雙手抱住了他的右臂,已經緊咬着嘴脣,不說話。
”我再說最後一次,鬆開。“
陸寧右拳攥起,擡頭看着大門口。
水暗影無動於衷。
陸寧不再說話,向前走去。
他向前走,水暗影用力向回拉,兩個人都是默不作聲,卻在暗中叫勁。
水暗影的力氣也不小,可她拉不住陸寧,身子慢慢隨着他前行的腳步,從石凳上被拖了下來,她順勢雙手抱住了他右腿,坐在了地上。
陸寧還是沒說話,更沒有很粗暴的擡腳把她給踢出去,就拖着她向前走。
腿上拖着個人向前走的樣子,看上去很彆扭,很慢,卻始終沒有停住腳步,很快就拖着水暗影走出了四五米,讓她的白西裝,與豐滿的身子,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跡。
她也沒說話,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着他的腿,大有跟你走遍千山萬水誓死也不分手的決心,絲毫不介意當前的樣子有多麼狼狽。
“鬆開啊!”
陸寧煩了,猛地一跺左腳,彎腰伸手一把採住她的頭髮,往上一擡,喝道:“你是不是盼着她早點去死,你也好--”
話吼到一半,陸寧吼不出來了。
水暗影已是滿臉的淚水,神情倔強的看着他,用力咬着嘴脣,已經有鮮血淌了出來,混合着淚水沿着下巴灑落在白色西裝上,就像一朵朵盛開在雪地中的粉色臘梅,看上去是那樣的刺眼。
“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寧低頭與她默默對視片刻,聲音有些沙啞的問。
“你,不能去。”
水暗影在陸寧褲腿上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最起碼,現在不能去。”
“爲什麼?”
“你沒有任何的準備。”
“我去北朝找你時,我也沒有任何的準備。”
“那兒不是北朝。”
“我必須去
呢?”
“我就會跟着你。除非你把我殺了,要不然你別想甩開我。”
“那好,我帶你去,你先起來。”
陸寧想了想,這樣說。
他打算先哄着犟女人鬆開他,因爲他實在不想用蠻力。
水暗影卻看穿了他心裡的想法:“你在騙我。等我鬆開你後,你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你幹嘛要這麼聰明?水暗影,你可知道太聰明的女人,男人都不喜歡的。”
陸寧的耐心終於被消磨盡了,他決定一掌把她給砍昏了。
再聰明的女人,一旦被砍昏後,也無法阻攔他去做什麼了。
“先別動手!”
察覺出陸寧眼中有寒芒閃過後,水暗影及時叫道:“我鬆開你就是了!”
看來,對付女人的最佳辦法還是暴力--看着鬆開他爬起來的水暗影,陸寧覺得得誇她幾句,才能走的心安,畢竟人家阻止他也是爲他好,都不顧她女孩子該有的風度被他拖着走好幾米了不是?
就在陸寧張嘴剛要誇她幾句時,水暗影右手一翻,手裡多了把鋒利的短匕,是反手握着的,就是刀刃對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神中,也沒有了剛纔的悽哀,是說不出的決絕。
“怎麼,想動手?”
陸寧皺起了眉頭,淡淡地說:“水暗影,你該知道你不是我對手的,就算你手裡拿着刀子也不行。”
“我知道。”
水暗影抿了下帶血的嘴角,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想過了,算定你如果知道楚詞去了羅布泊後,我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你。可是,我卻能擋住我自己。”
“擋住你自己?啥意思?”
陸寧有些不解的問。
水暗影沒說話,只是用實際行動來做了解釋,左手緩緩解開了西裝釦子,輕輕往下一拉,黑色的蕾絲小罩就落了下來,那兩個白晃晃的倒扣着的玉杯,顫巍巍的闖進了陸寧的視線中,讓他在稍楞一下後,就下意識做出了吞嚥口水的動作了。
這是男人的本能,沒啥丟人的,任何男人在看到現在所看到的這兩個東西后,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儘管早在很久前,水暗影就已經光着身子鑽過陸寧的被窩了。
水暗影右手反握着的短匕,慢慢抵在了心臟部位,稍稍用力,鋒利的刀尖就已經刺破了皮膚,鮮紅的鮮血好似一條小蛇那樣,在凝脂上蜿蜒淌下。
她根本不用說什麼,只需用這個動作,就能讓陸寧明白:你可以走,更可以在打昏我之後再走,但除非你把我打死,要不然等我醒來後,我還是會自殺的。
“爲什麼,要這樣?”
陸寧擡頭看着水暗影,輕聲問:“你不該盼着我快點追上她嗎?”
“陸寧,相信我,你會去那個地方的,無論你有多麼的不願意,你都要去。”
水暗影顫聲說:“但、但絕不是現在!”
“那你跟我說,會是什麼時候?”
“雪花飄落的時候。”
“什麼?”
“有雪花飄落在唐王時,你就可以去了。”
“是誰告訴你,我要在那時候走?”
陸寧有些奇怪:“下雪,與我去那個地方,有什麼關聯。”
水暗影沒有回答。
“你也不知道?”
陸寧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見過一個人。”
“誰?”
“他姓陸。”
水暗影說:“我是驅車來唐王的,在下高速就餐的飯店裡,遇到了一個男人
,他說他姓陸,但並沒有說他叫什麼--陸寧,我想,你應該認識他的。因爲你的樣子,與他有七分相似。”
在聽她說那個男人姓陸後,陸寧就知道他是誰了。
相信水暗影也知道,只是她與陸寧一樣,都不想說出來罷了。
“剛纔,你爲什麼不直接說出來?”
陸寧沉默了片刻,才問道。
水暗影垂下眼簾,低聲回答:“我想看看,我在你心裡的地位,與楚詞在你心裡的地位相差多遠。”
“現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
“很失望?”
“不,很高興。”
“你在撒謊。”
“我沒有。”
“沒有,爲什麼要刺自己刺的這樣深?”
陸寧伸手拿過了水暗影手裡的刀子,隨手扔在了旁邊,再牽起她的手快步走向了客廳那邊,他知道門後的櫃子裡有急救箱。
雖說這點傷口不足以致命,不過如果不及時包紮起來,就有可能會留下傷疤,這麼完美的軀體上,哪怕留下一個針尖大小的傷疤,也是暴殄天物的。
水暗影很乖,任由陸寧把她按坐在沙發上,給她處理傷口。
陸寧爲她包紮傷口時,動作很慢,很仔細,水暗影知道他心裡其實在考慮陸天明的那句話,爲什麼要在雪落在唐王時,才能前往羅布泊?
今年要是不下雪了,他就不去了?
“你不用把這件事想的太複雜了,他說下雪後再讓你去那地方,不是因爲你要做的事兒,是跟天氣有關的,而是因爲你要去那地方,得等一個人。”
水暗影擡手,在陸寧的臉頰上輕輕撫摸着,低聲說:“唯有那個人跟你一起去,你纔能有希望活着回來。如果是你自己擅闖九幽世界,你可能連楚詞都見不到--如果,她在去了後還能活着的話。”
“那個人是誰?”
陸寧用膠帶把棉紗貼在水暗影胸前,稍稍用力按了下。
“他沒有告訴我。”
水暗影低頭,看着陸寧爲她戴上小罩罩,再扣上西裝釦子:“不過他卻說,你要等的那個人現在身體狀況不好,還得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估計,等雪花落在唐王后,那個人就能完全復原了,到時候會跟你一起去羅布泊。”
“必須得等那個人?”
陸寧坐在了案几上,拿出香菸卻沒有抽,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着。
雖說陸寧現在對陸天明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不過卻相信他既然然讓水暗影捎話來,就不會無的放矢。
同時,這也代表着陸天明這樣說,就有把握保證宋楚詞在雪落唐王之間的這段日子裡,安全應該不會有問題。
“必須等那個人。”
水暗影點了點頭:“他還讓我提醒你,楚詞這次去羅布泊,只是--回家。”
“回家?”
陸寧聽到這兩個字後,就覺得全身的神經末梢,都過電般的酥麻了下,喃喃地說:“你是說,宋楚詞的家,就在九幽世界?”
不等水暗影說什麼,他就自己回答了:“嗯,也是,她既然是九幽夫人的女兒,那麼那邊也勉強算是她的家了。呵呵,看來我還是白白的擔心了--她既然是回家,能有什麼危險?我不去,也沒事啊。”
剛纔,他心急火燎的想要去找宋楚詞,水暗影被迫拿刀子自殺才攔住他,現在他卻又說不去也沒事了。
水暗影愣了下,說:“可你必須得去--”
“哪有那麼多必須?”
陸寧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本章完)